第47章 第三關
沈希言睡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她昨天喝了不少的酒,頭還有點疼。
等她起床洗漱之後,發現住在隔壁的陳安和秦風兩人都不在,問過小二之後才知道,他們一大早就出去了。
沈希言也沒當回事,讓廚房做了兩個菜,便開始吃早飯。
沈希言的飯剛吃完,秦風和陳安兩人就回來了。
“希言,你看,我跟安哥出去給你買的。這是暹羅的衣服,你穿上一定很好看。”秦風興奮地說道。
陳安和秦風一大早居然是出去給沈希言買衣服去了,沈希言失笑不已。
暹羅的衣服很有特色,色彩鮮豔,姑娘家确實很喜歡。
自打出了上京之後,沈希言一直穿的都是男裝,還沒穿過女裝呢。
沈希言很是喜歡,喜滋滋地在自己身上比着。
陳安眼中帶着溫柔的笑意:“那就穿上看看。”
沈希言卻是搖了搖頭:“等過兩天我們闖關成功,慶祝的時候再穿。”
陳安笑着說道:“又不是多新鮮的衣服,你喜歡我們就多買幾件。”
沈希言還是有些遲疑,陳安便跟着說道:“你是擔心蔣四爺看到了會不高興?反正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你是女子,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身着女裝也無可厚非啊。”
秦風連連點頭。
沈希言想了想,便答應了,回到房間換上了女裝。
沈希言穿着暹羅的服裝,長發也梳成了發髻,是時下暹羅女子最流行的發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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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長得就清麗脫俗,這麽一裝扮更平添了幾分異域風情,更是美麗不可方物。
沈希言走了出來,陳安目光頓時一凝。
“好看嗎?”沈希言不禁問道。
秦風連連點頭,眼睛都亮了:“好看!”
陳安愣神了許久,秦風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沈希言也覺得好看,卻打算換下來了,“好看是好看,卻不方便做事。我還是換回男裝吧……”
頓了頓,她看了陳安一眼:“安哥,一會我們商量一下怎麽過第三關。”
陳安點了點頭,眼神卻落在沈希言的身上,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沈希言回屋裏換衣服,秦風突然嘆了一口氣。
陳安不禁看了他一眼:“你怎麽了?”
秦風情緒低落地說道:“如果沒有震哥的事,希言應該會過的更好吧?她長得那麽好看,就算沒有世子爺,也能尋個如意郎君。”
陳安不禁挑了挑眉頭:“沒想到你居然會思考,不多見啊。”
秦風望着他道:“我是認真的,你說是不是我們拖累了她?”
陳安沉吟了一下,然後才低聲說道:“可是我覺得現在的她更好。”
秦風愣了一下,陳安繼續說道:“她聰慧機敏,心胸開闊,就算找個如意郎君,只會被留在深宅大院之內,與妯娌婆母勾心鬥角。
可是現在的希言,有更廣闊的天地,可以實現自己的抱負,做她喜歡做的事。如今的希言,意氣風發,自信果決,讓人欽佩,為何不好?”
秦風聽完他的話,不禁贊同地微微颌首。
沈希言若是留在後宅內院裏,實在是太可惜了。
沈希言又換回了男裝,依舊是隽秀儒雅,自信飛揚。
“走吧,我已經想好了第三關該怎麽過了。”沈希言含笑着說道。
陳安微微一愣,他沒想到不過一晚上的時間,沈希言就能想到怎麽過第三關。
其實第三關是最不好過的,因為盛爺在這裏經營多年,再加上又有安州商會的影響力,就算他們做的再好,乾街的人也不會支持他們。
可是沈希言臉上的表情自信堅定,似是有十足的把握一般。就算向來很了解沈希言的陳安,心裏也很詫異。
沈希言說道:“我們先出去再說。”
乾街上幾乎都是大乾的百姓移居而來的,很多商人來這邊做生意,漸漸的在這紮根,便将家眷都帶了過來。
也有不少是在這邊成親生子的,多年以來,這裏已經有了不少人。
醫館和書院自然也有,除了學習大乾的文化之外,還有學習暹羅的文化。
乾街的經濟發展非常好,街上很熱鬧,還有不少暹羅人過來買東西。
整個乾街一共有三家書院,不過每家的書院的學生也不多,沈希言進去逛了逛,便走了出來。
陳安不明白沈希言的想法,“你想做什麽?”
沈希言含笑着說道:“想給所有讀書人一個希望。”
陳安愣了一下,兩人走在路邊,沈希言邊走邊嘆息了一聲:“不管在哪裏,都有向往知識的人,也有沒辦法讀書的人啊。”
陳安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秦風說道:“我看這書院的書生也不少啊。”
沈希言看了陳安一眼:“這一點讓安哥為你解釋吧。”
陳安回想起剛才見過的書生們,福至心靈,“剛才那些書生,很多人的衣服雖然幹淨,但是已經洗的很舊了,一看便是家境不好的樣子。”
“沒錯,盛爺頂多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讀書的機會。當然,這已經是非不易了。可是他不能保證每個書生的讀書質量……”
沈希言說到這,眼神一閃:“而這,就是我們要做的事。”
陳安皺起了眉頭:“你想怎麽做?”
