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幸運
◎ 娶穗穗為妻,絕對是他上輩子最幸運的事。◎
于是在無人處,溫氏低聲詢問兒子:“遜兒,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對韓氏有別的心思?”
張遜神色微變,很快又恢複如常:“娘在說什麽?孩兒不明白。”
“不明白?那天周大小姐要退婚,你二話不說就應了,也沒說要講信義,不能退婚。這次韓小姐婚前逃走,不肯嫁你,你倒開始講信義了?”
張遜眼眸低垂:“娘,這兩件事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周大小姐退婚,外人得知此事,或同情或稱贊,她将來未必不能另覓良緣。可韓小姐已有先時落水一事,若再被退婚,只怕以後難有活路。”
溫氏盯着兒子看了一會兒,似乎在分辨其話語中的真假。她有些狐疑地問:“只是因為這個?不是她假借落水使了什麽手段?”
“娘——”張遜語氣中難掩不滿,略略提高了聲音,“你這麽想,就是低看了韓小姐,也低看了你的兒子。當時性命攸關,能使什麽手段?”
溫氏“啧”了一聲,小聲嘀咕:“是麽?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掉水?這種情況娘見得……”
張遜打斷了母親的話,肅然說道:“那天韓小姐落水,差點沒命。孩兒又不是香饽饽,值得別人以性命、名聲相搏。再說,韓小姐也不是那樣的人。她要是真的想攀附張家,又何必在成婚前悄悄離開?”
溫氏沒再說話,心裏卻有一些不以為然:你都沒見過她幾次,怎麽能妄下斷言?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知道兒子說的有道理。若是真心勾引,沒必要在得逞後離開。但她不喜歡韓氏,是以下意識地拿惡意來揣度。
盡管父母寬限了數日,可張遜心內依然焦急。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漸漸生出許多擔心來。
一開始,他覺得她可能是暫時躲避出去,想成全他和周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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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連續數日不見其蹤影,張遜不免擔憂:她一個女子孤身在外,會不會遇到危險?
她真的是躲出去了嗎?有沒有可能是遇上壞人、遭遇了不測?
可偏偏,他除了幫忙尋找,什麽都做不了。
——
韓聽雪被困在這個四面臨水的房子裏,已經六天了。
這六天裏,她看完一本游記,寫了好幾張大字,對這個房子的基本情況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地方不大,但卧室、淨室、廚房,一應俱全。
除了不能離開,無法與人交談,倒也沒有明顯不方便之處。
每日各種菜肴從不重樣,換洗的內外衣衫幹淨整潔。
那個大娘并沒有因為她默寫不出賬冊而怠慢她。
韓聽雪暗暗猜測怪臉人的身份,卻又不敢深想。
對方将她囚在此地,切斷她與外界聯系,派一個不開口說話的人監視照顧她,很明顯是要隐瞞身份。
她不知道還好,若她知道了說不定就會被殺人滅口。
因此,自知逃跑無望的她,這幾天裏安靜老實,暫時寄情書本,排解心中愁悶。
想到明日就是端午節,韓聽雪心下悵然,輕輕嘆一口氣。
往年在平江伯府,每到這一天,她都會與表妹交換五彩線,互佩香囊。平時極少飲酒的她們,也會喝兩盞雄黃酒。
表兄和表弟們興致勃勃地談論外面的賽龍舟,或許還給她們帶幾樣新鮮小玩意。
可惜現下她只能回憶了。
也不知道平江伯府那邊怎麽樣了。
端午節這天,依着舊例,帝後在宮中設了家宴。
太子姬暄也在。
皇帝年過四旬,至今膝下猶虛。在端午家宴上,也有點提不起精神。
十五年前,高祖皇帝駕崩,因太子年幼,高祖皇帝的胞弟雍王姬河繼位,仍立侄子為儲君。
新帝姬河初時善待侄子,視若己出。
過得三五年,感受大權在握的美好滋味後,便隐隐動了廢儲另立的念頭。
畢竟,将皇位還給侄子,遠不如傳給自己親生兒子。
誰願意替別人代管江山呢?
