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滿了灰塵,架子之間還結了蛛網,兩人一起吃飯的圓桌之上,早已落了兩千層厚的灰,還有飄進來的各色樹葉,有的已經化成了泥。
“娘子。”
“幻覺吧,怎麽可能呢?”她心中想到,最近一次聽這稱呼,還是在三年前吧。
有人從她身後抱住她,他俯下身去,一下躲過,将那人推開幾步之遠。
“恕微臣無禮,驚擾了陛下。”她回頭看到是他,便趕緊退後幾步行禮,這些年一貫如此,便是在無人的場景一時也改不過來。
“将軍,你我之間真的這般生疏嗎?”他壓低着聲音道。
“陛下是君,我是臣,理應如此。”
“好啊,将軍還真是懂禮數之人。”
“陛下,今夜洞房花燭,怎會到這裏?”她不知自己到底還在期待着什麽,心砰砰地跳個不停。
“散步。”
“那陛下無事,卑臣先行告退。”
“和我說說話,好嗎?”他的話不知為何帶着祈求的語氣,她心軟了,停下了離開的腳步,回頭看着他。
這時她才驚覺原來不止她,他好像也蒼老了很多,是啊,三年了,他們都變了。
“陛下,若是想找臣敘舊,可以改日敘,若是怠慢了皇後可實乃微臣之罪,還望陛下早些回宮。”她義正言辭地說道,面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她能有什麽說的,敘舊嗎?徒增感傷?談國事嗎?她半月之後就要離開,手中的任務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又有什麽可說的?
“這真是你心中所願嗎?”他略帶哭腔道。
“那陛下希望微臣說些什麽?”她心中想到,你希望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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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緊握着拳頭,極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
“那好,煦陽,我問你,我将于半月之後,永遠離開錦城,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他聽到她叫他的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但當她說出她要離開時,他猶豫了。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她冷靜道。
“不,娘子,”他終于把這個稱呼再次喊出,“我們可以一直在錦城,我們一直在一起,只要你願意,我可以馬上立你為皇後。”
“夠了”,她打斷了他的話,“這些皆非我願,我意已決,至于我的離開,陛下絕不會喪失一名大将,我已将軍隊訓練的很好,并且有人來接替我的工作,我的離開不會影響任何人,陛下可以繼續高枕無憂。”
“娘子。”他的聲音有些嗚咽。
“陛下,還是不要這樣稱呼于我,我走後陛下也不要找人來找我,你我之間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吧。”她狠心說出這些話。
“你我之間只能這樣了嗎?”
“陛下,微臣承認,在臣年少無知之時愛上了那個願意傻乎乎為我做飯,願意和我一起興辦學堂,一起練武,一起游船的少年,他有家國大義,他願意尊重我,他渴望自由,向往江湖,我和他有着共同的理想和願景,他融化了我那顆冰冷的心,我愛他,可是陛下不是他。”
她看着他,他好像離她越來越遠。
“陛下早些回宮歇息吧,微臣告退。”
這次,她終于把事情和他說清楚了,可是為什麽心那麽痛呢?