沈希言勾起了唇角,神秘地一笑:“一會你就知道了。”
沈希言拉着陳安回到了街市,直接去了書店,找到了一家書店老板。
在進去之前,沈希言還特意打聽了一下,這家書店的老板不是蔣四爺。
“嗯,黃金屋,這名字不錯。書中自有黃金屋嘛!”沈希言含笑着說道。
陳安輕哼了一聲:“我看倒不見得,不像是正經書店。”
沈希言失笑着看了他一眼,卻還是走了進去。
“老板,我想了解一下,你們的書有自己印刷的嗎?”沈希言問道。
老板看着沈希言眼神一閃,顯然已經認出了沈希言:“有是有,不過都是銷量很好的書才會印刷。”
沈希言明白這一點,因為現在的印刷技術還不是活字印刷,都是固定好的模板,這樣印刷一次成本很高,所以必須是很暢銷的書才會使用印刷,大部分的書籍還都是手抄為多。
沈希言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我有一筆大生意要跟你做。”
老板神色一凜,沈希言等人在乾街創造的奇跡現在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沈希言能跟他做什麽大生意?
沈希言便道:“還請借一步說話。”
老板便将沈希言請到了內室裏,陳安和秦風并沒有跟過去,即使他非常想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什麽。
這一次,沈希言進去了足足一個時辰,秦風都要等的不耐煩了。
陳安是有經驗的,當初裝修五皇子府邸的時候,沈希言就這麽幹過。他不禁有些憂心忡忡,沈希言怕是又要坑人了。
一個時辰之後,沈希言和老板終于出來了。
老板的表現比程廣義和許多瑞的表現還誇張,他激動的滿臉通紅,一雙眼望着沈希言滿是崇拜的光。
陳安皺起了眉頭,沈希言給這老板下蠱了?
“早就聽聞沈公子智勇非凡,如今一見實乃大才,我心裏實在佩服的很。公子所言此事,我替我們主家應下了,這場地和一具用品都由我們黃金屋承擔!”
沈希言微微一笑:“老板能有如此大善之心,我還要替學子們謝謝老板的大義。”
“若不是有公子的法子,我也做不到這一點。”老板恭維地說道:“這一切還是公子的功勞,我不過是出點力罷了。”
沈希言笑着說道:“我們就不要互相恭維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老板連連點頭:“宅子是現成的,還請公子過去看看能不能用。”
沈希言卻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這是我設計的圖稿,也不用太複雜,就按照這個來布置就好。”
老板拿過去一看,只見圖紙上畫的清楚分明,一目了然,标注詳細,便是房子還沒修繕出來,他也能看得出來這房子的妙處來。
老板心裏又對沈希言欽佩了幾分。
沈希言便繼續說道:“最重要的還是書籍了,這個我可以跟你們的匠人一起商讨,因為時間緊迫,我建議先印刷出常用的啓蒙書籍,日後再慢慢添置別的書,老板意下如何?”
老板知道沈希言要過五關三将,定是時間緊迫,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恭敬地說道:“一切全憑公子做主。”
沈希言含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我這兩位兄長對于修繕房屋經驗豐富,還請老板讓人帶他們去盯着房屋修繕一事。至于我則留下來跟匠人商讨具體的步驟,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老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陳安一頭霧水,他看向了沈希言:“你,你要做什麽?”
這怎麽還要修繕房屋?這手筆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而且聽這老板的意思是,這房屋還有其他的東西都是由黃金屋出銀子?沈希言到底跟這老板說了什麽?陳安心裏莫名的有點慌。
沈希言沖着他微微一笑,“我要讓全乾街的人都可以自由讀書。”
陳安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不是陳安不相信,而是讀書真的太難了。首先是讀書成本高昂,有些人家連束脩都付不起,書本更是昂貴。
沈希言竟然大言不慚地說要全乾街的人都能自由讀書,這要付出多少銀子?
哦對,他們不用出銀子,由黃金屋出。可是黃金屋又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沈希言不高興了:“你不相信我,我生氣了,你等着看吧!”
