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他決不允許她另嫁他人。◎
姬暄從夢中驚醒時,腦袋昏昏沉沉,嗓子也幹得厲害。
還未睜眼,他就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守在帳外的內監迅速近前:“……您總算是醒了。”
姬暄也不睜眼,直接開口問道:“皇後的忌日是不是要到了?”
他又一次夢見穗穗了。
夢中兩人剛成婚不久,她在窗下梳妝,看他走近,沖他嫣然一笑……
近段時間,他身體大不如前,餘毒也時常發作。他心裏很清楚,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與妻子在九泉之下相會。
面對即将到來的死亡,姬暄并無絲毫懼意。大仇得報,江山已定,他也從宗室中挑選了合适的繼承人,悉心栽培。身後之事早就安排妥當。
回首他這些年,從廢太子到九五之尊,唯一的遺憾就是愛妻早死。
若死後能和她相聚,那麽這遺憾也不算什麽了。
姬暄緩緩睜開眼睛。
映入他眼簾的是頭頂雨過天青色的床帳。
雨過天青色?!
姬暄臉上有錯愕一閃而過,他收斂眸中異色,試圖起身。
內監常德一臉駭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還請殿下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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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輕顫,隐隐帶着哭腔,心底湧上陣陣懼意。
皇後娘娘好端端的待在鳳儀宮,而太子殿下竟然直接詢問其忌日。若傳到有心人耳中,還不知要鬧出什麽風波來。
殿下?
姬暄頭腦清醒不少,殘存的睡意一絲不剩,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難以置信:“常德?”
眼前的常德看着才十七八歲的樣子,明顯比記憶中年輕許多。而且其右頰光滑幹淨,毫無疤痕。
他分明記得,在随他流放途中,常德右臉受過箭傷,雖性命無礙,卻留下了一個極其可怖的疤痕。
傷疤或許可以消退,但人絕不可能在一夜之間重返青春。
姬暄心中波瀾疊起,久居上位的他面上卻不顯露分毫。
他視線微移,目光每每落在一處,心裏的驚異便濃上一分。
這不是他現在的寝宮,這是他做儲君時的住所。
常德的面貌以及方才的稱呼似乎也驗證了這一點。
而他的身體,并無餘毒發作的痛楚,反而有種年輕健康的輕快感。
姬暄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叫朕什麽?”
一聽到這個自稱,常德神色大變,下意識四下張望,确定除了自己并無旁人,才暗松一口氣,小心翼翼懇求:“殿下慎言,這話可千萬不敢亂說。”
半個月前,殿下遇刺,明明傷勢不重,卻不知為何,一直昏睡不醒。今天剛一醒來,就說起了胡話。
他是太子心腹,自然會将此事爛在肚子裏,可別人就不一定了。
姬暄目光沉沉,暗自掐了一下手心。
手掌溫熱,他還活着。疼痛清晰地傳來,并不是在做夢。
驚駭被一點點收斂起,一個堪稱荒謬的猜測倏然躍上心頭。
他眼眸低垂,聲音平穩:“現在是什麽時候?”
“四月二十七,巳時,殿下您昏睡足足有十五天了。”
“我是問是哪一年?”
常德心中不解,但還是如實回答:“回殿下,今年是永平十五年,辛未年。”
永平十五年?!
姬暄心內轟然一震。
他兩歲時,生父高祖皇帝駕崩。
高祖皇帝少年起兵,征戰十來年,結束了王朝頻繁更疊、多方勢力割據的亂世局面,建立新朝。後又整頓吏治,發展生産。其文治武功俱是上乘,可惜在三十九歲那年,因病突然去世。
當時天下初定,太子年幼。多方勢力平衡之後,高祖皇帝的胞弟雍王姬河繼承皇位,仍立侄子姬暄為儲君。
次年改元,是為永平元年。
……
永平十五年?也就是他十七歲那一年?
四月二十七,昏睡十五天?