可惜不知什麽緣故,皇帝一直沒有子嗣。
他登基十五載,後宮佳麗成群。莫說沒有皇子,連個公主都不曾有過。
因此,廢儲另立之事,不得不暫時耽擱下來。
——之所以是暫時耽擱,那是因為前幾年,宮裏曾有個貴人懷孕,可惜才兩三個月就小産了。
皇帝子嗣方面艱難一些,但并非永遠不能令女子受孕。
是以他抱着期望,對侄子親近又防備。名義上格外愛重,權力方面卻不肯放松半分。
前段時間,有個妃嫔疑似有孕。皇帝歡喜不已,然而太醫數次診脈後,發現是腸胃失調,月信不準。
得知是一場空歡喜,皇帝意興闌珊了好幾天。端午節這樣的喜慶日子,他也面色沉沉,看不出一丁點喜意。
酒過三巡。
一旁的羅皇後笑道:“皇上,今天端午節,夢娴也來了,想給您敬杯酒,就在殿外候着呢。”
“誰?夢娴?”皇帝微怔了一瞬。
羅夢娴是羅皇後的娘家侄女,幼時跟随姑姑在宮中住過一段時間。
皇帝膝下空虛,對這個晚輩小姑娘态度還頗不錯。聞言,他神色略微緩和了一些:“大過節的,別讓她在外面候着了,進來說話吧。”
“多謝皇上。”羅皇後答應一聲,忙吩咐人去請。
随後,盛裝打扮的羅夢娴翩然而入。
姬暄眉梢輕挑,他記得這一年的端午節。
與他記憶中區別不大。羅家小姐向帝後奉酒之後,含羞帶怯,也要敬“太子表哥”一杯。
姬暄微微含笑。
——他心裏很清楚,羅小姐這杯酒敬不出去。因為會有人阻止。
果然,羅夢娴那句“夢娴也敬太子表哥一杯”剛說出口,端坐上方的皇帝立時臉色微變。
他輕咳了一聲:“小姑娘家,不宜喝太多酒。這杯酒不必再敬了,羅小姐醉了,快扶她下去休息。”
原本臉頰微紅的羅夢娴,此刻一臉驚愕,羞窘又難堪。
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如今被皇帝打斷,也不能再繼續,只能讪讪地随着宮人退下。
剛一出殿,羅夢娴就難堪得幾欲落淚。
皇帝橫了羅皇後一眼,冷聲道:“朕有些乏了,你們繼續吧。”
他霍地起身,拂袖離去。
羅皇後面色發白,臉上的笑意幾乎要挂不住。這些年,皇帝很少當衆給她難堪。否則她也不會做主讓侄女來敬酒。
她強自鎮定,含笑道:“時候不早了,不如咱們也散了吧?”
衆人紛紛應和。
至此,端午家宴就這樣散了。
姬暄出殿之後,剛走數步,身後就有個熟悉的聲音,連聲叫着:“小叔叔,等等我。”
他停下腳步,回眸看向這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雲安郡主姬君平。
高祖皇帝的孫女,姬暄已故胞兄的遺腹女。
看見她,姬暄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雙目微阖,收斂了眸中情緒。
姬君平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小叔叔,羅小姐是不是對你……嗯?”
她年紀小,容貌嬌,這般擠眉弄眼,神色古怪,也不會讓人覺得生厭。
姬暄低聲告誡:“不可胡言亂語,這話傳出去,有損人家姑娘清譽。”
姬君平小嘴一扁,委委屈屈:“我又不會對別人說。”
然而小叔叔神色格外嚴肅:“對自己人也不能說,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為什麽?”姬君平不解。
姬暄笑笑,沒再說話。
侄女雖長在皇家,但身為女子,又遠離權利中心,過于單純了一些。全然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今年十七歲了。皇帝從未提起過他的親事,曾有臣子上書建議,均被留中不發。
皇叔說他的婚姻大事不急,無非是怕他得岳家的勢,也怕他借成年之名試圖分權。
羅家顯貴,皇叔怎麽可能允許羅小姐同他走得近?
前世皇帝之所以肯為他和穗穗賜婚,一是因為他年紀不小,不好再拖延。二是因為穗穗無父無母家世不顯,其舅舅平江伯也只領爵位沒有實權。
初時姬暄知道叔叔的用心,因此對這樁婚事并不滿意。
可是真正成親後,他卻換了想法。
皇叔有許多事做的不地道,但是在他的婚事上,歪打正着合了他心意。
娶穗穗為妻,絕對是他上輩子最幸運的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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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