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據說周五是每個上班族最期待的一天, 以前季憐星沒有這種感覺，反正覺得上班下班都一個樣，可她發現最近好像有些不同, 自從江曙走後，她幾乎每一天都在盼望着周五的到來。
此刻辦公室裏依舊如往，和從前沒兩樣, 咖啡味、鍵盤聲、交談聲、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股票數據，這是大家的工作日常。
少有發呆的季憐星此刻盯着電腦屏幕，竟然有些心不在焉, 她目光空洞，雖然看着電腦，但心卻在手機上，如果此刻手機屏幕亮起, 她應該只需要花0.01秒就會立馬解鎖查看。
因為江曙說她今天會回家, 應該是在晚上。
這些天, 幾乎都是通過手機交流，寥寥幾句，不視頻不語音，沒有見面。剛開始只是淡淡的想念, 随着時間的流逝, 季憐星發現這份思念變得越來越厚重。
她的确是想江曙了, 想看到她的臉，或者得到一個擁抱, 心裏有種被抓抓撓撓的感覺。
而這五天的時間裏, 季憐星同樣也在思考一個問題：該怎樣向江曙提出不再繼續情人的關系？
自從上回和李向彥交流過後, 那種念頭時常敲打着季憐星的腦袋, 剛開始只是蠢蠢欲動, 到後面已經變成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李向彥說得對，如果，她和江曙之間要跨出第一步，那麽第一步，就一定是結束情人的關系。
嗡嗡——
手機震動了一下，季憐星一秒拿起手機看消息，是江曙發來的，信息內容依舊很簡單：
【今晚來我辦公室。】
短短七個字，瞬間讓季憐星渾身的血液加速流竄，唇角的笑意無意識漾起。
啊，她終于回來了。
看了眼電腦上顯示的時間，六點四十，距離下班還剩二十分鐘。季憐星放下手機，目光重新回到電腦界面，卻發現數據內容真的是一點都看不進去。
二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讓人相當煎熬。最終季憐星還是起身，準備到衛生間裏補個口紅。
Advertisement
晚上七點，陸陸續續有人從工位上站起，季憐星從衛生間回來，拎起座位上的包準時走人。
路過呂凡，一陣淡淡的清香飄進呂凡鼻腔裏，他擡起頭看了季憐星一眼，笑道：“怎麽今天還噴香水了？”
她點頭朝呂凡笑了一下，“試試新味道。”之後折身朝電梯方向走去。
呂凡盯着她纖瘦的背影發呆。新味道？記得之前她好像不噴香水的呀？小季最近好像有一點點微妙的變化，莫非是......
電梯裏只有季憐星一個人，反光鏡裏，她看到自己的樣子，一身黑色工作裝顯得幹淨利落，飽滿的嘴唇上塗着淡色口紅，嘴唇看起來很軟。她取掉發圈，中長的黑發披在肩頭，又添了幾分冷感，她用手稍稍理了一下，還算滿意。
叮。
電梯抵達28樓，季憐星走出電梯，發現前臺小姐姐并不在，估計這時間已經下班了。
目光朝走廊看去，一眼延伸到那扇門，要見面了，季憐星心頭緊張。她朝江曙辦公室走去，鞋子踩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離那扇門越近，心髒就跳得越快，好像那扇門背後有什麽東西在拉着她前進，最終停在那扇門前。
叩叩。
季憐星在門上敲了兩下。
“進來。”江曙的聲音傳到耳朵裏，比洗耳朵還舒服。
季憐星推門而入，視線落在落地窗的方向，那裏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背對着季憐星，一只手拿着電話在說着什麽，纖瘦的手腕上戴了一塊表，季憐星覺得自己細致到好像能看到表上的時間。
看不夠，想把關于她身上的每個細節都納入眼中，她實在太想念江曙了。
江曙側過頭，露出輪廓分明的側臉，她有清瘦的下巴，冷豔中帶着幾分英氣。
她一邊說話，一邊朝季憐星招手，讓季憐星到她身邊去。
“那就這樣，李老板，晚上再聊。”江曙挂掉電話，季憐星剛好走到她面前。
江曙把手機放在桌上，笑道：“小刺猬，好久不見。”
極具魅力的聲音，季憐星聽了覺得耳朵又癢又燙。
“好久不見。”
江曙伸手，把季憐星撈進懷裏，“抱一下。”
季憐星很乖巧，沒反抗任憑江曙擁着她，她貼在江曙懷裏，聽着江曙撲通撲通的心跳，覺得非常心安。
江曙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小刺猬在懷裏，乖巧得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揉個遍。
“有香水味诶？”江曙鼻尖抵在季憐星頭發上嗅了下，淡淡的清甜香味，于是在她額頭上吻了下。
