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呵,前夫
男人嗓音低啞, 有着酒後微醺特有的性感,加上他語氣溫柔,聽起來, 竟有那麽一絲絲哄騙的味道?
還是自己的錯覺?
不管怎樣, 溫寧不想再理他, 退出了兩人的對話框。
這時,她倏然瞧見下方朋友圈的位置,亮起了紅點, 還标着個數字32。
她剛洗完澡出來,邊拿毛巾擦拭着頭發上的水,邊疑惑地點開。
才想起自己下午發了條朋友圈, 結果引來了不少親戚朋友評論。
很多人都在為她打碎的鎮尺可惜,還有些玩笑話,以及……
她的目光不期然定在了賀之洲的評論上——“下次送個不會碎的給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會錯意,她隐隐感覺賀之洲這條評論跟她發的朋友圈一樣, 說的既是鎮尺, 又不只是鎮尺。
而他這句評論一出, 緊跟在後面的評論話鋒就變了。
“我就猜是賀總送的!去年拍賣會上的買主我記得是他。”
“啧, 下次送個不會碎的,這波狗糧撒的(社會社會jpg.)”
“這波狗糧我先吃為敬!”
“嗝, 狗糧已吃撐。”
……
賀之洲跟她明明已經離婚了, 但他卻發出這樣的評論, 以至于讓大家都誤以為兩人是在秀恩愛。
Advertisement
溫寧無語了。
甚至覺得好諷刺,不離次婚, 都不知道賀之洲這人竟然這麽虛僞。
算了,眼不見為淨,她二話不說, 馬上又将這條朋友圈删除了。
**
次日上午,賀氏總裁辦公室。
緊閉的門被敲響,緊接着被推開,穿着職業裝的秘書踩着高跟鞋進來,姿态端莊地跟上司通報:“賀總,設計部溫燃想要見您。”
賀之洲坐在辦公桌後,垂眸翻着手裏的書,“請他進來。”
“好的。”
秘書欠了欠身,折返出去,很快将溫燃領了進來。
“姐……”夫,溫燃進來後,見到賀之洲,下意識這麽稱呼他,反應過來後,頓了下,及時改口道:“賀總。”
他的身後,秘書退出去的同時,将辦公室門關上。
賀之洲從翻到一半的書籍中擡起頭,扯了下唇角,帶着身居高位者少有的親和,笑着關心道:“最近在公司适應得怎麽樣?”
溫燃來這裏之前,其實做好了“今天可能在賀之洲這裏看不到好臉色”的心理準備,畢竟他跟自己姐姐離婚了。
而賀之洲先前給他提出職業建議,送他車子,都是基于自己的姐姐是他的妻子的身份。
但萬萬沒想到,賀之洲竟然一如既往關心他?
好像姐姐跟他離婚的事,并沒有影響到多少他對他的态度似的。
溫燃有些詫異,“挺、挺好的。”
“那就好。”賀之洲帶着審視地打量了下他,“找我什麽事?”
“就是先前那臺車。”溫燃踱步走到他辦公桌前,伸手将一把車鑰匙放桌上,“還給您。”
賀之洲垂眸掃了眼,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姐姐跟他離婚了,所以要把車還回來,跟他撇得一幹二淨。
賀之洲沉吟了片刻,将手中正在翻看的書籍阖上,身子往後靠,倚在轉椅靠背上,抱起兩條胳膊,說:“拿回去。”
“我這……恐怕是不合适。”溫燃說着,目光無意間落在了他面前的書籍上。
《花卉種植百科》?
他在辦公室裏研究怎麽種花?
但是賀氏,好像沒有涉足這方面的産業吧?