她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到當初了,當他即位的那天,她的少年郎也随之一起消失了,可笑的她這三年以來還自欺欺人地以為他還是以前的他。
他走了,他和徐府的庭院一樣,被世間和世人所遺忘。
她走了,他站在原地,他也不知為何,自己會猶豫,明明當初自己接任,是為了早日看到盛世,然後就和她一起,行走江湖,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是,他現在終于見到了盛世,他卻愈發放不下了,放不下什麽呢?權力?欲望?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再也無法像當初那樣了。
他落寞地走回皇宮,他走回宮殿,三兒早就等的撐不住了,見他來了,便急匆匆地拉着他走接下來的流程,人群擁着,人群擠着,他進了宮殿,看着标準的宮殿陳列和裝飾,走着走着無數遍的路,看着房間裏蓋着紅蓋頭的新娘,他面無表情,進行着他該幹的一切,他終究還是回不去了。
她回了府,從廚房取出幾大壇酒,抱着它們回了自己的房間。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她醉醺醺道,她的臉紅紅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曦栀忘記了自己的酒量好的很,怎麽會喝這麽點就醉,她不過就是在自欺欺人罷了,醉了,管它是與非;醉了,管他紛與擾。
她孤零零地坐在桌前,抱着酒壇,嘴在笑着,眼中卻含着淚。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只是随心而為罷了。
第 41 章
雞鳴剛過,曦栀便推開門,悄悄地離開了房間,背着包袱,看上去很是疲憊,黑眼圈重重的,她站在院子中間,回頭看着眼前的房間,不禁冷笑一聲。
“十六歲那年,我孤身一人來到錦城,沒想到現如今八年後,還是自己孤身一人離開,不過都是夢一場罷了,可笑,可笑。”她心中想着,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她騎馬走在出城的小路上,這條路她都不知道走過多少遍了,便是閉着眼睛怕也是不會走錯的。
隐約聽到一個女子喊救命的聲音,她策馬快速奔到那裏,瞅見一夥劫匪正在逼問女子,眼看那刀離那女子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她見此景,心中不禁急了,飛身過去,用劍抵住那男子的刀,一腳将那男子踹飛。
“少俠,救命啊。”那女子在一旁喊着,眼神之中滿是驚慌。
“小姐放心。”她回頭對她說。
一刻鐘的功夫,劫匪都被打得七七八八了,她見狀便要離去,想起那小姐,便回頭叮囑一句,“小姐,早些回家吧。”
“公子,小女子沒,沒有家。”
她不禁起了恻隐之家,可是她也……也沒有家啊。“難不成浪跡天涯還要帶上這位姑娘,終究不妥。“她想到。
她取下随身的一枚玉佩,交給她,囑咐道,“你可憑此,去投靠珊兒糧店,他們會幫助你的,在那裏你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那女子怯生生道,“謝謝少俠,不知少俠要去哪裏?“
她随口道,“天下之大,四海為家。“
說罷,她便策馬走了,只是心裏有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似是幾年之前自己也說過相似的話。
她随便将馬停在一個小攤門口,飯罷,她才突然想起原來那種熟悉的感覺是因為他——柳希言,當初她救他時,沒想過會被他纏住,往事種種似是發生在昨日,只是他們已經有三年未見,不知他過的如何。
她心想着照着他的性子,沒人逼他,估計他現在還應該還是如當初一樣,在柳希閣快活地生活吧。
“算了,去瞧他一瞧不就知道了。“
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小二已經在那盯她良久,她不好意思道,“多少銀子?“
她瞅着小二的面相很是眼熟,恍然間憶起這人她似是在柳希閣見過。
“店家,你可曾去過柳希閣。“
“沒……“小二退後了幾步,慌亂道,眼神四處瞟着。
“店家,在慌些什麽?“
“快點給錢,店裏忙着呢?“
她心想這人真是不簡單,我又沒問他什麽,緣何慌成那樣。
她面不改色地付了錢,心中卻有些顧慮,莫不是柳希閣出了事兒,不覺地加快了速度。
“只是這老翁着實奇怪,為什麽提到柳希閣便變了臉。“她心中想着。
趕了幾天的快馬,柳希閣只有半天的路程便要到了,只是眼前的景色已大不如前。
她記得以前的柳希閣是個種滿柳樹的風雅之地,只是現在這地方,灰突突地一片,根本看不出以前的樣子,她下了馬,走着,終于看到兩人,只是那兩人似是在祭祀,二人跪于墓前,點着香燭,燒着紙錢。
她看着那人的身形似是柳希言,但也不想上前叨擾,便在離他們五米多遠的地方,等着他們結束。
她看着身後的小厮将那人扶起,便覺得是結束了,便想要上前确認一番,她安慰自己道,別那麽悲觀,也許柳兄和其父只是搬到了別處,眼前的這個少年也許不是柳希言。
“柳兄。“她站在離他們一米遠的地方喊道,她希望他不要回頭,這樣她就可以自欺欺人地以為柳希言搬到別處,沒心沒肺地活着。
她看着他轉過身來,是他,真的是他,只是他消瘦了不少,還有他盯着她的樣子,讓人毛骨悚然,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原來是……“他遲疑了一下,似是忘了她,”原來是睿宸兄啊!“
她聽着這語氣和他三年前喚她時一模一樣,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睛,裏面看不出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