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窗外的木槿花
盛夏六月,隔壁空的那間屋子來了新的住戶。
八月十五日,很吵,出門看到個女孩兒,她滿身傷痕,用驚恐的眼神看着我。
真是見了鬼了,老子有那麽恐怖嗎?
八月十七日,自那家人搬進來後,發現不能安靜地做任何事。
做不了,耳邊全是粗語謾罵聲,素質低下。
八月十八日,我報了警,隔壁擾民。
八月十九日,好不容易睡熟一回,房門突然被敲醒了,煩人。
九月二日,隔壁女孩好像被家暴了,那什麽…叫桑木槿。
晚自習逃課,抽煙被她發現了。
居然沒被記名字,第一次被包庇,有點兒意外。
抽完一根煙爬出白牆喝了點兒酒,坐在樓底兒木椅上,看見她一身整齊校服,莫名想逗逗她。
不是好學生嗎?請她抽根煙怎麽樣?
媽的!第一次給人遞煙,還他媽要我給點火。
裝腔作勢,她嗆着了,樣子看着太他媽好笑了,滑稽。
九月十六日,門口遇見她,小賣部買煙沒零錢找了顆水果糖給我。
最讨厭的口味,丢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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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回來時聽見隔壁的謾罵聲,有點兒激烈。
看見桑…槿木了,她掏出鑰匙要開門。
本來不想管,但還是管了。
“陪我抽根煙?”
現在想起像個神經病,莫名其妙吐出的一句。
她說她叫桑木槿,有點兒可愛…
包裏摸出顆糖給她,奶糖。
十月四日,破天兒,一出來就下雨。
沒帶雨傘,不想淋雨,找人蹭了個傘。
十月九日,暴脾氣和人打了一架,因為一小到離譜的破事。
郁悶。
在樓梯口抽根煙,不想把屋裏弄得烏煙瘴氣。
說來挺巧,現在好像走哪都能遇見她。
她捧着本書,一副乖乖學生樣兒。
她書掉了,幫忙撿起來時不小心撞到了她的鼻子。
她表情痛苦,老子頭有這麽硬嗎?
想到這時,沒憋住笑了出來。
她字兒不錯,那詞怎麽說來着?
…
就方方正正吧。
總之看着像好學生的字。
誇了她一句,她居然笑了,笑着向我道謝,第一次見她笑。
挺好看,沒忍住逗了她一句。
“謝?就這麽謝?”
單單一句話,她居然開始摸索衣兜,有點兒可愛。
好學生都愛計較是吧。
她給了我一塊巧克力,沒吃,不過看着應該齁甜。
“我在學校名聲很差?”我突然問出句,挺好奇的,也說不上好奇吧,我自己心底兒有個數。
但她也挺奇怪的…
“你不壞。”
不壞?哪兒不壞?
我身體壞,腦子壞,快尼瑪壞死了。
她眼裏閃閃的,恍惚了一秒,真他媽可愛。
她瞥見我嘴角有傷口,說實話,沒什麽感覺。
她給我上了藥,有點兒癢。
她叫桑木槿,突然覺得這女生長挺好看的。
十月十二日,在走廊和兄弟聊天,她從我身邊路過,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是頭發上的嗎?
十月十四日,剛睡一覺起來,在教學樓門口看見她了。
她今天回去有點兒晚啊。
找她說了幾句話…
走到門口,剛摸到褲兜裏的鑰匙,餘光便瞥見了她被扯着頭發拉進了屋。
本來不想管,但不知道怎麽了,肚子裏就是一股怒氣。
我輕敲了下門,沒人應。
裏邊有雜聲,當時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着了急。
我使勁敲打鐵門,手他媽敲酸了都沒有敲開那扇門。
跑去樓底兒撿了塊磚頭…
老子他媽還真就不信邪了。
什麽都跟我作對是吧?
