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年
江懷秋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聞到的味道。
它飄散在空氣中，溫柔卻強勢的鋪展開來，并不濃烈，存在感卻極強。他無法具體描述，只覺得自己被它包圍，如同一個輕柔的擁抱。
這種感覺實在太特別了，江懷秋甚至忘了李笙是個Beta，徑直問道：“你有聞到什麽味道嗎？我……”
話沒說完，他突然眼前一花，腿腳發軟，整個人眼看着往前倒。
“懷秋！”大秦一個箭步上前拉住江懷秋，卻發現他臉頰通紅，氣息灼熱，人站都站不穩。
更要命的是，她鼻端萦繞着一股從沒聞過的味道，而它的源頭，正是江懷秋。
“這是……”大秦目露驚詫，但下一秒她就冷靜下來，一把扛起江懷秋，轉身就往休息室跑。
事發突然，大秦跑出去好一會李笙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上去：“怎麽了？你等等我！”
一路追到休息室，李笙氣還沒喘勻就聽到大秦厲聲道：“把門關上！”
李笙混身一抖，下意識就關上了門：“到底怎麽了？懷秋怎麽暈了……他額頭好燙！這是發燒了？得趕緊去醫院啊！”
李笙正要打電話，就聽到大秦說：“不是發燒，他發情了。”
“……啥？”
“懷秋情況特殊，性成熟後會立即進入發情期，”大秦從包裏拿出一管針劑和一張阻隔貼，“我先給他打一針抑制劑，貼上阻隔貼，你聯系曾理，讓他做好準備。”
“哦……哦！”李笙腦子亂成一團，抖着手打完電話，然後看着大秦給江懷秋注射抑制劑，并貼上了阻隔貼。
“怎麽會突然……今天彩排了一下午也沒事啊……難道是因為…等一下，”李笙緊張地回頭看了眼房門，“這門擋得住Alpha嗎？”
大秦把打過的針管小心收好，抹了把汗：“節目組Alpha不多，而且大多數都結婚有了終身标記，偶爾有那麽一兩個未婚或是娶了非Omega的配偶，這麽短的時間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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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Alpha關起來，他們的狀态沒辦法注射抑制劑！”
“真是邪了門了，節目組沒人處于發情期啊，什麽情況啊？”
門外的動靜吓得李笙心驚肉跳，大秦卻依然鎮定，等外面安靜下來她才開口道：“是醫務室的人，現在三樓應該沒人了，收拾一下馬上走。”
因為AO兩性的特殊性，幾乎每個公共區域都配有醫務室和從業人員，以及相應的各種藥物。
聽到大秦的話，李笙立刻起身收拾東西，心裏一陣後怕：“還好留下的是大秦你，如果是英子……诶，阻隔貼就算了，你怎麽會随身攜帶抑制劑？”
大秦複原着休息室裏的物品，解釋道：“曾理讓我備着以防不時之需。懷秋戴Choker只是為了保護隐私，并不貼阻隔貼，萬一發情會處于完全無防護的狀态。”
說到這她頓了頓才接着道：“而且就算留下的是英子也不用擔心，她在軍隊接受過信息素耐受訓練，至少有餘力把自己關起來。”
“那我們也只能等死了……”李笙後怕地低語。
“行了，走吧。”大秦背起江懷秋，和李笙溜出錄影棚，随後上了準時抵達的保姆車，在黑夜中揚長而去。
他們走後不久，錄影棚裏的騷亂也漸漸平息下來，除了幾個被關起來的Alpha，棚內已恢複正常。
總導演氣急敗壞地看着任傑，手指着他抖了好久也沒說出一句話來。任傑則低着頭，摳着手，一聲不吭，後頸貼着醫務室給他的阻隔貼，他的經紀人依然不知所蹤。
“你說說你！你……”總導演想質問他為什麽阻隔貼會掉，但看任傑額頭上到現在還在流的汗水，想到自己利用他調試設備的事實，就沒臉繼續說下去。
而且剛才騷亂剛起時，是任傑提醒慌亂的工作人員通知醫務室，控制失控的Alpha，不然誰知道錄影棚會亂成什麽樣子。
實在找不到罵人的把柄，總導演手一揮，轉移目标道：“你的經紀人呢！出了這麽大的事，他人在哪！”
任傑沉默地搖搖頭，最後還是工作人員在化妝間的角落找到了人，而這位經紀人當時正戴着耳機玩游戲，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總導演滿腔怒火終于找到了發洩的渠道，把任傑的經紀人孟康平罵了個狗血淋頭。
孟康平也不敢還嘴，只能忍着，等離開錄影棚才敢沖着任傑發火。