“嗯。”季憐星心跳有點快，她回摟住江曙，耳朵貼在她鎖骨上，像極了熱戀中的小女友。
“不錯，我喜歡這個味道。”江曙在她耳朵上捏了下，“晚上和我一起去吃飯好嗎？”
“商業晚宴嗎？”
“不是晚宴，就是正常和幾位老板吃個飯，你以我助理的身份去，不用說話，可以聽到學到很多東西，可以聽聽那些人都是怎麽談生意的。”
“好~”
江曙拉開滑凳，坐在凳子上，輕輕拉了下季憐星的手，順利讓季憐星在她腿上坐着。
她一雙手圈着季憐星的腰，又細又軟，還很暖和，手上的力道緊了些，兩人貼在一起。
“我記得你那天說你想我了？”江曙鼻尖抵在季憐星的側臉上，輕輕蹭了幾下。
“哪天？”季憐星昂起頭，覺得脖子癢癢的，有股熱氣在肌膚上爬，一雙手不自覺攀上江曙的脖子，“我記不得了。”
“第一天，還有昨天，大前天，一共三次。”江曙鼻尖向上，滑過季憐星光潔的肌膚，淡淡的無花果分子鑽進鼻腔裏，“你說了三次想我，三次你都不記得了嗎？”
“唔，不記得了。”季憐星臉頰溢出淡淡的粉色，“你要幹嘛？”
“我不幹嘛啊~”江曙話音裏帶着笑，“我能幹嘛？”
她發現季憐星可愛極了，咬口不承認卻抵不過臉頰緋紅，其實她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江曙能看得出來現在她非常害羞。
“我不知道說什麽了。”季憐星低頭，目光撞上江曙的，兩人眼神交織在一起，透着幾分暗藏的表意。
“想了就是想了，說出來，乖。”
“沒想。”
“哦~”
江曙攫起季憐星的下巴，讓她靠近自己，距離拉近時氣息交融，嗅到她的香，季憐星晃了心神，在江曙更進一步時已經主動閉上了眼睛。
軟軟的貼貼，女孩子的唇是比果凍還軟的東西，江曙覺得自己咬了一口棉花糖，帶着甜味，忍不住再咬一口，又好像在吃果凍，她的唇介于棉花糖和果凍之間，不管怎樣都是甜的。
淡色口紅和深烈鮮紅混合在一起，變成了全新的顏色，或許是火焰的色彩，一點點燃燒，燒到心頭，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已經沸騰。
季憐星羞怯地伸出舌，舌尖不小心和江曙的舌碰在一起。
“唔——”季憐星心尖跳了下。
“噓——”江曙捏她耳朵，讓她別出聲。
天色漸晚，窗外的大樓裏燈光閃爍，季憐星噙滿光澤的眼裏也閃着星星。江曙發覺自己心跳也很快，不同往常，好像簡單的一個吻已經注入血液裏，她喜歡和季憐星有這樣的接觸，發自初心，甘願陷落美好。
一個吻持續了好幾分鐘，最終難分難舍，江曙小喘着氣，瞳仁裏映射出季憐星的模樣，小刺猬的羞赧已經化為粉色溢出臉頰。
兩人都沒說話，季憐星挪開眼，下巴擱在江曙的肩頭，透過視線看到櫃臺上放的咖啡機，旁邊還有一小盒寶石花，淡紫色的花瓣，片片飽滿，連植物都那麽有活力。
“江總。”
“嗯？”
我能不能不當你情人了？
季憐星想說這句話，但話到嘴邊還是硬生生被咽了下去，該如何說出口？真的需要勇氣。
她發現自己是喜歡江曙的，即使江曙曾經有過很多情人，即使在那天晚上聽到“工具人”這三個字的時候很傷心，但在江曙的一番合理解釋下，還是決定放下從前只看未來。
季憐星也明白，江曙并不是一個完美的人，她有時虛僞有時自私有時輕佻，但有時她也誠懇也貼心也善良。
該如何去定義愛情這種東西？是選擇幻想中的完美，還是選擇那個人原本的模樣？
這些日子裏，季憐星一直都在前者與後者中徘徊，最後由心而定，選擇後者。
她年輕，有一腔熱血，即使這熱血從前無數次被她的自卑掐滅，但現在還是決定跨出第一步，壓在喉嚨裏的那句話破口而出：
“江總，我不想當你的情人了。”
江曙的喘息停滞兩秒，“為什麽？不是還有一個月嗎？”
“可是我不想當你的情人了。”
“和我一起不開心嗎？”
“不是，和你一起很開心，但我總覺得這種開心是假的。”季憐星摟着江曙，主動靠近她，好像要用這個動作表示自己并不讨厭她，緊接着，目光對上江曙的眼睛，表情無比平靜，“所以不想當你的情人了，你可以考慮一下嗎？”
“假的？”江曙表情困惑，“開心怎麽會是假的呢？開心了就是開心了，我沒見過這世上還有假的開心，只有開心和不開心。”
“因為——”季憐星深吸一口氣，目光始終沒挪開，江曙那不見底的眸子審判着她，讓她感到害怕，但還是堅持說出口：“因為短暫啊。這種感覺讓我想起了磕l粉的季斯宇，他的開心是有時限的，我們要和他一樣嗎？磕一天，開心一天？”
沉默。
和想象中一樣的沉默。
江曙眼裏的光瞬間消散，但她好像在認真思考什麽，或許信息量太大，她無法一下子處理完。
她松開摟着季憐星的手。
“我沒法現在給你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