門被打開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将那胖子的腦袋砸爛,但我忍住了。
當我看見她縮在角落時,心中突然刺了下,莫名其妙的。
她被推了出來。
還真是好學生,我他媽都拿塊板磚站這兒,她連起碼的反抗動作都不敢有。
操!
心煩。
人渣他媽都給老子去死!
給她上藥時,她就像只受了傷的貓兒,猛得朝後一縮。
草!我好人,純的!
我特麽再過分也不會打女生。
那這種事總得有人來解決吧?
我叫她報警,她沒說話。
是…
看她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情況了。
媽的第一次英雄救美,她居然叫我走。
十月十八日,病情惡化。
十月二十日,去你妹的!
十月二十三日,晚上坐不住,翻牆翻一半看見她了,那雙眼睛是我看過最好看的,驚慌,無措,激動,澄澈。
我沒敢再挪步,突然想再看看她…
不出所料,被記了個處分。
十月二十八日,和外邊的人起了點矛盾…
我這臭脾氣,自從得病後好像越來越控制不住了。
打了一架。
媽的沒發現,我衣服被刮破個洞。
又在樓梯間遇見她,本來在想事兒。
得,她一來燈就亮了。
她看見我衣服時說要幫我補。
補吧,免費的苦力為什麽不呢?
晚上十點過,她敲響了我的門,手上拿着那件校服,站在門口局促不安。
我叫她進來,這幾天被檢讨磨得腦袋疼,亂翻一陣丢給了她,就這麽點兒時間了,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不想在學校聽人念叨。
唠得心煩。
說我頭發不合格是吧,拿起剪刀在腦門上随意一剪,中間缺了大塊,像尼瑪狗啃一樣。
從鏡子裏看見她表情驚訝,我沒憋住笑了聲。
她開始自薦,撚着自己的劉海和我介紹她的技藝。
我信啊,就這麽條破命,她要是想要,就丢給她随便解決呗。
我把剪刀遞給她,她幫我修了下,還不錯,就是過程莫名讓人緊張不自在。
十月二十九日,晚上她将本子還給了我,有點兒驚訝,我他媽就随口一句逗逗她,她還真當真了。
“因為無聊逃課,我不該,但老師講的文字我一毛錢也沒聽懂,并且昏昏欲睡,這有必要嗎?呆個鬼啊?”這一句,被她标了出來。
注:态度不端正。
有點兒好笑,假正經。
請她喝了杯奶茶,但總覺得還不夠,我要是能再多活個幾年的話肯定給她個最棒的道謝禮。
十一月一日,被拉上講臺表演節目。
檢讨,前三四分鐘念得口幹舌燥,主要太他媽長了。
有一瞬想要将這東西撕掉,但一想是她寫的,最後莫名其妙地将紙折好揣進了褲包裏。
做完一切,我說了些渾話,脾氣大啊,沒辦法。
朝臺下領導豎了根中指,真他媽解氣。
十一月五日,病情又惡化了,操蛋!
十一月八日,在食堂看見了她,她身邊有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挺帥,抓過我幾次了,處分都挨他身上了,學生會的。
她笑挺開心。
行吧,挺好。
十一月十日,路過她教室門口時,悄悄朝裏瞟了眼,有點兒魔怔了,還是那個男生,她趴在他的桌前,多少有點兒親密?
十一月十一日,昨晚想了一晚,失眠了。
她們到底什麽關系?
十一月十五日,遠遠就看見她了,故意躲開。
挺好的,別看見我,快死了。
十一月二十日,會悄悄觀察她。
十一月二十一日,回那個家了,因為病情在家待幾月。
十二月二十二日,在校門口買奶茶時看見了經常和她待一起的男生,他身邊有個女孩,動作親密,不是桑木槿。
替她抱不平,沒忍住說了幾句渾話。
媽的,挨了幾拳還被人潑了一身奶茶。
喝個錘子。
郁悶,
在外邊待了會兒,莫名其妙就走到了原來的住處。
進去睡一覺吧,反正鑰匙挂身上呢。
剛到門口時隔壁的門開了,看見她了,有點兒恍惚,她居然主動找我說話。
當時挺晚了,沒忍住,向她問了點兒莫名其妙的問題。
三月二日,沒放棄治療,病情惡化,去醫院檢查了,肺癌晚期,有點兒懵。
老子的生命一下從年數縮到了幾月。
郁悶。
靠在過道椅上想着靜一會兒吧,周邊卻吵鬧。
為我傷心?
