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
第十章(1)
少頃,許時光腦子一熱,一拍桌子,拿出女土0匪的模樣,手一揮,像在指揮千軍萬馬:“我是不信那老和尚的胡話,就我們這幾個禍害,肯定是越活越好的。”
“我們是不知道,反正你肯定是長命百歲,老而不死,死而不僵。”丁一從不忘對許時光進行挪揄。
“是啊,我肯定得活到一百一,把你給禍害完了才肯咽氣。”許時光咬牙。
王示揉着耳朵,擠眉弄眼:“诶诶诶,我怎麽覺得這句話這麽色呢?”
許時光一巴掌拍過去:“這裏面就你思想最肮髒!”
“從小打到大,你能溫柔點行不?”王示揉着腦袋,繼續補上句:“這麽野蠻,絕對是sm*好者。丁一,好哥們你得挺住!”
許時光眼見着他越說越過分,氣得追着打了起來,四人又是一番玩鬧,都笑出了眼淚。
眼見着一頓晚飯吃到了十二點,再好的宴席也得散了。
許時光拿起酒杯提議每個人說句祝福話。
照例是她先來:“祝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王示緊随其後:“祝大家明年都財運滾滾,美人在懷。”
丁一端起酒杯:“祝明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向真結尾:“祝花好月圓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回家的路上,許時光因為喝得興奮,忍不住就吊着丁一的手臂轉圈。一圈一圈一圈,頭暈乎乎的,險些就要跌倒,幸好被丁一一把抱住。
許時光擡頭,看見兩顆最明亮的星辰,再眨眼,卻發現哪是什麽星辰,分明是丁一注視着自己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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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幹脆就将身子倚在他懷裏,問道:“丁一,當年你在觀音廟裏許的什麽願?”
“那你許的什麽願?”丁一反問。
許時光捂住嘴,笑眯了眼睛卻不肯說。雖然她已經醉了,但還是明白,這要是說了,眼前這個大魔王能折騰得她一宿不睡。
“是我先問你的,你必須告訴我。”許時光醉後總是有點孩子氣,見丁一不說,便蹲在路上耍賴不肯走。
可丁一總有對付她的法子:“許時光,你要是再不起來,被我扛回去,就算你像昨晚那麽求我,我都不會饒你了。”
許時光想起了,昨晚他迫使着她跪在床上,從後沖擊,激烈得幾乎要了她的命。逼得她大聲求饒,那聲音卻像是含了蜜0汁的糖水般,最後竟嗚嗚哭了出來,他這才緩了動作。
這個威脅太恐怖,許時光趕緊起身,怎料起得太急,腦袋暈暈的,差點跌倒。幸好丁一眼明手快,将她環住。
她順勢就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那你什麽時候才肯告訴我?”
她的臉泛着粉紅,像是水蜜0桃般,他一顆心浸在這股甜裏,幾乎就要沉溺,可仍舊忍不住逗弄她:“等我死之前,我就告訴你。”
“不不不。”許時光抓緊他的衣領,着急得像是要哭出來:“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在我前頭,那樣我會哭死的,你必須等我死了把我埋了才能死。”
丁一揉着她纖細的腰0肢,忽地回憶起昨晚雙手放置于上,禁锢得她無法動彈,任他擺布的感覺。頓時很想早點到家,再次擺布一回,于是哄道:“好好好,都聽你的,連我什麽時候死也聽你的行了吧……許時光你就是一個禍害。”
誰知許時光聽見“禍害”兩字,不知怎地,又傷感起來:“是啊,他們都說我會禍害你。”
“誰說的?”丁一緊皺眉宇。
“QQ啊……她其實說得對,我就會傷你,害你,拖累你。”許時光垂下眼,小心翼翼地問:“丁一,我禍害你那麽多次,你就不怪我?”
她窩在他懷裏,清淡的酒氣混合着洗發水的香氣,聚為一股撩0撥人的味道,如輕紗拂過手臂,激起一陣癢意。
輕的,微的,直勾人心的。
丁一貼着她的耳0垂,用力一咬,在上面留下新鮮紅印:“可是我偏偏就是喜歡被你禍害。”
到家時,丁一已經迫不及待将她放在床上,動作逐漸激烈,兩人抵死纏0綿。
在醉夢0交加之際,許時光輕聲道:“丁一,有你在,我真的好幸福。”
朦胧之間聽見丁一被欲0望灼烤得沙啞的回應:“我比你還幸福。”
一番颠0鸾0倒0鳳之後,兩人沉沉睡去。然而半夜裏,突兀而尖銳的手機鈴0聲突地響起,在沉寂的夜裏顯得格外滲人。
許時光努力睜開疲憊沉重的眼簾,睹見丁一接着電話的背脊忽地僵硬0起來:“你別動!……我馬上到!”
