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瘋玩了整整兩天,一眨眼就到了六號,肖宵答應了要親自下廚,于是早早起了床,列好要做的菜單,然後照着菜單去了附近都一家菜市場買了新鮮的肉蛋蔬菜回來。

肖宵是上了初中後才跟在她媽媽後面學做菜,一開始只是打打下手,後來一些簡單的菜式見她媽媽做得多了,自己便記在了心裏。

有一次,趁着她媽媽去了飯館兒,她便自己在家開了火,做了一道番茄炒蛋、一道白菜肉渣。

大概是第一次動手,賣相不是很好,但肖宵嘗了嘗,覺得味道還是很不錯的,于是把張小花和在她家打游戲機的陳景明、陸滿全部喊過來吃飯。

還以為是肖宵媽在家做飯的三人,也沒問清楚,就這麽屁颠兒屁颠兒地跑了過去。

結果等坐到飯桌上,才發現桌上只有兩道看起來有些微妙的菜,而屋子裏也沒有肖宵媽的人影。

肖宵尤為熱情地替他們每個人盛了滿滿一大碗飯,然後坐在對面,雙手撐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三人,期待地說:“快吃呀,我做的。”

沒人動筷子。

陸滿心軟,決定嘗一口,動筷子前她問了聲:“能吃?”

肖宵肯定地點頭:“能吃。”

于是陸滿壯着膽子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勇士,她伸着筷子朝賣相稍微好一點點的番茄炒蛋裏夾了一小塊雞蛋,結果驚訝地發現味道真的不錯。

最後,三個正在長身體的幹飯王,捧着碗将兩盤菜吃得幹幹淨淨。

那是肖宵第一次油然而生出一股滿足感。

後來她會做的菜式豐富了許多,手藝也更加熟練,和她媽媽相比,雖說沒有青出于藍,卻也學到了八分精髓,放假的時候甚至能接替她媽媽在飯館兒裏下廚。

只是肖宵并不勤快,雖然廚藝好,除非必要她通常都懶得進廚房,搬到這邊小區也一個多星期了,她廚房裏的油鹽醬醋都沒齊全。

所以這次她不僅買了肉和菜,還專門跑了超市一趟,買齊了各種調料和廚房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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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廚房乒鈴乓啷地搗鼓廚具,張小花和陸滿睡在房間裏,隔得遠,聽不到什麽動靜,依然睡得死沉,但陳景明就沒這麽幸運了,他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跟廚房就只隔着一道推拉門,幾分鐘後就被吵醒。

睡也睡不着,他索性起來晃蕩到廚房幫肖宵洗菜。

多了個幫手,肖宵速度快了許多,十一點多,江瑞澤和顧缜上了門,而肖宵要做的菜已經基本端上了桌,就剩下最後一道糖醋排骨和在鍋裏焖着的鲫魚豆腐湯。

江瑞澤進了廚房看了一眼飯桌,評價一句:“雖然還沒嘗,但聞着挺香的,味道應該不錯。”

受了誇獎,肖宵高興起來,等糖醋排骨也好出鍋時,趕緊把窩在房間打游戲的兩人喊過來吃飯。

除了肖宵以外的五人圍着飯桌坐下,肖宵看了眼他們坐的位置,想了想,最後還是将糖醋排骨放在了顧缜跟前,張小花瞬間叫道:“草,你好過分哦!”

緊接着,更過分的一幕發生了。

肖宵各盛了兩碗魚湯放到顧缜和江瑞澤面前,然後轉頭對眼巴巴看着她的三人道:“要喝自己盛去。”

江瑞澤很滿意這種區別對待,并且他就挨着顧缜坐着,那盤子糖醋排骨約等于也放在他跟前,他很不客氣地夾了一塊嘗嘗,嘗過之後覺得在他吃過的所有糖醋排骨中,這味道能擠進前三了。

“你以後要是不想上班,完全可以開個飯館兒,招牌菜我都替你想好了,就這道糖醋排骨。”江瑞澤對肖宵道。

肖宵已經坐了下來,開心地說:“謝謝謝謝。”

一頓午飯吃得還算開心,桌上的菜基本都空盤了,肖宵特地留意了下顧缜常碰的那幾樣菜,想着,下次補習的時候,或許可以問一下顧學長要不要在她這裏吃個飯。

吃飽喝足後,大家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一個都不想動。

就在屋子的氣氛逐漸安詳之際,顧缜擡了擡眼,開口:“江瑞澤。”

“喊爺幹嘛?”

“那天打牌打輸了,你還沒受懲罰。”

江瑞澤一聽,就知道沒好事,自己要倒黴了,立刻警惕起來,身體都坐直了些:“你繼續說。”

顧缜瞥了眼桌上亂七八糟的盤子和碗:“去把碗洗了。”

“……”

江瑞澤很想拒絕,可他實在說不出口,那天打牌打輸了的确實是他,親口應下賭注的也是他,而且洗個碗根本不算什麽過分的要求,要是擱他那狐朋狗友的圈子裏,什麽誇張的要求都能提出來,讓你跳脫衣舞都算輕的。

不就洗個碗嘛,他去,只是不能他一個人。

江瑞澤可是還記得那天跟他一組的還有兩人,那小姑娘就算了,另外一個大男孩兒他就不想放過了。

他喊陳景明:“走,咱們一起。”

陳景明一動不動,靠在椅子上挺屍:“我不去,我幫肖宵洗菜了。”

在江瑞澤向自己尋求确認的目光中,肖宵點了點頭。

這時候,張小花不放心地問一句:“你會洗碗嗎?”