不至于。
母親問我還有什麽想做的事…
委婉的告訴我,我快死了對嗎?
心煩随意一瞟,居然看見了她,有點兒興奮,但我移開了眼,看見死人會走黴運的吧?
被接回了家。
…
徹底被家人接回去住了,每天起床又要提早半小時,煩!
三月八日,搬家了,家人聯系了搬家公司,她怎麽想的?
被帶着回了老家,到處游玩。
三月二十二日,想回學校看看。
行吧,想來看看她。
但沒看見。
晚上,在巷子,她的必經之路,來碰碰運氣。
她沒來時,抽了根煙,壓抑,郁悶。
突然發現自己不像別人說的那般看得開,看見她時莫名的想要多活個幾年,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她路過我面前時沒憋住咳了幾聲,滿手鮮血。
她着急了,笑死了,那模樣好可愛。
被她關心着,腦袋有點兒暈,突然發現這一切不真實。
她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挺好的,喜歡,要是能多聽聽就好了。
拿煙頭按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感覺渾身在顫抖,不想在她面前那麽脆弱,吊了口氣,被她攙扶着趕到了醫院。
操!
好想活着,讓我幹什麽都可以。
突然想一個人靜靜,外邊兒下雨了,一個人在病房裏靜坐了幾小時,看着黑夜慢慢渡上層灰白,不知道哪一天會見不到太陽升起。
她還侯在外面,很擔心我。
她進來了,我告訴她了。
有點兒出乎意料,又有點兒新奇,她哭了,在我面前,第一次見她哭,被欺負被拳打腳踢時沒見過她哭。
我配嗎?
想着,
她問我害怕嗎?
死亡。
怕,怕得要死。
我他媽還想再多陪你一會兒呢,解決了你的所有問題我才好離開吧。
我沒回答,哽咽鉗住了嗓子。
她走過後我沒憋住,腦裏的一根線突然斷了。
現在想為了她活着,本來已經對生活沒了什麽希望。
她為什麽不早點兒出現?我為什麽不早點兒遇見她?
…
操!一大男人哭哭啼啼真娘們兒!
四月二日,病情持續惡化,被折磨得難受。
四月十二日,難受。
四月十八日,還是難受…
五月一日,還行,但難捱思念,現在除了拖着這具破軀體生活,還得了心病。
挺可笑,和我身上這毛病有一相同點,也無法痊愈。
五月二日,突然發現在這世界上有寄托了,放不下。
五月三日,離醫生預計的時間不剩多久了。
突然有點兒想笑。
我還這麽年輕。
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吧。
五月四日,有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差,晚上睡覺被滿嗓難受嗆醒,吐了一手鮮血,床單被浸濕了。
呼吸困難,好煩。
五月六日,突然想見見她。
就一面吧,怕以後沒機會了。
在學校過道堵住她了,才回來,周邊朋友一大堆疑問。
他們以為我修假出去玩了,問我外邊兒好不好玩。
好玩,太他媽好玩了。
好玩得突然不想死了。
“宋哥,有豔遇嗎?”兄弟笑着打趣。
豔遇?
我嗤笑一聲。
豔遇沒有,這麽些天,突然發現心裏裝着個人,無時無刻都在我的腦子裏轉。
想到這,我回答:“在這裏有個想見的人。”
話一出,他們紛紛起哄:“誰啊哥?幾班的?”
