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上當受騙者塔帕

一路疾馳,直到遼軍沒有再追來,季白才停了下來。

沈希言回過頭看了一眼,“前面不遠就是乾街了,這麽晚了,先休息一晚再回去吧。”

季白擡起頭望了過去,他知道,沈希言就是在這裏成為了安州商會的會長。

他其實很想去看看,他很想去看看她奮鬥的地方,想聽聽她創造的故事。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知道一定會很精彩。

季白遲疑了一下,卻還是搖了搖頭:“不了,我得回去。寧遠城那我不能離開太久……”頓了頓,他望入了她的眼,“你如果籌集糧草了,就發信號給我,我來接你。”

糧草送回寧遠城估計也會遇到伏擊,所以他們之前就已經定好了信號。

沈希言道:“也不差這麽一晚,你現在回去不也是很危險?”

季白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遼軍不會猜到我會返回去,這個時候反而安全。再說,只有我一個人,怎麽都好跑。”

沈希言沒有理由再挽留,只是心裏閃過了一絲莫名的情緒,她點了點頭:“那,我們就走了?”

陳安看了沈希言一眼,給秦風使了個眼色。秦風一臉莫名地看着他,站在原地沒動。

陳安氣得!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看人家希言多有聰慧,一個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再看看秦風。算了,他能指望一根木頭有什麽智慧呢?

陳安上前一步,擋住了沈希言的面前,也擋住了季白的目光。

“今日的事多謝世子爺,雖說世子爺是為了糧草順利送到,不過也是救了我們兄妹,我們銘記在心。”陳安正色地說道。

沈希言聽到這,從他身後探出頭來:“感激雖說是感激,但是打折是不可能的。”

季白都氣笑了:“我什麽時候缺過你銀子花了?”

沈希言頓時縮回了頭,陳安便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多留世子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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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對上陳安的眼神,陳安含笑望着他,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季白只好收回了眼神。

季白翻身上馬,沈希言一直看着他的身影。

季白的眼神落在沈希言的身上,“你多保重。”

沈希言點了點頭,季白掉轉馬頭,策馬離開。

沈希言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見,這才收回了目光。今天季白出現是在太戲劇化了,給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沈希言神色自若地說道:“我們走吧。”

三人點了點頭,他們終于又回到了乾街。

沈希言深夜回到乾街便引起了轟動,畢竟誰不認識會長啊?沈希言又去了賓客來,就是他們第一次來乾街住的地方。

掌櫃的看到沈希言,愣了一下,然後便熱情地說道:“會長,您回來了。快快,去準備熱水和飯菜,馬上送過來。”還讓人去準備房間,把小二支使的團團轉。

沈希言擺了擺手,說道:“不必這麽麻煩,給我們兩間房,休息一下就好。”

“這怎麽行?會長回來了,怎麽能湊合?”掌櫃恭敬地說道,頓了頓,他又道:“要不要我派人去通知四爺和盛爺?”

沈希言擺了擺手:“這麽晚了,不必驚動他們了,明天我會去拜見的。”

掌櫃點了點頭,看着沈希言即使當上了會長對蔣四爺和盛爺也依舊恭敬有加,心裏更覺得滿意。

沈希言等人吃完了飯,便各自去休息了,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沈希言便去了安州商會。蔣四爺和盛爺都在,他們也得到了消息,就等着沈希言呢。

沈希言等人一進門就看到大堂內換了一張桌子,秦風看了好幾眼,眼神躍躍欲試。

蔣四爺警惕地說道:“秦兄弟,這可是我讓人特意運過來的,是上好的柳曲木,可不便宜。你手下留情,就別糟蹋我的桌子了。”

秦風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沈希言不由得輕輕勾了勾唇角,她沖着蔣四爺和盛爺拱了拱手,“四爺、盛爺,看來最近生意不錯,二位爺風采更盛從前啊?”

盛爺含笑着說道:“哪啊,這一個月忙的腳不沾地,你四爺就快住在啤酒工坊裏了。這來訂貨的訂單太多,根本供不應求。”

蔣四爺看了盛爺一眼,也跟着說道:“我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第一次發現生意這麽好做,那根本不叫訂貨,那根本就是來我送錢的。”

真正接觸到啤酒生産之後蔣四爺才知道這裏面的利潤有多大,他心裏對沈希言更佩服了幾分。

沈希言比誰都清楚啤酒的利潤,卻毫不猶豫地讓出來。這說明什麽?說明沈希言根本沒将這點利潤看在眼裏!

不愧是要做大事的人,眼光長遠,舍得下手裏的小利。

反正這一個月,蔣四爺跟盛爺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沒看錯沈希言,把會長的位置傳給她是對了。

沈希言笑着颌首:“那就好……”

頓了頓,她拿出了賬本:“這是這次我運糧草的所有收益。四爺你看一下,回頭好入賬。塔帕大統領的那份的明細也在裏面,到時候我會分出來。”

沈希言說完将賬本推到了蔣四爺面前,然後說道:“這次我還需要籌集一批糧草,價格和這次的不一樣了,到時候我們再分。”

蔣四爺詫異地看了沈希言一眼:“還要送?難道不是朝廷送過去的嗎?”