倒不是她看不起江瑞澤,實在是對方一看就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怕是從小到大都沒洗過碗。

江瑞澤冷哼了聲:“這麽看不起本大爺,好歹小學那會兒,我也完成過老師布置的幫爸媽洗碗的作業。”

“……”

江瑞澤收拾了下飯桌,抱着一堆碗筷進了廚房。

一衆人的心開始提起來,不約而同地關注裏廚房裏的動靜,生怕自己的耳朵被摧殘,好在從開始到結束,廚房裏一直都很平安,無碗傷亡。

……

下午,送了張小花、陸滿和陳景明去車站回來,站在玄關口往裏面看,肖宵忽然覺得這小小的屋子又顯得空蕩了許多,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适從。

她連忙拍了拍自己的小腦袋瓜,讓自己不要多想,然後仔仔細細将屋裏屋外打掃了一遍,覺得心情好了許多,這才回到房間,坐到書桌前開始補作業。

七天假期,除了班主任帶的語文一科沒布置什麽作業,其他幾門都有作業,尤其是數學,一張又一張的講義習題,能把人逼瘋。

肖宵只做了兩道填空,看了眼下面密密麻麻的數字後,就扔了筆,趴在桌上絕望地嘆了口氣,這就是浪的代價啊。

從六號下午四五點開始補作業,七號又起了個大早,在書桌前坐了一整天,除了中途上了幾趟廁所,中午去門口拿了份外賣,她就沒再離開過書桌前一步。

這樣緊趕慢趕,終于趕在夜裏十二點前,做完了所有作業,這還是在有陳景明幫忙的前提下。

陳景明腦子好,做事風馳電擎,不管什麽作業都做得賊快,準确率還高,一號那天來Z市之前,他就把所有作業做完了,只要他寫完,就約等于張小花和陸滿也寫完了,只要回去以後抄一下就行。

本着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原則,陳景明讓肖宵将數學大題全部拍照發給他,他寫了解題過程後,又拍照發給了肖宵。

肖宵一邊看手機,一邊往講義上抄答案,一邊暗自流淚悔恨,在心裏第一百零八次發誓:她下次絕對不這樣了,她也要學陳景明放假第一天就寫完所有作業!

……

美妙的七天假期過去,八號一早,不管是學生還是家長,都懷着上墳的心情沒精打采地去往自己該去的地方,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

肖宵的心情還不錯,因為她作業全部寫完了,只要是做完作業的孩子,就可以高昂着小腦袋,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走進校園,若是路上遇到老師,還能毫不心虛地微笑着和老師打招呼,而不是見了就躲。

肖宵是踩着點兒進教室的,奇怪的是,往常都要提前十分鐘過來監督學生早讀的班主任,這個點兒竟然還沒到。

教室裏鬧哄哄成一團,吵吵鬧鬧中依稀能辨出幾道聲音——

“快,英語英語!”

“英語我也沒寫,你把你化學作業給我。”

“靠,你怎麽什麽都沒寫?”

“誰英語寫了,我拿化學跟他換。”

在一片吵鬧中,肖宵慢慢悠悠地進了教室,只是人還沒走到座位那兒,她同桌就跟見了菩薩一樣,哭着喊:“我宵,你可終于來了,你數學做完了沒?”

“做完了呀。”

同桌眼睛瞬間發光,雙手合十:“快,好菩薩,趕緊借我抄抄!”

肖宵便從書包裏把數學作業拿給她,然後在座位上坐好,把今天早讀課的書拿出來放到桌上,防止班主任突然過來,她還好裝裝樣子。

她手裏捧着課本,眼睛卻一直往同桌身上瞥,見她奮筆疾書,平時清秀的字跡這會兒全成了狗爬字,不禁問:“你作業寫不完,昨天怎麽不跟我說?”

同桌頭擡也不擡,理直氣壯地回:“打游戲忘了。”

“……”

“本來想着今天早點兒過來抄作業的,結果差點兒沒起得來,好不容易生死時速趕到教室,結果你竟然沒來。”

肖宵也理直氣壯:“我平時就是踩點進教室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可今天能跟以前一樣嗎?我們班四十五個人,有四十個人都至少提前了一個小時到,我也沒想到你作業竟然都做完了。”

“……”

過了這麽十來分鐘,教室裏有人喊了聲:“班主任來了!”

緊接着,就是一陣兵荒馬亂,大家紛紛把作業塞回抽屜,拿課本的同時,還讓其他人別再嚷嚷,各種聲響此起彼伏,而在班主任踏進教室前的那一瞬間,這各種亂七八糟的雜聲則瞬間切換成朗朗讀書聲。

這大概就是學生的神奇所在。

肖宵坐在底下,一邊念課文,一邊偷偷地看班主任,當視線掃過她眼下的烏黑,以及一頭明顯沒怎麽梳理的長發時,也便明白了。

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釋,原來班主任也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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