我閉着嘴。
在想,要不要說。
好巧不巧,她路過了我的身邊,一瞬,我的眼神仿佛黏在了她的身上。
或許是多年的默契,周邊識趣的閉了嘴,都順着我的視線打量了去。
沒忍住,扯住了她的頭發。
“高三一班,桑木槿。”
我呢喃着。
對的,一直是她。
因為一聲,周圍再次響起了起哄聲,她紅了臉。
五月七日,出校門時看見她了,想着和她說幾句話吧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跟着她一路到了家門口。
她站了一會兒,應該也在想着要不要和我打個招呼?
我準備着,心裏已經醞釀好了下一句。
有點兒措不及防,她被拉進去了。
很急,很着急。
手放在門口時又停下了…
突然吧,就想着…
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怎麽辦?
她怎麽辦?
…
算了。
但是好難受,心裏好難受。
我跑出了樓裏,想着哪天總要揍回去,這人渣!
五月八日,想了一晚,在校門口逮住她了。
怎麽開口呢?
帶她去了河邊,想聊聊天,叫她不要這麽懦弱。
說了些渾話,她會反駁了。
希望以後也是。
我活不了多久了,來不及了。
五月九日,暴雷天氣,覺得挺好看,待她教室門口賞着景。
閃電的時候她說天亮了。
居然不怕?
五月十日,故意在巷子等她,買了兩瓶汽水。
給了她一瓶,她問我為什麽喜歡抽煙。
我說了,
抽煙,
因為我的暴脾氣,因為我想早點兒死,我想試一下。
但這只是在沒遇見她之前。
她說我有毛病,還行。
她喝水嗆着了,好乖。
她問我有什麽還沒來得及做的事。
我和她說了,但有一句遲遲吐不出來。
沒來得及做的事?
有一瞬想娶她,不行的話,和她多待待也行。
她安慰我,說人生留點兒遺憾最好。
是,留點兒遺憾呗。
她叫老子做個讓人難忘的人,難忘吧,只想讓她難忘。
別忘了老子。
但她要生活,她會有自己的生活,我沒敢說出口。
是,
難忘,別人可以對我難忘。
突然希望她對老子沒心沒肺點兒,忘快點兒吧,把老子忘了。
她在笑,真好看。
媽的,想活着…
幾年也行。
五月十二日,生日,突然想找個人說說話。
慶祝一下,十八了,我還沒死。
帶她去游樂場玩玩,坐了青蛙跳,秋千…
小時候有個夢想,想要将游樂場買起來玩個夠。
現在呢,
現在想要多活幾年。
五月二十一日,特想見見她。
看見她手上的傷疤了,她又挨打了。
想着,既然無能為力就躲吧,叫她考遠點,她沒回答。
她問我死後準備去哪。
我說土裏吧,在土裏長眠。
如果可以,不想立墓碑,就把木槿花樹栽種在我的墳頭吧。
…
她問我多大了。
我十八歲,剛滿沒幾天。
但我不想說成十八,我希望自己能多活個兩三年。
都說十八是最好的年紀,不想死在這最好的年紀裏。
五月二十六日,帶她去看看星星,最近發現一個地方,視野開闊,躺在草坪上看天空真絕了。
夏天的風真他媽舒服。
她問我把星星吃了能閃閃發光嗎?
我笑了,想着給她抓一顆試試。
她說很早就遇見過我了,她中暑了,我背着她去的醫務室。
有點兒心酸。
早點兒注意到她也能多陪她幾年…
下輩子呢?
下輩子能再遇見她嗎?
有下輩子嗎?
…
她想聽我從前的事,本來不想說,但還是沒憋住。
說了件小時候的糗事。
…
說着說着,她哭了。
為了安慰她,我說找算命先生算了命。
我和她說她會考個好大學,有個好未來…
她說我騙人,确實,我騙的不是人,我希望騙到這一整個世界。
五月二十七日,會悄悄跟着她,萬一她又被打了怎麽辦?
老子暫且當個護花使者吧。
也就幾天了。
她要高考了,可不能被那混蛋耽誤了。
五月二十八日,她安全,依舊一身校服,戴着耳機背着英語單詞。
說真的,她這樣有點兒危險。
萬一後邊不是我,跟的是個壞人怎麽辦?
