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意外
沈希言走到了盛爺的身邊,拱了拱手,然後說道:“盛爺,不知可否開始投票了?”
盛爺還沒說話,一邊的陳奇便已經笑着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還請盛爺跟沈公子移步。”
沈希言笑着颌首,“盛爺請。”
盛爺卻看了陳奇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陳奇以為盛爺是擔心評選的結果,便壓低了聲音寬慰道:“盛爺寬心,盛爺在乾街德高望重,定不會有事的。”
盛爺搖了搖頭,他不并不擔心會輸給沈希言,沈希言這次做的事他西服口服,便是輸了也沒什麽好說的。
盛爺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走了出去。
一共一百人投票,前三十名沈希言得了二十票,盛爺得了十票。
這似乎已經預示了一切,之後的投票越來越多的人都投給了沈希言。
很快,沈希言的票數已經超過五十了,這已經代表着沈希言已經贏了。
沈希言沖着盛爺鞠了一躬,正色地說道:“盛爺,承讓了。”
盛爺擺了擺手,笑着拍了拍沈希言的肩膀:“你贏的漂亮,我心服口服。你比我想像中的做的還要好,不止改變了乾街,甚至還具備改變這個時代的能力!”
沈希言笑着說道:“我倒是沒想那麽多,我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其實我也要感激盛爺。正是因為有了盛爺捐建的書院,才給了很多人讀書的機會,而大乾圖書館,只是讓他們有更多的資源罷了。其實是盛爺打下了基礎,我是站在盛爺的肩膀上,所以才看得更遠罷了。”
盛爺心裏更是暗贊了一聲,他上前了一步,笑着說道:“不用投了,我已經輸了。”
頓了頓,他突然舉起沈希言的胳膊,大聲地說道:“滿記贏了!”
此言一出,人群裏又發出了一陣的歡呼聲,大家都在叫着:“滿記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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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記贏了!”
有人在臺下瘋狂地垂着口哨:“謝謝沈公子,這次白來賭坊開盤,我賭的你贏。”
沈希言哈哈大笑:“那你可要分我一點銀子呀。”
衆人都是大笑起來,沈希言也是面帶笑意。
外面熱鬧,圖書館裏更熱鬧,所有人都在排隊買書,不過短短一個時辰的時候,圖書館幾乎就要搬空了。
黃金屋的小二都要忙不過來了,一直在幫忙打包。
有沒買到書的人一臉懊惱:“什麽時候還能有書呀?我都沒買着。”
蔣四爺背着手走到了沈希言面前,依舊是板着臉,他望着沈希言,語氣不善地說道:“你這麽做就沒有想過,會有人利用圖書館的低價去倒賣書籍嗎?如此一來那些真正需要書的人反而無書可買,這豈不是與你的初衷背道而馳?”
沈希言微微一笑,卻是說道:“若是真有人打這主意他肯定是賺不到銀子的,圖書館是因為時間匆忙所以準備的不夠周全。
可現在黃金屋的工坊正日夜趕制印刷圖書,最多不過一個月,圖書館的書就能實現全部供應。
到那個時候,書籍才會從奢侈品變成了日常品,成為所有人都能消費得起的東西。”
蔣四爺愣了一下,他也是精明的商人,自然明白沈希言的意思。
能控制一件商品的價格,就只能用數量,只要能保證足夠的數量,那麽書的價格就不會上漲。圖書館裏只要書的不斷貨,那麽就沒有倒賣的機會。
“你能确定?”蔣四爺問道。
沈希言還沒說話,那邊的小二就已經笑着回複了那位沒有買到書的書生,“你別着急,最遲三天,所有的書都會補全,到時候還有別的書哪,您到時候再過來。”
書生這才高興:“說好了,三日之後我再來。”
蔣四爺看着這一幕,嘆了一口氣,只說了一句話:“以後的乾街,只有黃金屋一家書店了。”
兩成的價格優勢,已經可以占據壟斷地位了。
蔣四爺想到這,眼神複雜地看向了沈希言。現在城內已有不少人開始效仿沈希言開了燒烤攤子,雖說他們還不會做啤酒,可是他們可以向滿記購買。
他已經聽說了,不少商家都找到了沈希言,希望能出售啤酒,沈希言全部都答應下來。
并且還低于售價的兩成賣給這些店家,但卻有一個條件,就是啤酒的零售價格統一由滿記定價,若是有人私自漲價,滿記将不再供貨。
規範了價格,成為整個市場的源頭,卻讓其他商家說不出話來。現在跟滿級合作的啤酒商,對沈希言皆是滿口稱贊。
本來沈希言完全可以壟斷啤酒的,她卻願意将自己的利潤分出來,有錢一起賺。
她還沒有加入安州商會,甚至還沒有行商的資格,可是他卻再也攔不住她了。
更不要說今天的圖書館,杜明說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委實沒有誇張。
沈希言現在闖了三關,可是每一關都是驚天動地,讓人欽佩不已。
盛爺望着沈希言說道:“希言,今天晚上由我做東,你可千萬不要推辭,我還想跟你談談啤酒的事呢。”
沈希言笑着颌首:“盛爺請客,肯定管飽,我們兄弟當然要去。”
盛爺點了點頭,他看了蔣四爺一眼:“怎麽樣,你去不去?”