溫燃正覺得奇怪,又聽到賀之洲說:“就當公司配給你用的車。”
從賀之洲辦公室離開後,溫燃在回自己部門的路上,給姐姐溫寧發了兩條消息,将他這邊的情況轉述給她。
工作室裏,溫寧在一樓,剛剛和自己的第一位學生孟星悅正式見上面。
經由孟夫人互相介紹認識,溫寧領着孟星悅到樓上畫室,準備開始她們的第一堂課教學。
“交給你了溫老師。”孟夫人站在樓下,仰着頭叮囑。
溫寧回了下頭,笑說:“放心吧夫人。”
孟夫人點點頭,挎着包轉身安心離開。
溫寧領着人繞過樓梯中部,手機接連震動了兩下,她垂眸點開,見弟弟溫燃給她發來消息:
【我今天準備把姐夫之前送我的那臺車還給他。】
【但是他說不用了,讓我自己留着。】
即便離婚了,但賀之洲在錢財上确實不太跟他們計較,對于這點,溫寧在跟他談離婚協議的時候就發現了。
溫燃每天要上班,沒車确實不方便。
【既然這樣,你先留着吧。】
溫寧邊上樓,邊給溫燃回。
當天晚上,父親也打來電話,跟溫寧提起車子的事。
“他多少也是念了點舊情的。”父親多少有些感慨。
畢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即便沒有愛情,青梅竹馬的情誼還是有一些的。
溫寧默了默,也并不否認,“嗯。”
“哎,不說了,都過去了。”畢竟溫寧想要從賀之洲這裏得到的,恰恰是愛情,而不是青梅竹馬的情誼,說這些也沒用,父親便轉了話題,“明天周末,你和溫燃一起回來吃飯。”
自從離婚以後,家人朋友似乎都特別擔心溫寧的狀況,譬如父親,愈發頻繁地叫她回去吃飯,而溫燃呢,也時不時會抽空帶她去看歌劇,陪她出去采風。
還有簡初,更是經常拎着東西過來看她。
那天下午,溫寧坐在窗前,拿着毛筆畫山水。
簡初又拎着東西過來了,站在她身後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說:“還是咱們中國畫最有意境。”
溫寧笑了笑,小心勾勒着山峰,“每次畫這個,能讓自己靜下心來倒是真的。”
簡初偏頭看她。
也許是從小學習中國水墨畫的緣故,溫寧的脾氣秉性也這樣不急不躁,很像古代那種富貴人家培養的大家閨秀,若不是簡初跟她熟識,知道她父親是賀家的管家,也一定會以為她家是跟賀家不相上下的豪門人家。
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面前的畫,“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明明中國畫畫得更好,為什麽大學的時候卻選了油畫專業?”
“因為……”溫寧握着毛筆的手頓了下。
他喜歡畫油畫的女生啊。
受賀家祖母影響,溫寧從小對水墨畫極有興趣,也有天分,父親尊重她的愛好給她報班去學,後來情窦初開,喜歡上賀之洲,卻發現賀之洲好像喜歡他們班那個叫楊影的同學,于是她也想要成為楊影那樣的女生。
她無意中得知楊影大學讀了油畫專業,後來自己高考結束,她在報考大學選專業的時候,也偷偷給自己選了油畫。
因為這件事,向來疼愛她的父親,還将她大罵了一頓,說她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後來為了安撫父親,她承諾大學期間會努力攻讀雙專業,将國畫當作第二專業,保證兩邊都不落下。
這事也算因禍得福了,她後來國畫和油畫都畫得不錯,在校期間經常拿獎。
嗨,都過去了,溫寧抽空轉過頭,看了眼簡初手裏拎着的東西,笑着轉了話題,“又給我帶什麽了?”
“換季的衣服。”溫寧将東西拎到旁邊桌上,打開其中一個袋子從裏面拿飲料,“還有一點下午茶。”
簡初自從來南城以後,一直住在溫寧在江灣壹號的那套公寓,兩人曾說好,每個季度溫寧都可以從她的工作室裏挑選喜歡的衣服,相當于收取房租。
每次溫寧挑好,都是自己去店裏取,或者店員給她送過來,而最近,基本都是簡初自己親自送。
“如果只是過來串個門,自然是很歡迎你來。”溫寧知道她的用心,“如果是安慰我怕我想不開,不用浪費自己的時間了。”
簡初目前也是創業初期,溫寧知道她一直挺忙的。
“你……”簡初轉過頭,看着她欲言又止。
“反正,也得到過了不是嗎?”溫寧垂眸蘸了蘸墨,“現在是我不想要他了。”
“後悔嗎?”簡初忍不住問她,“當初那樣義無反顧地豁出去,把自己交給他。”
現在卻又……
對于這個問題,溫寧認真地想了想,而後搖頭,“不後悔。”
是的,即便是到了今天,沒能得到一個圓滿的結果,她仍舊不後悔當初的選擇。
畢竟如果沒有那一次的飛蛾撲火,她連和他的兩年都無法擁有。
而那兩年,就算是對她暗戀十年的回報吧。
只是她跟他之間,出現了裂痕,沒有辦法再繼續了。
後來,溫寧又招了個學生,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
她除了每日例行完成自己的作品,就是教兩個學生,每天過得特別充實。
親人朋友見她狀态确實不錯,也漸漸放下心來。
一眨眼,畫展的日子臨近。
畫展的前一天,有關楊影舉辦畫展的消息就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她做好了預熱準備,加上又有留學背景,還有以她親哥哥楊志領頭的豪門圈的人捧場,畫展當天可以說是大獲成功,她的作品以及她本人的熱度一下被炒得特別高。
連南希在網絡上看了跟她有關的消息,都開始感覺到了壓力。
值得一提的是,溫寧還在手機上看到,有娛樂媒體特別報道,賀家大夫人,也就是蘇明瀾,在畫展當天也去給楊影捧場了。
而且,蘇明瀾還以全場最高價,買下了楊影其中一幅作品——《旋轉》。
溫寧笑了笑,果然啊,楊影才是蘇明瀾看好的兒媳婦。
而蘇明瀾此番操作,自然牽扯出了從前的陳年往事。
評論裏,就有人提到說:大家不知道吧?楊影除了是名畫家,其實還有個身份,就是楊氏千金,她當初差點跟賀家長子賀之洲聯姻呢,可以說是從前賀家看好的兒媳婦。
此評論一出,衆網友一片嘩然。
賀家的事現在跟自己已經沒多大關系,溫寧懶得再看,便沒再關注,放下了手機。
次日,輪到南希辦畫展。
溫寧和南希還有兩個助理早早地就過去。
會展中心入口蹲守了些媒體記者,畢竟楊影和南希之間的火藥味太過濃烈了,有話題度,值得報道。
但是當那些媒體記者看到溫寧也在,頓時嗅到了更具商業價值的報道,他們紛紛扛着長/槍短/炮追過去,七嘴八舌地問:
“賀夫人昨天出席了楊影的畫展,您知道嗎?”