即使沈希言已經創造了不少的奇跡,可是陳安依舊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難。
很快就有小二過來,要帶他們去看要修繕的房子,陳安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一路上都處于眩暈的狀态。
陳安轉過頭看了秦風一眼,只見他神色坦然,一副并不驚奇的樣子。
“你不好奇嗎?”陳安不由得說道。
秦風看了他一眼,反問道:“我好奇什麽?反正希言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就是了,好奇那麽多幹什麽?用腦又不是我的強項。”
那一臉的理所當然的表情,居然讓陳安都有些無言以對。
秦風又繼續說道:“反正從上京到現在,希言就沒做過沒把握的事,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就算最後闖關不過,我們離開這裏就是了。”
陳安看着他半響,不禁苦笑。他竟沒有秦風看的通透,竟開始鑽起牛角尖來。
對啊,他只要相信沈希言就好,相信她總能創造奇跡,就算再不可思議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到。
至于沈希言到底要做什麽,要怎麽做,他總能知道答案。
沈希言三人在這忙着闖關,邊關的戰營卻是氣氛低迷。
帥帳之內,忠勇侯季東烈臉色蒼白地坐在椅子裏,臨風一臉怒氣沖沖的表情:“他們怎麽敢?!都已經這樣了,還敢打軍糧的主意!”
季東烈今年四十五歲,相貌不凡,一身久經沙場的威嚴之色,即使受傷也無損他身上的殺氣。
季東烈冷冷地說道:“王明遠死了,如今的戶部還哪有能主事的人?”
臨風頓時不說話了。
季白關切地望着季東烈說道:“爹,您先休息一下吧。”
季東烈搖了搖頭:“糧草久久未到,軍中已有傳言,我受傷的消息不能再傳出去了,否則軍心不穩!”
前幾日遼軍攻城,季東烈不小心受了箭傷,不過當時他并沒有聲張,是回到軍營之後才告訴了季白,就是擔心動搖軍心。
屋漏偏逢連夜雨,本該到了的糧草又遲遲未到,更是對現在的戰況雪上加霜。
季白正色地說道:“現在的糧草維持不了多久了,我們不能指望上京的那些人……”
頓了頓,他望向了季東烈:“爹,我們在城中征糧吧。”
“不行!”季東烈激動地說道,這讓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這絕對不行!若是開始征糧,将士們一定知道糧草出了問題,絕對不行。”
本來他們的将士們就不如遼人強壯,而且馬匹和裝備都遠遜于遼軍,能堅持到現在是大統領們兵法如神,再加上仗着易守難攻的優勢。
可如果一旦軍心不穩,只怕是會一敗塗地。
季白冷靜地說道:“我們秘密進行,我親自去找城中的商戶商議,假裝是軍糧運到,将士們看到糧食,他們不會多想的。”
“可是你可知,這一旦走漏了風聲,那就是滔天的禍事!我不能讓寧遠折損在我的手裏!”季東烈硬聲說道。
季白卻是說道:“若不如此,上京的軍糧一直不到,将士們也會發現的,現在的糧食已經維持不了幾天了。”
季東烈沉默了。
季白勾起了唇角,嘲弄地說道:“爹,難道你還指望着朝廷給你來送糧饷?等軍糧到了,只怕是寧遠城都破了!”
季東烈皺起了眉頭,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的痛色,他閉了閉眼,終究點了點頭。
“白兒,這件事你親自去做,一定要小心不要走漏了風聲。”季東烈沉聲說道,聲音還透出了幾分澀然之意。
臨風忍不住說道:“就算是城裏的糧食也維持不了多久的……”
季白看了臨風一眼,臨風縮了縮脖子,然後說道:“不過那個時候朝廷的軍饷應該就能送到了吧……”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季白也只能沉默。
季白轉身走了帥帳,策馬向城內奔去。
三天之後,乾街上的一間鋪子在裝修,不過沒人當回事,只當是又有店鋪開業了。
這一天有人送來了牌匾,就放在了門外,牌匾上遮擋的紅布突然被吹開了,露出了下面的四個大字:大乾圖書館。
大乾他們知道,可是圖書館是什麽卻沒人知道,有人看到了,心裏嘀咕幾句,便也過去了,誰都沒有當回事。
蔣四爺和盛爺一直時刻注意着沈希言這邊的動向。
安州商會,被秦風拍碎的桌子已經撤走了,又重新換了一張桌子。
陳奇正向蔣四爺禀報:“我打聽過了,這幾天希言一直都在黃金屋,都沒怎麽出來過。至于陳公子和秦公子則一直在北街修房子,我打聽到的消息,說是陳公子和秦公子也不知道希言要做什麽。”
盛爺眼神一閃:“從書入手,倒是個不錯的思路。”
蔣四爺冷哼了一聲:“合着花三千兩銀子買一堆書去送給那群書生?那能買多少。”
盛爺挑了挑眉頭說道:“我看着倒不像,從前兩關他們的手段來看,哪一次不是驚天動地的?花錢買書這樣的事,不像是沈希言做出來的。”
陳奇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盛爺一眼。
盛爺便問道:“你要說什麽?”
陳奇遲疑了一下,終于忍不住說道:“我打聽了一下,說是這次滿記根本沒出銀子,所有的銀子都是黃金屋出的。現在修的那店鋪,本來是黃金屋要開酒樓的,裝修都快完事了,都給拆了!”
此言一出,蔣四爺跟盛爺都是一驚。這出銀子就算了,居然還要拆了自己的鋪子給沈希言幫忙?
沈希言到底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