按說給軍中送糧草算是油水的差事,怎麽可能讓一個民間的商人來做?難道沈希言還有別的背景?

蔣四爺看着沈希言的目光透出了幾分驚疑。

沈希言便将邊關的事情說了,“寧遠城危在旦夕,朝廷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蔣四爺和盛爺聽完更是詫異,他們沒想到大乾和遼軍的戰事已經如此焦灼了。那這糧草必須運,就算不賺錢也要運。

蔣四爺正色地說道:“我等都是大乾的子民,為大乾做點力所能及之事也是應當的。這價格還是維持原價,就算虧一點我們商會也能補上。”

沈希言卻是搖了搖頭,神色淡然地說道:“這銀子本來也是朝廷出,我們忠君愛國是一回事,但也沒有讓我們自己搭銀子的道理。

愛國和賺錢這并不沖突,四爺,這件事也是費了一番周折之後,世子爺才答應的。”

蔣四爺皺了皺眉頭,他明白了沈希言的意思,這件事是沈希言周旋之下才确定下來的,她不希望別人再插手這件事。

沈希言是對他們很是恭敬,可是該強硬的時候卻依舊毫不退讓。

一邊的盛爺笑着說道:“希言都把事情給你談下來了,你還操心什麽?難道有銀子不賺嗎?”

蔣四爺沈希言等人淡然的神色,突然想到了沈希言跟朝廷之間的恩怨。

沈希言的哥哥因為皇權而深陷牢籠,沈希言這麽辛苦的賺銀子也是為了給朝廷交「贖身錢」,她不願意降價也是應該的。

蔣四爺便不再多言,“好,我會幫你去聯系。”

沈希言點了點頭,便道:“我還得去找塔帕大統領,将分紅給他。”

分工明确,沈希言便打算去見塔帕。可是在她出發的時候,蔣四爺卻派人來尋她,因為這次收糧出了問題。

收糧是最重要的事,沈希言顧不上去見塔帕,急忙又趕回了安州商會。

蔣四爺臉色有些難看,盛爺也是表情凝重。

蔣四爺怒聲說道:“這些暹羅人真是狡詐,竟然都開始屯糧不賣了。我今天找了好幾個當地的地主,結果他們都一起漲價,價格離譜不說,态度還極其蠻橫!”

沈希言皺起了眉頭,然後說道:“看來是有人将我們要收糧的消息洩露了出去了,這些地主收到消息才會串通一氣一起漲價的。”

蔣四爺聽到這話,怒氣更盛,知道他們要收糧的人都是安州商會的人,會洩露出去,只能是從安州商會洩露出去的。商會裏有內奸!

蔣四爺嚴重閃過了一抹狠厲之色:“希言,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一定會追查到底。”

沈希言搖了搖頭,她大概了解蔣四爺的手段。她知道蔣四爺能查出來誰是奸細,可是問題是,她更想解決糧草的事,如果不能按時收到糧,寧遠城就危險了。

沈希言溫聲說道:“四爺,這等無恥小人怎配勞煩四爺親自出手?不如此事先交給我,如果我不能處理了,再請四爺出馬也不遲。四爺覺得呢?”

蔣四爺愣了一下,然後便點了點頭:“也好,畢竟你現在才是會長,我也就不多事了。”

沈希言失笑着搖了搖頭:“四爺願意為我分擔,是不願讓我去做這個惡人,我怎會覺得四爺多事呢?只是這次我們最要緊的事是收糧,處置小人倒是其次。”

蔣四爺一聽,便覺有理,便點了點頭:“那好,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了。不過那出賣我們同胞的卑鄙小人,一定要交給我來處置!”說道最後,他不禁咬牙切齒起來。

他最痛恨的就是這種出賣自己同胞手足之人,勾結外族,陷害自己同胞手足,簡直是無恥!

沈希言沒有跟蔣四爺争這個,她轉過頭吩咐:“準備馬車,我現在就去見塔帕大統領。”

蔣四爺一怔,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時候沈希言還要去見塔帕,難道不是應該解決這些地主才是要緊的嗎?

蔣四爺滿腹的疑惑,很想問個清楚。可是他都答應将事情交給沈希言了,便還是按捺下來。

盛爺看出了他的疑窦,便道:“好了,你得承認,你已經老了,以後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了。你就盡管看着她,看着她能走到多遠就好。”

蔣四爺沒有說話,只沉默着點了點頭。

這一次,沈希言只帶了陳安和秦風兩個人去見塔帕大統領,到了關卡處又被塔帕大統領的人攔下了。不過這次他們通報之後很快就将沈希言等人請了軍寨內。

塔帕看到沈希言急忙從裏面走了出來,用有口音的漢語說道:“我聽說你回來了,還打算派人去接你呢。”

沈希言笑了笑,這哪是去接她的,分明是沖着銀子去的。

沈希言拱了拱手:“我要給大統領賀喜了,這次我們可謂是大豐收,收獲滿滿呀。”

塔帕眼睛頓時一亮:“此言當真?”