“怎麽了?”即使身體裏還留有殘餘酒精,許時光也能從他的語氣裏感覺出事情的嚴重。
“朋友那出了點事,我去幫忙處理一下。”丁一邊說邊趕緊起身穿衣。
動作裏竟有少見的慌張。
“哪個朋友啊?”許時光揉着眼睛,想坐起身子,掙紮幾番卻嬌0軟無力,只得重新躺下。
酒精仍在體內肆虐。
丁一頓了頓,方才道:“你不認識的。”
許時光腦子沉沉的,想說你那些朋友我連生辰八字都摸清了,哪裏會有不認識的?
可沒待她開口,丁一便如一陣風般走了。
許時光0複又沉沉睡下,醉酒的夜裏總是幹渴難耐,平日都有丁一幫她倒水喂服,今夜他卻遲遲未歸。許時光只能強撐起身子,搖搖晃晃來到廚房,接了飲用水,還未來得及飲下,不知怎的,那玻璃杯竟從手中滑落,跌在地板上,剎那間碎裂開來。
那聲音在黑沉沉的屋子裏回響,聽來令人格外心悸,許時光被這聲響驚得酒也醒了大半。怕丁一回來時踩在碎玻璃渣上受傷,趕緊去撿拾,沒撿幾塊,手上倏地蔓延起尖銳的疼,濃濃的血從指端滴落,在地板上染成朵朵不吉的花……
這天晚上,丁一整夜未歸。
第二天,許時光跑到向真家,将包狠狠往地上一摔,大罵道:“男人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聽完原委後,向真開導道:“丁一不是那種人,你別亂想,會不會出什麽事了?”
說完她便打了丁一的手機,可卻是關機狀态。
“別打了,我打了無數個了,都是關機。你說他明明知道我在擔心,借也得借個電話給我打回來啊。”許時光咬着下唇,心神不寧。
“可能是真的出了什麽急事了,丁一向來沉穩,做事有分寸的。”向真勸慰。
“就是因為他做事向來沉穩,所以這次這麽冒冒失失的我才覺得奇怪。而且半夜讓他去幫忙,肯定是好朋友,他的好朋友我哪個不認識?所以鐵定是扯謊,最重要的是……”
見許時光欲言又止,向真忙問:“最重要的是什麽?”
許時光撫着受傷的食指,半晌才小聲道:“昨天側耳聽着,手機那頭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
昨夜她雖半醉,且手機那邊的聲音低弱,可依稀能分辨是個女聲。
想到這一層,許時光就覺得牙齒酸酸的。
向真促狹地笑:“怎麽着,終于舍得吃丁一的醋了。”
“我是和你說正經的。”許時光佯怒。
向真恢複正經:“時光,其實我覺得問題在于你。”
許時光表示不解。
“你是不是覺得以前被游彥臣騙過,所以心有餘悸。”向真就是向真,任何問題都能一針見血。
許時光第一反應是張口反駁,可張了半天,最終卻緩緩閉上。
她默認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是很有道理的。
人所經歷的任何事在生命裏都會留下痕跡,只是或深或淺的程度不同。游彥臣與林伶在一起的場景始終是她的夢魇,揮之不去。無論她承認與否,都會給她之後的生活造成一定陰影。
“時光,每段感情都是不一樣的,千萬不要把上段感情的陰影帶到這段感情裏。”向真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委婉規勸。
咀嚼着向真的這句話,許時光回到了家,打開卧室門,一眼就看見床上躺着的丁一。他似乎是一夜未眠,眼下全是淡淡的黑影,即使睡眠中也是滿臉疲倦。
許時光心裏突然蔓延起滿滿的心疼,走到床邊,跟小狗似地蹲下,摸着他的額發,用輕如羽毛的聲音道:“丁一,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擔心。”
說完後長嘆口氣準備站起,卻被一股大力拉住,順勢拖到了床上。
他仍舊閉着眼,卻強迫她睡在自己身側,雙手緊緊環住她腰0際,頭埋在她頸脖裏,那熱熱的呼吸一陣重一陣輕,仿似他不穩而疲憊的心跳。
他只是抱住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聲音低低啞啞的,像是昨晚經歷無數厮殺,疲倦不堪:“時光,陪我躺一會,就一會。”
他始終沒有睜開眼,可眉宇間卻有着痛苦的掙紮,整個人似乎一夜之間就沉重了很多。
那些重量,全放在心上,俱是心事。
許時光放緩身子,任由他擁着。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丁一沒有告訴她。許時光後來發現,他那夜穿的衣物上滿是血跡,褐色風幹的血跡,片片團團,猙獰可怖。而那天後的半個月裏,丁一似乎忙碌了許多,每晚都會加班,許時光也就乖乖做好宵夜在家等待。
她相信向真的話,更相信丁一。
他不說,有他的原因,許時光也不想追問。
她只知道一個道理:如果連丁一也會對她不起,那世界上就不再有可以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