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滿月

兩個小家夥沒多久就都醒過來了, 不怎麽哭,但是哼哼唧唧地不安分。

談之醅先把孩子帶出房間免得吵到紀箋,然後去泡奶粉。

阿姨拿着個小巧的奶瓶邊忙邊跟他說放多少水,再放多少奶粉。

談之醅記住了, 自己動手。

他那素日握合同的修長指骨改捏着小奶瓶, 顯得格外溫柔。

水與奶粉兌好了, 搖一搖, 最後又滿意地瞧了眼。

這些事對他來說到底是新鮮,屬于是從未想過會做的, 所以每次體會到都有種從骨子裏溢出來的愉悅感。

一轉頭,聽見他小公主哼得很大聲,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把他惹笑了,馬上過去抱過來投喂。

喝上就不哭了,神奇得很。

阿姨抱過另外一個,同樣給喂上奶粉。

咕嚕嚕吸吮了一半後,那力氣就小了一些,懶洋洋地一口接一口。

談之醅邊喂他可愛慘了的小箋箋邊去看兒子,小家夥也喝得超香。

他不禁又笑了笑, 一會兒喂完了就抱着他的小箋箋認真去陪兒子。

紀家父母差不多到了,來了見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家夥在客廳,就先看一眼小外孫, 再送了兩把漂亮精致的小鎖, 說是紀箋小時候外婆送的, 紀家媽媽拿去重新加了東西打成了兩塊。

看完孩子,兩個長輩又馬不停蹄看女兒去。

談之醅把孩子放回嬰兒床裏,自己坐在一側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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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家夥吃飽後都不睡了, 好在不哭鬧,挺滿足地在那兒,手上胡亂抓着兩個鎖,但是又總是掉,他屬實被逗到了。

看着看着,他禁不住說了句鎖上的字:“爸爸也希望我的寶寶歲歲平安。”

他伸手勾了勾兩小只的鼻子,語氣格外溫軟地道:“長樂長安。”

玩着玩着,聽到病房裏飄出了紀箋的聲音,談之醅馬上招呼阿姨幫忙看孩子,然後自己起身往裏面去。

紀箋剛動了下身子呢,就看到談之醅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隔着三五米遠,夜燈從其中穿插而過,他的眉眼似乎比平時還要溫柔三分,全是讓人淪陷的柔情。

紀箋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走了進來。父母和她說了兩句話,就都貼心地準備讓他們說話,先出去看孩子了。

談之醅落座在床邊,一手給她掖了掖被子,一手扶着她的腦袋低頭深深親了口。

熟悉的安穩氣息撲面而來,紀箋感覺四肢百骸都是暖意,接着又聽他低低說了句:“辛苦了箋箋。”

紀箋搖搖頭,和他對視了一下,笑一笑。

兩人低聲說了會兒話,說完談之醅才記起來孩子,跟她說:“兩只在外面,醒着,我在陪着玩呢。”

“是嘛。”她彎起了眼睛,眸中如月光盈動。

談之醅見了,愈發滿腔溫柔地跟她說着:“剛剛餓了,哭了一陣,我就都抱出去了,喂了奶粉。”

“都吃飽了呀。”

“嗯,你不用擔心。你餓嗎?吃東西好不好?吃飽了才有力氣抱那兩個小東西。”

紀箋美滿地點點頭。

談之醅立刻起身出去把餐盒拿進來。

粥還滾燙着。

他盛了半碗出來,小晾了一下,再坐回床邊去喂紀箋喝。

她想要自己來,覺得身子恢複了一些,有力氣了。談之醅不讓,說現在就得他來喂。

紀箋拿他沒辦法,笑着就給他喂了。

很好喝,清甜得很,可能是他喂的緣故吧。

邊喝紀箋邊問那兩個小家夥長得像嗎,此前生完她都累暈了,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被談之醅哄睡着,說回頭再看,讓她先休息。

孩子有他照看她很安心,所以她就直接睡過去了,因此也不知道具體兩個小家夥長得怎麽樣。

談之醅說蠻像的,以後可能會長開一些,現在看着就女兒傾向于像她一些,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紀箋笑:“像我呀?那挺好的,你不就想要個小箋箋嗎?”