“而且賀夫人高價購買了楊影的《旋轉》,看來對她很是欣賞。”
“而衆所周知,楊影曾經差點和賀總聯姻,賀夫人現在又這樣支持她的事業,請問您知道後心情怎麽樣?”
問後面這個問題的人,差點将麥克風怼到她嘴上,溫寧邊馬不停蹄往裏走,邊回眸冷淡地掃了她一眼,平靜道:“沒怎麽樣。”
越來越多的記者湧過來,南希和兩位助理替溫寧擋開不少,而南謹也在這時趕了過來,幫忙拎開纏着溫寧不放的那個記者,護送她順利進入會展中心。
幾個人乘電梯上了樓,各自分工合作,溫寧和南希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溫老師。”孟星悅拎着小包,笑眯眯地走過來,“我來啦。”
孟星悅最近在她那上課,無意間得知她和師姐今天要辦展,昨天還跟她拿了邀請函,說要過來看看。
學生這樣捧場,溫寧很是高興,側了側身,笑說:“裏面請。”
孟星悅挽上她胳膊,撒嬌讨好道:“老師先教教我怎麽鑒賞好不好?”
顯然,孟星悅這次過來,除了是給自己老師捧場的,也是過來學習和接受熏陶的。
“好。”溫寧溫柔地如是說,領着她進去。
從入口開始,溫寧領着孟星悅一幅幅看過去,邊看邊給她講解,時不時給她抛出幾個問題考考她。
繞着展館大半周,來到最裏面的位置,溫寧停下了腳步,說:“這裏面這三幅是我的,你先前見過的。”
那天剛好把畫從工作室搬過來,孟星悅上完課,湊過去看過。
孟星悅莞爾,走到其中一幅畫面前,笑說:“我喜歡這個,我要買回去。”
雖然像溫寧這樣還沒有太大名氣的畫家,一幅畫的價格不會定太高,但也不會太便宜,溫寧忙說:“你特意過來捧場,老師已經很高興了,不要再破費。”
“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幅畫。”孟星悅又挽上她胳膊,“不是要跟你套近乎才買的哦。”
“小姑娘真有眼光。”突然,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溫寧和孟星悅一致轉頭,看見南謹笑着朝她們走來。
最後,南謹站定在溫寧身側,目光往牆上的畫作上掃了一眼,笑說,“旁邊那幅我要了。”
“不是,你們……”
溫寧話還未講完,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最後一幅我要。”
站在畫作前的三人,聞言轉過頭,一致轉頭往後看。
賀之洲雙手插兜,就立在距離他們不遠處,和溫寧視線對上。
賀之洲怎麽會來?
她并沒有給他發邀請函。
“不賣。”溫寧說。
不賣?
賀之洲挑了下眉。
“為什麽不賣?”他提步走向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問。
溫寧無甚表情變化,只是冷淡道:“不想賣。”
“不想賣為什麽挂出來?”賀之洲立在她身前,凝視着她問。
這時,只聽到旁邊嗤笑一聲,“何必明知故問呢?”
“不想賣給你呗。”南謹雙手插兜,偏頭沖賀之洲冷笑一聲,“呵,前夫。”
他這樣充滿嘲諷意味的态度,毫無疑問成功刺激到了賀之洲。
“我出兩倍價格。”他目光如炬地緊盯着南謹,硝煙味無形中在兩人之間彌漫,同時一字一頓地強調說,“包括這位南先生看中的那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