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封鎖解除

不知從哪裏傳來的一聲慘叫，打擾了莫寅的沉眠，他坐起身揉揉額頭，心裏猜測着又是哪個倒黴的家夥入了活死人的口，邊掀開被子下床，打算出去拿瓶水喝。

齊旻雙手抱膝坐在落地窗前，擡頭仰望着天空，眼神格外的專注，銀白的月光灑落在他的臉頰上，看着十分的溫柔。

“這麽晚了，你不睡覺在幹嘛？”莫寅盯着他看了會兒，就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低下頭正好能看見他的發旋。

齊旻放在窗外的視線轉回來，移到他身上，“我在看天空。”

“天空有什麽好看的？每天不都是那個樣子。”莫寅轉頭看了一眼，沒覺得有什麽稀奇，月亮和星星，跟平常沒什麽兩樣。

“不一樣啊。”齊旻把目光轉回去，下巴放在膝上，“晴天，雨天，白日，黑夜，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變化，很有意思。”

莫寅在他身旁坐下，一手支在身後，一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你究竟是有多無聊，才會覺得這種日複一日的變化有意思？”

“我以前能這樣看到天空的機會很少，每一次看，都覺得是一種驚喜。”很難得到的東西，在得到的時候就會格外珍惜。

“很少看到天空？”莫寅嗤笑一聲，轉過頭看他，“難不成你以前住在地洞裏？”

“當然不是。”齊旻伸出一只手，遮擋住潔白的月亮，透過指縫凝望它柔和的光芒，随後輕輕一抓，像是要把它握在手裏，“我待的地方比較封閉。”

什麽樣的地方，封閉到連天空都看不到？莫寅的視線在他身上打量，心底的疑惑越來越多，對這人的每一個猜測，似乎都不那麽站得住腳。

“你今天為什麽要來找我？”以對方的實力，就算是獨自一人，也能活得很好，完全沒必要跟着看起來并不怎麽強大的他和斌叔。

齊旻收回握成拳的手，轉了個身面對他盤膝坐着，“因為你看着我的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樣，你給我東西，不帶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光的緣故，他的眼眸看起來很明亮，看着莫寅的時候，跟剛剛看着夜空一樣的專注，讓他有些不自在的撇開了眼。

說實話，他當時之所以會下車，不過是想起小時候的自己，也是那樣待在幼兒園的門口，滿含着期望的等待那個男人或那個女人來接自己回家，只是很可惜，每一次來的都只有司機。

開始的時候他會哭，會鬧，企圖用這些任性來換取關注，但他所面對的，永遠都是大到有些空曠的房子和面無表情的傭人。

後來随着年紀慢慢長大，他對這些也就麻木了，即便偶爾見到那個男人，他也沒有什麽驚喜的感覺，反正他也不會停留太久。

看到齊旻坐在那兒，就好像跟小時候的自己重疊，心中一時有些恍惚，才會下車去跟他搭話，并不是什麽所謂的同情心，他從來都沒有這種東西。

給他那些食物确實是沒有抱着讓他回報的心思，但也不是他大發慈悲，勉強只能算得上是……施舍？

總的來說那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可是這個人，顯然跟他想的不一樣。

“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莫寅也挪動了下身體面對他，對方的武力和情商，明顯呈反比，“你究竟是什麽人？”

齊旻跟他對視了片刻，伸手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叩了叩，“我跟外面的那些活死人沒有什麽不一樣，都是怪物。”

“怪物？”莫寅随着他的動作看了樓下一眼，隐約能看見一些在黑暗中緩慢移動的身影，他嗤笑着站起身，對他道：“我看你不是怪物，是怪胎。”

他揉着頭發回了房間，齊旻垂眸看着樓底下，擡手摸了摸被衣領遮擋的後頸，神情平淡如水看不出心思。

g市的全面封鎖已經解除了，今天獨自出門去的王斌帶回了這個消息，确切的說，并不算是解除，而是封鎖已經沒有了意義，現在不只是g市，活死人病毒在各地蔓延，完全不可控制。

曾經還抱着希望，等待國家來救援的那些人崩潰了，上面的人現在已經自顧不暇，哪裏還有時間來救他們。

若想要活下去，他們只能靠自己，這次不再是跟以往一樣的傳染病，時間長了就會過去，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末日，到處都是吃人的怪物。

“少爺，g市現在肯定是不能再待了，我們得想辦法回s市。”出現如今這種局面，王斌其實并沒有多麽意外，要是病毒有辦法控制，也不會拖這麽久。

莫寅攤靠在沙發上，臉色算不上好看，他們要回s市，唯一的交通工具就只有車，路上還會遇到各種突發的狀況，可要呆在這裏坐以待斃，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要走的話，還有許多準備要做。”