蔣四爺輕哼了一聲,剛想說不去,盛爺便說道:“行了吧,你一個大男人,別讓人說你的氣量還不如一女子。”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正好跟希言聊一聊,你就不想知道,她還有沒有別的想法?”
蔣四爺板着臉,眼神有些飄忽,顯然已經心動了,卻依舊不肯松口。
“真不去啊?确定不去?那我去了啊……”盛爺挑了挑眉頭,說着就要走。
蔣四爺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盛爺失笑不已,拉着他走了。
這老四,一把年紀了,還死要面子呢。
盛爺做東的飯局,便是連陳奇都沒有資格上桌的。所以除了沈希言兄妹三人,就只有盛爺和蔣四爺了,人不多,說話也更方便。
沈希言大概知道蔣四爺不待見她,所以便一直只跟盛爺說話。
但是陳安和秦風也知道,兩人心裏對蔣四爺極其不滿,他不待見希言,他們也不待見他!
所以盛爺跟沈希言等人相談甚歡,卻沒有人理會蔣四爺,蔣四爺臉色都黑了。
盛爺說道:“希言,你為何要将啤酒的生意分出去?這要是你們滿記的獨家不是更好?何必還要讓出啤酒的利潤呢?”
沈希言笑着說道:“我們滿記生意再好,能接待的客人也是有限的,還不如有銀子大家一起賺。與其說是我将啤酒的利潤讓出來,倒不如說讓衆人一起幫我們滿記賣啤酒。”
盛爺和蔣四爺對視了一眼,這個道理他們從商多年自然明白。
可是很多剛從商的年輕人,卻很願意放出自己手裏的利潤。
可是沈希言才多大?二十歲都沒到的姑娘家,就有這樣的魄力與眼界。
盛爺含笑地望着沈希言,止不住地颌首:“那不知我們能不能也幫你賣賣啤酒呀?”
沈希言愣了一下,然後便笑開了:“那我可求之不得……”
頓了頓,她又笑着說道:“按照我原本的脾氣,看四爺如此為難我,我是該打算趁機提高一點價格的。”
蔣四爺聽到這話,不由得對沈希言怒目而視,被盛爺攔住了。
“希言說的對,你看看你,竟整這樣的事。”盛爺看了蔣四爺一眼,轉過頭卻是對着沈希言說道:“沒看出來,這人不大脾氣倒不小呢。”
沈希言嘆了一口氣,裝模作樣地說道:“按說應該是這樣的,不過我太厚道了,考慮了一下,我還是決定按照旁人的價格給你們。”
頓了頓,她正色地說道:“因為我敬重四爺、盛爺,短短數十年便将乾街發展成如此規模,我實在是佩服。”
蔣四爺和盛爺皆是一怔,兩人都沒想到沈希言會這麽說。
蔣四爺臉色好了很多,卻還是輕哼了一聲說道:“敬佩我?我可是為難你的人,你還能敬佩我?”
沈希言正色地說道:“第一關是考驗商人的賺錢能力;第二關是考驗抵抗誘惑的能力;第三關,是因為商人也要有仁義之心,不能一味的追逐名利。”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這三關看似為難,實則另有深意。若是用為難二字,我覺得有點過于片面了。”
蔣四爺愣了一下,神色變得不自在了起來。
這五關三将定下時,便是他身邊的人都覺得過于苛刻無人能達成得了。可是卻沒想到,今天竟被一個女子一語道破其中奧妙。
蔣四爺眼神複雜地看了沈希言一眼,盛爺一直在跟他說沈希言心胸寬廣,為人謹慎,直到此時他才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
也是,盛爺從未看錯過人。
蔣四爺嘆了一口氣。
正吃着飯,突然從外面傳來了一陣巨響,像是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幾人都是一驚,很快,巨大的聲響又傳來過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才停歇。
盛爺立刻站了起來,“來人,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沈希言和陳安也對視了一眼,這麽大的動靜,若不是地龍翻身那就是火藥了。
沈希言心頭頓時一驚,火藥這種東西,不管出現在什麽地方,那都不會有好事。
沒等多久,就有一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四爺,盛爺,不好了,塔帕軍寨的人打過來了,炸毀了道路,還抓了鄧二爺跟宋九爺!塔帕大統領讓我來傳話,說是要想讓他們二人活命,要四爺親自前去營救!”
沈希言皺起了眉頭,暹羅的兵權分散,有很多民間武裝力量不時發生争奪地盤的戰争。
不過這些一般都不會影響大乾的百姓,因為不管是暹羅任何一方的武裝力量都不會希望跟大乾開戰。
可是這不可能的事情卻偏偏發生了。
沈希言看向了蔣四爺,蔣四爺臉色一變,頓時站了起來:“簡直豈有此理,我從來跟塔帕井水不犯河水,竟然欺負到我們安州商會頭上,真當欺我安州商會無人嗎?”