他記得永平十五年的四月十二,他曾遭遇過一次暗殺,傷勢不重,休養四五天,就行動如常了。
這次居然十五天之久,還直接換成了後來的他。
姬暄穿好衣衫,一言不發走下床榻。
房中的擺設布局與他記憶深處一般無二。從光可鑒人的銅鏡裏,他看到了自己年輕的面龐。
臉頰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輕顫,他垂下眼簾,遮住了眸中流露出的情緒。
常德自小跟在殿下身邊,還是第一次見其這般異樣。他忖度着問:“殿下,您……”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年輕的太子目光沉沉:“常德,叫夏岱過來,朕……孤要打聽一個人。”
“是。”
小太監有序進入,捧着臉盆、面巾等物。
姬暄面無表情洗漱,先時的震驚漸漸淡去,他已确定并接受了自己不知何故回到十七歲這一事實。
這個時候,他還是東宮太子,還沒經歷被廢、流放、複仇等一系列事情……
他甚至還不認識穗穗。
一想到穗穗此時還在人間,他就抑制不住心內的激動。
穗穗離開他,已經整整七年了。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
這一次,他一定要護好她,與她共享江山,給她一世尊榮,再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當然,被廢黜、被流放的經歷,也可以直接省略掉了。
暗探夏岱是高祖皇帝留給兒子的人,年約四十,身形瘦小,武功極佳,打探消息更是一把好手。
聽聞太子傳喚,他迅速趕至,施禮之後,恭恭敬敬垂手侍立。
看着一頭黑發的夏岱,姬暄沉默了一瞬,緩緩開口:“這次叫你過來,是想讓你打聽一個人。”
夏岱默默拱了拱手,等太子示下。
“建元六年的探花韓麒,曾出任過杭州知府。查一查他後人的近況。”姬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有意無意提示,“孤記得,他的夫人出自平江伯府。”
今天是永平十五年四月二十七,如無意外,數月之後,他和穗穗才會被賜婚。
現在的他,和她還沒有任何交集。只要靜靜等待,就會按照既定的軌跡和她相遇。
可是他迫切地想确定,他重新來過了,穗穗是不是也還活着。
“屬下領命。”
夏岱施了一禮,告辭離去。
将近三個時辰後,他才再度返回。
“殿下,韓大人膝下只有一女,今年已有十七歲。三年前,韓夫人去世,韓小姐進京投奔外祖母,現居平江伯府……”
姬暄眼眸微阖,靜靜聽着,唇畔不自覺漾出了些許笑意,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很好,她還在。
停頓了一下,夏岱繼續回禀:“韓小姐明日出閣,嫁給新科進士張遜。”
“你說什麽?!”姬暄愕然變色,疑心自己聽錯了。他霍然起身,“你再說一遍!她明日怎麽樣?”
“韓小姐明日成親。”夏岱不明白殿下為何如此失态,老實回答,“新郎是禮部尚書之子,新科進士張遜。張家與平江伯府一向交好……”
姬暄雙眉緊蹙,臉上血色盡褪:“她要嫁給張遜?”
怎麽可能?!
他記得清清楚楚,永平十五年秋天,在一場賞花宴上,他與穗穗第一次見面,交談了幾句。
次日,他的皇帝叔叔便做主為他們賜了婚。
兩人從陌生到熟悉,逐漸相知相愛,同富貴共患難,夫妻恩愛,感情真摯,她還在流放途中為他而死。
和張遜有什麽關系?
“……張遜不是和周小姐有婚約嗎?”
“殿下說的對。張公子的确和平江伯府的周大小姐議過親。不過十天前,韓小姐失足落水,被張公子救起。這婚約就落在了韓小姐頭上。”夏岱猶豫了一瞬,補充道,“殿下,平江伯府中不少人私下議論,或許失足落水一事,是韓小姐有意為之……”
姬暄雙目幽深,斷然否認:“不可能。”
夏岱微怔,低下頭,從懷中摸出一份喜帖,恭恭敬敬雙手奉上:“這是喜帖,請殿下過目。”
其實打聽韓麒的後人并不難,知道平江伯府這層淵源,查起來更加容易。
此次之所以耽擱這麽久,是因為韓小姐明日成婚,這婚約又有些曲折,是以夏岱要查得更清楚一些,才好交差。
姬暄接過紅色的喜帖,手指不自覺地有些輕顫。
喜帖上的字刺得他眼睛隐隐作痛,他不得不輕輕阖上雙目。
姬暄記得很清楚,張遜的夫人就是平江伯府的周大小姐,穗穗的表妹。
姬暄被廢去太子之位,流放幽州時,作為親戚,張遜夫婦還曾幫忙上下打點。
他複位之後,也重用張遜。
所以,到底是哪裏出了變故?
十天前麽?
十天前是四月十七。
是了,前世他遇刺後不久就蘇醒了,曾召見過不少人,其中包括張家父子。這輩子一直昏睡,自然也不曾特意召見。
想來是因為他的變動,導致了張遜行程的改變,從而使得穗穗那邊也發生了變化。
不過現在不是細想這些的時候,姬暄收斂神色,眼神逐漸變得危險。
此刻他心裏只餘下一個念頭:必須要阻止這樁婚事。
穗穗是他結發妻子,也是他一生摯愛。
他絕不允許她另嫁他人。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麽麽噠麽麽噠
今天是個好日子,就開文啦,這一章算是楔子吧。
還有一章。
◎最新評論:
【前世日常!!!】
【這劇情真的……2倍速…好久沒見這種了】
【恭喜開文】
【撒花】
【她表妹真有趣,她知道她表姐喜不喜歡這個男的嗎,不僅讓她姐名聲受損,而且就好像自己做了多大好事。這種人真搞笑。】
【喜歡!】
【十天前韓小姐落水被張公子救起來,也就是說他們十天前才認識,那為什麽急不可耐地十天後就成親啊?就算第一時間訂婚,也需要合八字定吉日下聘禮,十天後,莫不是男配家有人要死了趕着沖喜?】
【這個表妹感覺以後不會簡單,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她會給女主下絆子】
【加油,順便,催更】
【女主本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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