六月三日,她家很吵。
大概知道了,是又挨打了呗。
操!
樓底兒找了塊磚頭,早就想解決那混蛋了。
在樓梯口抽了根煙,想着吧…
老子就這麽條破命了。
就栽她身上吧,挺好的。
剛要砸門時她抱住我了…
她滿口着急,和我說了很多,她說她答應我考遠點兒,讓我不要做傻事。
我在想,既然我能讓她這麽能耐。
就單單一動作,敲幾筆嗎?
讓她做我女朋友?
算了吧,
要死了,別禍害人了。
轉身朝外走去時她突然沖了過來,說真的,有點兒突然。
第一次見她這麽瘋狂。
她說了很多,說怕找不到我了…
不是自戀,總覺着她很在意我。
媽的!
真想好好活着。
當牛做馬都行,只要能在她身邊待着。
六月四日,離醫生說的時間連半月都快沒有了。
崩潰,再慢點兒行不行,讓我多看看她。
媽的我現在害怕透了。
看見她了不敢打招呼,真難受。
操場上瘋跑了一陣,想清醒。
熱風吹在耳旁,我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我這幾圈下來,就這速度,還不能算上個正常人嗎?
你告訴我,現在告訴我我沒得那病,一切都錯了我也會開心一陣,即使後邊兒還是會死。
想着,腳底突然一軟,跑累了。
休息會吧,我想着。
就這麽睡過去也挺好的。
結果呢?
她來了。
突然不想睡過去了。
看見她眼眶很紅,一下就憋不住了。
哭了,丢人…
…
她說請我吃煎餅果子,很香。
她叫我好好享受美食。
享受吧,
我試試。
六月七日,見她最後一面吧,再去看看世間所有美好,想着,讓她再陪我走一段路吧。
在路邊買了根冰淇淋,堵在巷子處,化了一半才見着她。
想在她面前表現得對病魔無所謂一點,我像個正常人般數落她的速度,像個無事人般詢問着死後的一切,把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都問了出來。
她跟着我打趣,這一笑,突然覺得足矣。
最後,我們栽在草坪上,她還是沒憋住,哭了。
她哭着叫我不要走…
媽的,我也哭了。
因為這麽一句話。
她撲在我身上,不敢抱她。
我知道我終會離去。
…
突然想聽她再叫叫我。
媽的,聲音真甜。
…
在離別時,不敢再回頭張望,淚水早已憋不住。
丢人。
六月八日,是個暴雨天氣,她去考試了,我在門外悄悄看了她一眼。
想着,她以後會考個好大學,然後過上一個幸福的生活,身邊會有愛她的人。
這是必須的,我祈禱着。
六月十一日,桑木槿叫我去嘗嘗美食。
一樣一樣來吧。
巧克力。
六月十二日,呼吸困難,桑木槿叫我去嘗嘗美食。
汽水。
…
媽的,
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
六月十四日,四肢開始無力。
桑木槿叫我去嘗嘗美食。
煎餅果子。
六月十五日,一晚沒睡。
媽的,又哭了。
桑木槿叫我去嘗嘗美食。
草莓冰淇淋。
六月十六日,養了盆木槿花,盛放在悶熱的六月,她忍受不了寒冬,想着,要是能熬到冬天,給她搭床被子。
要不開個空調?
六月二十日,還在。
她叫桑木槿,我放在窗臺的木槿。
六月二十一日,好想她,熬過了醫生說的日子。
六月二十二日,活到七月中旬就去找她。
七月一日,有點兒開心。
七月六日,再熬幾天,馬上了。
七月十一日。
現在清晨六點,昨晚激動得一晚沒睡。
早,
終于可以去找她了。
…
——
七月十一日,清晨八點,宋鹄明被發現死于家中,他坐在桌前,面前是一盆木槿花,朝開的花朵兒被鮮血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