“對,完美。”他繼續喂她喝粥。

紀箋樂着張口喝。

談之醅喂了一碗,把人喂得精神了些,原本蒼白的臉頰隐隐飄起紅潤血色,他心裏才徹底放下來。

收拾了碗,出去抱兩個孩子。

一起放在床上後,兩個小家夥都睜着咕嚕嚕的大眼睛,不吵不鬧地和紀箋對視。

人生中第一次認真相見,格外神奇。

紀箋無法抑制地揚着紅唇對他們笑,笑着笑着,鼻尖又彌漫起一股酸澀,不知為何,每到這種很開心的場合她就會想哭,好像所有東西都得來不易,即使婚禮已經辦好了依然無法徹底忘記曾經的事情。

談之醅把她的身子扶着坐好,然後把兒子抱她懷裏去。

都裹的粉白色毯子,紀箋也不知道這是大的還是小的,就問。

談之醅說:“肯定是兒子,女兒我抱。”

她失笑。

看看懷中睜着大眼睛在看她的兒子,又去瞄一眼女兒,各自親一口:“愛你們,寶寶。”

談之醅接了句,我也愛你們。

紀箋擡頭看他。

男人此刻眉眼的溫潤讓她想起了下午在産房裏,當時從她躺在産床的角度看,能看到談之醅那劍眉星目般的眉眼含着難以形容的憂心,他的眼特別好看,标準的桃花眼,眉骨又清隽,結合起來就很有那種世家公子的派頭,看似多情,實則寡情。

可是陪着她在産房中時,他确确實實一身傲骨都渡了月光,柔軟下來,只剩憂心了。

彼時耳邊忽然傳來醫生的說話聲,她知道生了一個小朋友了,但是沒注意聽醫生說生的是什麽,兩人那會兒在說話,他在安撫她。

然後她就問他:“是女兒嗎?”

然而談之醅那一刻恰好也沒聽見她說話,因為他去看醫生了。

她喊了他一聲,他才馬上回頭,隔着口罩去親吻她,又低低地笑。

紀箋記得當時和他眼睛對望着彼此,清晰地看到他眸子裏蕩漾着那種明晃晃的笑。

她看不出是什麽,但是無論生了什麽,都好,所以她眼底搖曳着月光,滿心溫柔地撒嬌問他:“是什麽呀,師兄。”她忘記可以問醫生了,就想聽他說。

談之醅彼時溫柔萬千地道:“兒子。”

紀箋知道她那會兒下意識笑了笑,輕聲說:“那,那長得會像你吧……一個小談之醅。”

談之醅肯定地點頭,柔聲道:“我兒子肯定像我。”

後來那一個很慢才生出來,醫生說沒事,有快有慢,都很正常的,他那會兒也一直在安撫她,陪着她,但是她知道他心裏肯定是擔心且焦急的,拖得越久她越累,他總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紀箋記得後來不知到了什麽時候,終于生了,醫生說這個是妹妹的時候,談之醅握她的手握得空前的緊,然後就去親她,跟她說句,我愛你,愛你們,箋箋。

那會兒是心頭落地的慶幸,這會兒一家四口安好地在這裏,他再說這一句,莫名感覺不一樣了,透着抹歲月靜好的感覺。

紀箋忍不住去抱他。

兩人美美地抱着呢,兩個小東西大概是被磨蹭到了,都哼唧起來,一會兒就哭了,然後紀箋就開始手忙腳亂哄孩子。

談之醅還挺享受她微微慌亂哄的樣子的,從小到大她都條理清晰,基本沒有亂的時候。

一家四口溫存了個把小時後,時間已經不早了,談之醅出去讓岳父岳母早點回去休息。

送走了兩個大人後回來,紀箋問他吃晚餐了沒,才知道他沒有。

談之醅可能是今天心裏都有事吧,所以一點也沒感覺餓。

他随手在手機點了份晚餐。

病房中安靜下來,沒多久,外面下起了雨。

錫城的夏夜多雨,最近也時常下着。

談之醅邊看着孩子邊吃飯,兩個小家夥一點沒被雨聲吵到,睡得無知無覺,看着都可愛。

偶爾紀箋和他眼神悄然碰觸到,兩人都會看幾眼彼此,然後她才略不好意思地扭開臉。

談之醅微笑。

紀箋發現,人很難和別人對視,尤其是男人,尤其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對視一秒心就漏了一拍,兩秒,三秒,那氣氛頓時暧昧橫生。

她拿起手機給孩子拍照,發給戚爾舒看。

那邊談之醅忙好手機也振動了下,一看,邵禹發來的,問他在醫院幹什麽,當爹了啊。

他們知道這個月喊談之醅他已經完全不出去了,連公司都十天半個月才去一回兒,所以大抵是知道這個節骨眼在醫院,是老婆生了。

不過談之醅不知道他怎麽知道的。

一問,邵老板說在停車場瞧見他的車了。

談之醅莞爾,又問了句他怎麽在這邊。

他說他來探病,末了得知他們現在夫妻倆都還沒休息,他這才在吃完飯,就說順道來瞧瞧新鮮的小侄子。

邵老板還帶着禮來,很體面。

在病房裏待了半個鐘,十多點了,才冒雨走人。

病房再一次恢複寂靜,談之醅吃飽喝足和清醒的紀箋說話,逗她玩。

淅淅瀝瀝的雨聲回蕩在只有一家四口的房中,讓人整顆心都透着股難以言說的平靜。

談之醅愛慘了這個夜晚,紀箋一直在看她的兩個小寶貝,他就坐在床邊看她,偶爾看看三個寶貝。

這場雨下了一周,第三天出院時天氣還不好,回到家,小院的水池都滿了一些,花草樹木被洗滌得恍若出生,一派新意。

孩子跟那拔筍的綠植一樣,長得飛快,出月子的時候已經和出生時很不一樣了。

紀箋日常覺得兒子像極了談之醅,眉眼超像,也很有哥哥的樣子,不太哭;小公主就真的像她,談之醅見一次就說一次他的小紀箋名副其實,不過女兒性子也不一樣,日常撒嬌,雖然她也還什麽都不懂,但是确實會哭,需要他多花時間抱。