這些王斌自然想的到，打算是一回事兒，但也不能說走就走，“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食物，水，還有汽油，小旻這兩天跟我多跑一跑吧。”

齊旻抱着包點了點頭，他們的計劃他都沒意見，對他來說在哪兒都是一樣的，只要跟他們待在一起就行。

見他又要把自己給撇過去，莫寅不滿的皺起眉，“什麽叫你跟他？你這是覺得我會拖你們後腿嗎？”

就知道他不會老老實實在酒店待着，王斌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們家少爺并不是需要人保護的弱者，只是活死人這種怪物的變數太大，萬一不小心被它們的指甲劃破一點點，可就救不回來了。

他是對方的保镖，保護他是自己的責任，更何況他從小看着他長大，也不願意他去冒險，“少爺，我并沒有看輕您的意思，只是這事兒我和小旻兩個人去辦就夠了。”

“你這是沒有看輕我的意思？”莫寅坐起身，将胳膊撐在腿上，“每天待在房間裏不去面對活死人的，只有懦夫和女人。”

“少爺，我只是……”王斌看他真的生氣了，就想再解釋些什麽，對方卻不想聽他多說。

“你不用說了，要麽一起去，要麽都別去。”莫寅丢下這句話，起身就離開了客廳，去了旁邊的休閑室，“砰”的一聲将門關上。

齊旻看着一臉頭疼的男人，把茶幾上未開封的礦泉水推到他跟前，“是你的不對。”

正準備去拿水的王斌一愣，停了動作，詫異的看向他，“我是怕他有危險，每一次出門我們要面臨的都是未知的，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麽。”

“斌叔。”齊旻的臉蛋很稚嫩，可他的眼神卻似乎沉澱着很多滄桑的東西，“你可以在他有危險的時候幫助他，但你不能阻止他面對危險。”

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王斌有些驚訝，卻也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一開始就杜絕，難道不是最好的嗎？

“我們所能夠依靠的，永遠都只有自己。”齊旻看了眼緊閉的休閑室門，“你不可能無時無刻待在他身旁，他總要面對那些未知，斌叔，其實還沒有适應如今境況的人不是莫寅，而是你。”

這麽一句話讓王斌怔在那兒，翻騰的思緒有些複雜，他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有道理，少爺已經在讓自己學會如何生存，只有他還停留在先前的習慣裏。

為對方杜絕一切可能會有的危險，是他應盡的義務，可如今的情況下他要還是這麽做，就不是對少爺有益的事了。

“雖然他确實有點弱，但多找些活死人練手，應該會有成長吧。”齊旻将有些滑落的包往自己腿上提了提，沒覺得話裏有什麽不對。

王斌一頭的黑線，對方這個弱的評價，是根據他自己的武力值來的吧？這話可千萬不能讓少爺聽見，否則他一定會炸的。

經過幾句話的點醒，對于莫寅跟他們一起去尋找物資的事兒，王斌也就沒再多說什麽，總歸有他跟齊旻跟在身邊，不至于讓他出事。

或許是跟他們一樣有了想離開的想法，三人在加油站收集汽油的時候，遇上了江彥身邊的那兩個保镖，見到他們，對方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就也找了桶出來裝汽油。

站裏的汽油還有不少，他們三個也拿不完，也就沒有阻止，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這邊忙完他們還要去找些食物。

在他們各自忙碌的時候，竟然又有一夥人來了加油站，走在前頭的那人跟齊旻打了個照面，下意識就停了腳步，對方正是之前跟他一起的周磊。

跟着他的那幾人，齊旻也有眼熟的，都是先前的男生，但不是全部都在，少的那些下場可想而知，另外還有生面孔，是他不認識的。

周磊扶住包紮着的手腕，心裏又驚又恨，直道冤家路窄，竟然在這兒又碰上了，對方衣着整齊，看來這些天過得很不錯。

他們後來還是去了那個超市，雖然找到不少吃的，但也折在裏面兩個人，他因為傷着一只手，也差點死在活死人嘴下，還好他躲得及時。

有了吃的，他們就在一個小區找了間沒人的房子住下，也認識了幾個幸存者，無意間聽說g市解禁的消息，便盤算着一起走，今天是過來收集汽油的，沒想到就遇上了熟人。

齊旻看了看他變幻莫測的臉，平淡的移開了目光，總的來說，這人跟他也沒多大恩怨，現在碰上，只當是陌生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