沈希言笑着點了點頭,“托大統領的福,這次糧草的價格賣的十分好,大統領,我們進去詳談吧?”

塔帕連連點頭:“快請,快請。”

沈希言走進屋內,還是那個竹屋,沈希言有些感慨。上一次她來這裏的時候,是來救蔣四爺的,現在卻成了座上賓。

沈希言将賬本跟塔帕大統領說了一遍,塔帕當然聽不懂這些,但是他知道最後轉到了銀子。

十多萬兩銀子的進賬,這讓塔帕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看着沈希言的眼神也是越加的溫和親切。

這哪是人啊,簡直就是財神爺。有了這筆銀子,他可以壯大自己的隊伍,有更大的勢力。

“不錯,看來你果然沒有騙我。”塔帕點了點頭,粗狂的臉上都是滿意之色,他眼神期許地望着沈希言:“聽你剛才說的,這糧草還能繼續賣?”

沈希言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大乾的軍隊确實需要這批糧草,只是我們這次怕是做不成這生意了。”

“這是為什麽?”塔帕的眉頭頓時蹙了起來,眼神犀利地盯着沈希言:“為什麽有銀子還不賺?!”

沈希言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因為暹羅的幾個大地主聽說我們賺了銀子,紛紛漲了糧價不說,還不肯賣給我們。

我也是沒有辦法,大統領,我倒是能做些別的生意,只不過這些利潤可都沒有糧食大。我敢跟大統領保證,這次的利潤還可以再翻一倍!”

塔帕的眼神一亮:“此言當真?”

沈希言點了點頭:“我敢保證!大統領難道還不信我?”

塔帕看着手裏厚厚的銀票,當即沒有了任何疑問,他正色地點了點頭:“好好,你盡管去做,至于那些地主,哼……”

他冷笑了一聲:“我看就是好日子過久了,這個你不用擔心,本大統領會給你解決的。”

沈希言大喜過望,連連拱手手道:“那就有勞大統領了,只要有大統領的支持,我就能保證給大統領賺到更多的銀子!”

塔帕滿意地微微颌首,“你只管賺銀子,其他的事都有我。”

沈希言松了一口氣,轉過頭看了陳安一眼。

陳安突然說道:“大統領,我們這次運糧其實并不順利,希言不敢說,但我們這次險些就有去無回了。別說賺銀子了,怕是都要血本無歸了!”

塔帕頓時大驚失色,他臉色陰沉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希言皺着眉頭,不悅地看了陳安一眼。

塔帕轉過頭對着陳安說道:“你放心大膽地說。”

他還記得,沈希言是個圓滑的人,有很多事情都不肯說,不如這個陳安老實實在。

站在沈希言和陳安身後的秦風默默地看了塔帕一眼,他見過不少被沈希言和陳安算計的人,這個塔帕算是最配合的了。

秦風心裏想,也許他也沒有那麽蠢,比他蠢的人分明大有人在。

啧啧啧,看這迫不及待上當的樣子,他都不忍心看下去了。畢竟同情弱小是他身為武者的天性。

陳安便憤憤不平地說道:“我們這次碰到了大遼軍,他們看到我們運送的糧草就要來搶。還好我們拼死保護,折了不少的人馬,最後又碰到了大乾軍才保下了糧草。”

頓了頓,他又說道:“這些人的體恤銀子都是希言自掏腰包出的,都沒算在成本分成裏,就是擔心大統領會吃虧。”

“可是大統領,上一次是我們運氣好,但是我們不能每次運氣都這麽好。這次運送糧食的時候,不知道大統領可否派人随行?”

陳安說着期許地望着塔帕,“有大統領麾下的精兵強将在,就算大遼人來,我們也不怕!”

塔帕不禁有些遲疑,如果真的碰到了遼軍一戰是避免不了的,可是他的人去跟遼軍拼,他還真沒有底氣。

畢竟遼軍是出了名的英勇善戰還有身強體壯,他不确定自己的人能打得過。

沈希言的眼神不經意地掃過了陳安,陳安頓時又道:“大統領,您麾下人才濟濟,只要派人護送,遼軍看到我們有暹羅的人馬護送,也不敢再亂來了。”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再說,遼軍現在正在跟大乾打的難舍難分,絕對不會想要再招惹到暹羅的人馬。所以大統領大可放心,就算大統領派人護送,遼軍見了也只有躲着的份兒!”

塔帕一聽,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便點了點頭,一臉矜傲地說道:“我怎麽會怕那些遼人?我手下的人才濟濟,就算碰到了遼軍,也只會将他們殺的片甲不留!”

陳安立刻恭維地說道:“大統領說的不錯,看着大統領就知道了,大統領帶領的人馬都是好樣的!”

塔帕很是受用的微微颌首,“還有別的事嗎?”

這就是要送他們走的意思了,沈希言便站起身說道:“那大統領,我們就先告辭了。”

塔帕點了點頭,都沒說要留他們吃飯,便道:“那我讓人送你們,收糧的事不必擔心。”

沈希言等人走出了竹屋,彼此對視了一眼,不禁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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