滿月後的第一天,久居大門不出的談之醅接了個邵禹的電話,出門了。

走了沒一會兒就下雨了,七八月的錫城,天氣格外無常。

紀箋原本不想管他出去多久,邵禹找他肯定是有事,但是下午午睡醒來的兩小只哭了,她喂了奶也沒好。

這兩只不鬧騰,但是哭的時候要爸爸媽媽哄,阿姨哄都沒用。

紀箋無奈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兩個小東西,那精致的小臉上全是眼淚汪汪,鼻尖哭得粉粉的,小手揮舞着要抱,萌化了。

紀箋伸手去安撫:“乖……乖啊。”

她無奈感嘆了句,還是大學生好哄,小孩兒不講理的啊。

把阿姨惹笑了,說不行喊之醅回來吧。

紀箋蹙了蹙眉,說:“他才出去不到兩個鐘,外面又下雨了。”

她又試圖哄了哄:“是不是想爸爸呀?你們又不知道他不在,怎麽就哄不好了呢?”

廢了半天力氣,兒子哄好了,但是小箋箋沒哄好,細微的小聲音一記接一記,哼得上氣不接下氣。

紀箋抱着女兒在懷,邊哄邊給談之醅打電話。

說了兩句,挂了,低頭深深親她一口,逗了句:“小可憐,爸爸馬上回來了。”

外面起風,把雨吹成了霧。

紀箋站在二樓窗前,抱着她的小公主在懷,一邊哄一邊往院子裏看。

沒多久,一輛黑色邁巴赫在雨中風馳電掣地開到了院門口,接着車門被推開,一襲黑衣黑褲的談之醅撐着一把傘下車。

他都沒把車開進車庫,就随意丢門口了。

一轉眼房門外傳來腳步聲,紀箋回頭去看。

談之醅推門而入,一身墨色襯衣上還站着雨滴,晶瑩剔透地挂在那兒,有些緩緩滲入布料裏。

氣息淡薄又溫柔。

找了條毛巾擦擦身子,談之醅就朝紀箋和女兒走過去,中間不忘看一眼床上乖乖抓着被子在玩的兒子。

到紀箋身邊抱過那個不老實在哭的小家夥,低頭就親了口。

大概是被親懵了,父女倆悠悠對視了會兒,小家夥都忘記哭了,粉粉嫩嫩的精致小臉上,漂亮得像是含了月色的眸子盯着爸爸,一眼不眨。

談之醅心動,又低頭親了口:“我的小箋箋,怎麽了?”

紀箋知道搞定了,就去抱兒子上起居室去。

兒子不哭不鬧,紀箋放在沙發上讓他自己玩,她坐在一側,手裏捏着個橘子剝皮。

談之醅抱着女兒在隔壁沙發落座,問她下午睡覺沒有。

紀箋說不困,一直在看書,閑得慌。

之前懷着孩子行動不便,現在生好了,一身輕松,每天都莳花弄草,無所事事。

談之醅知道她确實最近沒事,坐月子時整天跟他鬧着玩,現在出月子了,能出門,肯定覺得越發閑得慌了。

他就跟她說:“改天帶你上公司去,過兩月就自己去工作吧。”

紀箋猶豫着看了看兩個孩子:“過兩月,感覺也好早,見不到這兩只我會心慌的。”

“跟着我還心慌什麽?”

“那不一樣,很放心,但是我會想的。”她遞一片橘子去給他。

談之醅在給女兒弄衣服,沒騰出手,示意她自己吃,又問:“那你想我嗎?”

“……”

紀箋笑:“抱着你心心念念的小箋箋還不滿意啊?”

“那按你說的,這一樣嗎?抱着很滿足,但和想老婆不一樣啊。”

紀箋笑着把橘子放他唇邊吃,讓他別說話。

談之醅吃完,美滿地又建議道:“要不紀老師換個工作吧,給我當秘書去得了,咱一家四口現在就可以每天在一起。”

“喲,談總要秘書啊?”紀箋調笑,又歪頭去瞧兒子,逗了逗抱到懷裏來,“我不會,我是老師。”

談之醅淡然挑眉:“當年的金融白修了?”

紀箋觑他,戲谑:“需要就去招人。”

“這不在招嗎?”他悠悠道,“我誠意不夠?那過來先親一口。”

紀箋笑着又塞了片橘子過去:“怎麽當爸爸了還這麽不着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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