蔣四爺說完便道:“來人,備車,我現在就去。”
盛爺急忙攔住了他,“老四,這塔帕分明是來者不善,你去了也是兇多吉少。”
“我如果不去,老鄧和老宋就沒命了!”蔣四爺冷聲說道:“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送死。”
蔣四爺說完,轉身便走了出去,沒有絲毫的猶豫。
盛爺轉過頭對沈希言說道:“希言,我們改日再聚。”說完就急匆匆地去追蔣四爺了。
沈希言等人回到了客棧,塔帕軍寨襲擊了商隊的事已經傳遍了。乾街的人皆是氣憤難當,都在吵着要去救人。
沈希言等人回到了房間裏,陳安皺着眉頭,煩躁地說道:“好不容易能做生意了,卻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他們的布匹絲綢還放在後院呢。
沈希言卻是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不急,光是啤酒的生意我們就能賺了不少。”
頓了頓,她擰起了眉頭:“我現在更擔心蔣四爺他們,只怕是真的兇多吉少。”
“不能吧?蔣四爺在這裏不是很有勢力的嗎?”秦風不解地問道。
沈希言表情凝重地說道:“蔣四爺在乾街或許還算有勢力,可是在整個暹羅來說可就什麽都不算了。而且安州商會還有錢,這武裝勢力打仗,最要緊的就是銀錢,這安州商會就是一塊肥肉。
這次他們抓了商會的人,就是為了引蔣四爺上鈎,控制住了蔣四爺就等于控制住了整個安州商會。”
“那怎麽辦?”陳安不由得問道,頓了頓,他擰起了眉頭:“要不我們還是先離開吧,照我說自從來了暹羅就沒一件好事。”
沈希言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們走不了了,你忘了,路被炸了,我們怎麽走啊?”
陳安頓時一噎,表情也有些凝重:“這塔帕不會攻到乾街來吧?”說着,他擔憂地看了沈希言一眼。
他很擔心沈希言,尤其她還是女子。
秦風此時說道:“放心,便是他們攻進來,有我在一日,也一定護你們周全!”
陳安稍稍地放下了心,秦風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不過陳安想了想,還是說道:“若是遇到危險,先保護希言要緊,不用顧慮我。”
沈希言皺起了眉頭,怒聲說道:“胡說八道什麽!我們三個人來的,也要三個人回去,一個都不能少!”
陳安見她生氣了,急忙說道:“對對對,是我說錯話了,秦風那麽厲害,一定能護我們周全的。”
沈希言瞪了他一眼,這才不說話了。
秦風拍着胸脯保證道:“你們放心,便是真有那一日,便是拼了這條命,我也一定能帶你們離開這裏!”
頓了頓,他眨着眼睛問道:“可我們現在怎麽辦?”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你?很快就有人要來找你了。”
秦風愣了一下,陳安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蔣四爺去見塔帕了,九成的幾率是回不來了,到時候安州商會的人一定會來請你去營救的。”
秦風:“……”他才不管呢!一直為難他們,他才不管呢!
上京,五皇子府。
自從五皇子府修繕完畢之後,五皇子便搬了過來。五皇子的書房是沈希言特別設計的,不管是現代化的風格,還是那盞散發着溫柔光芒的橘色小燈,都讓五皇子非常滿意,所以他回府之後大半的時間都在這裏。
可是今天五皇子卻發了脾氣,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硯臺扔了出去。
“我有沒有說過前線的供給一定要保證,是誰給了你們這麽大的膽子,敢在軍糧上面動手腳?”五皇子怒聲喝道。
屋內的兩位大人頓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王嫣端着茶盤走到了門外,聽到裏面的聲音,心頭不禁一驚。
五皇子雖然性子清冷,但絕對算得上是個和善的主子,也極少發脾氣。
她來到五皇子府數月了,還從來沒見過五皇子發這麽大火,一時間不知是不是該進去。
“誰在外面?”五皇子的聲音傳來。
王嫣應了一聲:“殿下,是奴婢來送茶點。”
五皇子深吸了一口氣,才淡淡地說道:“進來吧。”
王嫣走了進去,看到屋內的情形急忙垂下了目光,腳步卻并不匆忙,反而動作緩慢地放下了茶杯。
五皇子沒看王嫣,他冷冷地看着那兩位大人:“晚了一個月的軍糧,你們能害死我多少大乾的大好兒郎?我真希望把你們也扔到戰場上去!”
“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殿下,臣都是為了殿下!”一位大臣含淚說道,“臣對殿下一片忠心,殿下明察啊。”
王嫣放下了茶杯,垂下的目光裏閃過了一抹澀然,然後若無其事地向外走去。
她只是個奴婢,送完了茶水就要離開,若是停留太久才會被人懷疑。
王嫣關上門的時候,聽到了五皇子淡漠的聲音:“這一批糧草我會跟父皇請命親自送去,若是再由你們送去,只怕是本皇子的命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