“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信息素就多準備點阻隔貼啊！我看你他媽就是故意的，故意給老子惹事！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他媽會被分給你！天上掉餡餅的機會都能被你搞砸了，得罪總導演我看你後面還能有什麽曝光！真是晦氣！”
任傑沉默地跟在孟康平身後，手臂注射過抑制劑的地方隐隐作痛，腦中回想起剛才醫務人員說過的話。
[這麽多發情的Omega，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真厲害。]
厲害嗎？任傑不是很懂，不過今天的确是他自分化後第一次注射抑制劑，而且是主動要求注射。
當初在機場，他跟着組合裏的兩位哥哥，在粉絲的包圍下緩慢移動着。結果沒走幾步Omega主唱就倒了下去，随後便是一部分粉絲，路過的路人。
Omega麥子般倒了一地，有控制力的Alpha踉跄着往外跑，沒控制力的已經撲向了最近的Omega。Beta們不是吓傻了，就是舉着手機，唯有他站在混亂的人群中，茫然且不知所措。
好在機場似乎有針對這種情況的應急預案，直接從天花板噴出了大量鎮定噴霧，醫療和警衛迅速就位，及時阻止了事态發展，沒有讓任何誤标記事件發生。
機場事件後，給他做檢查的醫生說，因為他的基因等級太高，原本應該是互相誘導形成回路的信息素，到了他這就失效了，這令他很難對Omega的信息素起反應，除非對方的基因等級和他匹配。
而今天晚上，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種無法控制的生理沖動。
在充斥着各種甜膩香味的錄影棚裏，一股異常清新的味道脫穎而出，一下子砸在他腦門上，然後直蹿下半身。
好在他意志力堅定，穿的褲子夠寬松，那股信息素也很淡，不然不一定能瞞住在場的人。
至于那股信息素是誰的，他并不感興趣。
跟着不停咒罵的經紀人上了車，任傑系着安全帶，想起剛抵達錄影棚時看到的那個身影。
當時他就站在後臺門口，與那個人隔着一個舞臺的距離，然後目送對方穿過整個錄影棚，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大門外。
沒有說上一句話，甚至對方壓根就沒看到他，任傑卻已然心滿意足。
想到明天就能和那個人一起錄節目，他興奮之餘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随身攜帶防水阻隔貼和抑制劑！
***
另一邊，江懷秋連夜回京，悄悄進入首都和諧醫院生殖內分泌科，垮着一張俊臉坐在主任醫師曾理的辦公桌前。
曾理翻閱着各項檢查報告，意味深長地推了推眼鏡，細長的眼鏡鏈在他臉頰旁飄蕩，反射出細碎的光芒。
“恭喜啊，終于成年了。”
“……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曾理放下報告，饒有興致地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江懷秋皺了皺眉：“什麽怎麽做？”
“終于碰到能誘導你性成熟的Alpha了，你就沒什麽想法？”
“我能有什麽想法？”江懷秋往下一縮，整個人委委屈屈地挂在椅子上，“我讨厭Alpha……”
曾理挑眉：“你既然讨厭Alpha為什麽一直單身？《Omega未成年保護法》也沒阻止你和BetaOmega談戀愛吧？”
華國法律規定，腺體未成熟的Omega視為未成年，而強迫标記未成年者按強|奸罪論處。
“我哪有時間？”江懷秋瞪了曾理一眼，“而且戀愛又不是超市買東西，想要就能買到！”
“既然如此，你何必這麽排斥那個Alpha？以現在的醫學技術，完全能保護你不受信息素影響。你不是要和他錄綜藝嗎？正好趁這個機會考察考察，喜歡就處，不喜歡錄完綜藝就跑，多好。”
江懷秋嘁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滿腦子科研的人在想什麽！”
曾理也不否認：“我承認大家都很期待看到你的孩子，畢竟你基因等級這麽高，延續下去對整個人類基因庫都有好處。但同時我也支持婚戀自由，人類若屈服于信息素與野獸有何區別。”
“那你還問我什麽想法不想法的？”江懷秋疑惑地問。
“那不然呢？你現在是能跑還是能開除他？”
江懷秋：“……”
“再說了，你又不是沒和Alpha合作過，別人你都能處理好，又何必如此在意他？”
“我哪有在意他！”江懷秋煩躁地抓了把頭發，“我就是…不爽而已！”
曾理有些納悶：“啊？不爽什麽？”
江懷秋沉默了好一會才破罐子破摔地咬牙道：“他才十九歲！”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