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沖突

晚上洗澡，陸清楠跟着梁雨一起混進了信息學院的隊列，工商學院的洗澡時間在信息學院前邊，之後是每天晚上最寶貴的休息時間。

本來大大方方，沒什麽可遮掩。可到了澡堂，完全是另一回事。

“哇，楠楠，你的皮膚好白，”梁雨忍不住摸了摸陸清楠的後背，“皮膚好細膩。”

一會兒又，“楠楠，你曲線好棒喔，腰也好細。”

陸清楠被梁雨說得渾身別扭，快速抹了洗發水，轉過身淋浴。澡堂裏到處是稀裏嘩啦的水聲，蒸騰起霧茫茫的熱氣。等陸清楠沖掉頭上的泡沫，重新睜開眼，發現梁雨正蹲在腳邊，赤|裸|裸的盯着自己的腰部看。

“……”

“不科學啊，楠楠，你竟然有腹肌！”

“腿還又直又長，PP很有彈性的樣子。”

還沒感慨完，梁雨就被觀察了他許久的李苑鵬捂住眼睛擄走了。

陸清楠終于能踏踏實實洗完澡，離開時，沒什麽同情心的看了眼正在被男朋友教訓的舍友，說：“梁雨，我先回去了。”

訓練基地沒有用吹風機的條件，陸清楠是第一批洗完的，來的路上，幾個教官好像有什麽事被連長叫去集合，提前交代了大家洗完澡直接解散回去。

陸清楠手上拎着秦燃準備的米白色澡筐，摸上去很舒服的觸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洗發水和沐浴露是青檸的，他聯想到了自己洗過的那件藕荷色T恤。不過和上次他用的青檸味香皂有些不同，現在他身上的味道更好聞，和彩虹糖很像，帶着絲絲甜意。

陸清楠原本自己帶了沐浴用品，只不過為了方便，是用塑料瓶裝的，結果超市特價産品密封不嚴，在路上灑了大半……

澡堂離宿舍不算遠，回宿舍的大道上，時不時走過去一對親密的情侶。陸清楠拿出手機，他的手指在特別聯系人處停留了一會兒，猶豫着要不要撥出去。

天氣炎熱，沒一會兒頭發已經半幹了，因為還有點潮，全部軟軟的趴好，顯得陸清楠乖乖的。他低頭注視着屏幕單手打字，沒注意到從旁邊小賣部裏走出的幾個人。

澡框裏的洗發水和沐浴露發出碰撞的聲音，陸清楠不小心撞到一個人身上。

Advertisement

“對不起。”他後退一步，擡頭看過去。

對方劍眉星目，沒穿迷彩外套，從氣質打扮來看，很容易分辨出眼前的這群公子哥來自薊南。

雖然藝戲的男生家境一般也不錯，但是和薊南還是有很大區別。考進藝戲的男生大部分是很自戀的，臉上寫着我很帥，我是個讓你們迷戀的酷蓋，而薊南的人則是：我很diao，老子有的是錢。

“你沒長眼嗎？”被撞的人沒開口，身後跟着的人倒是兇了一句。

陸清楠眉頭皺了皺，校霸式的口吻，所以他打心底裏不願和有錢的富二代們産生交集。

“沒事。”當事人對自己身後的人示意，對方的态度溫和有禮，陸清楠這才認真看了看眼前的人。第一反應，嗯，挺帥的，沒白瞎了這張臉，第二反應，還是秦燃學長更帥。

“你沒傷着吧？” 對方反過來關心陸清楠，因為剛才陸清楠撞過來的時候手裏拎着東西，尚俊濤反射性的抓住了陸清楠的手臂。

男生比陸清楠高一些，目測185、186的樣子，路邊的燈光不強，尚俊濤目不轉睛的盯着陸清楠的臉，像是要把陸清楠看仔細。

“沒有。”陸清楠做了個抽胳膊的動作，尚俊濤這才松開手。

本來只是很正常很随意的一個小插曲，陸清楠沖尚俊濤點點頭，轉過身，準備回去。

偏偏有人搗亂，“呦，又搭上新目标啦，” 冷嘲熱諷的腔調，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

走來的确實不是生面孔，這個人他知道，洪飛逸。

雖然不同校，但是以前經常來找曹鸩明，是個挺張揚的富二代。陸清楠本來和對方并不認識，可是在他和曹鸩明的謠言傳開後，洪飛逸每次見到陸清楠，總要調侃幾句。

陸清楠那會兒忙着籌錢給徐安璐，根本沒空搭理。後來曹鸩明離開五中，洪飛逸就沒再出現。

小賣部門口人來人往，陸清楠不打算接洪飛逸的話茬，更不想引人注意。

然而事與願違，有人先一步攔住了他。

“別走啊陸清楠，在這都能碰面，不是很有緣嗎？”洪飛逸欠兮兮的靠近陸清楠的耳邊，帶着暗示的意味，“等等鸩明呗，他在後邊。”

洪飛逸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以前陸清楠就想過，難道富二代們彰顯自己的財力是通過有多少小弟。

陸清楠微微偏頭，對上洪飛逸的眼神不輸氣勢，他的語氣帶着冰碴，“我好像和你并不熟，至于曹鸩明，最好有多遠滾多遠，別逼我在基地違反紀律。”

“啧啧啧，還挺橫，”洪飛逸沒想到陸清楠如此強硬，“怎麽了？這是找到了有力的靠山，”洪飛逸挑釁的看了站在後方、未曾挪動一步的尚俊濤一眼，“還是說為了新目标，要和我們劃清界限？”

陸清楠覺得這幫人簡直不可理喻，他繞開洪飛逸，不與之糾纏，可是再次被洪飛逸身邊的人攔下來。

“所以你是什麽意思？”陸清楠看出來了，他們不會輕易放他走。

洪飛逸一歪頭，身上散發出一種刺頭、混不吝的氣質，“沒什麽意思，只是想着好久不見了，讓鸩明和你敘敘舊。”

“鸩明。”說着，洪飛逸向遠處吆喝。

曹鸩明站在陰影裏，手裏拎着幾塑料袋零食、飲料，眼神躲閃。

“逸哥。”被叫到名字的曹鸩明拎着手上的重物，巴巴的向前。沒有一個人伸手幫忙，曹鸩明過來的時候，不難看出，一群人的眼神處處透着鄙夷。

陸清楠明了，曹鸩明多自傲的一個人，從來是人人圍着他轉，現在他叫別人“哥”，還是以前和他兄弟相稱的洪飛逸，八成是曹鸩明的家裏出了問題。

對于陸清楠的視線，曹鸩明選擇了回避。陸清楠在心裏打了個問號，按照之前的情況來說，曹鸩明是知道自己在滬大的，是他不知道對方在薊南。陸清楠想過再見到曹鸩明是不是應該給對方點教訓，可現在這模樣……難不成在論壇發帖的不是曹鸩明本人？可曹鸩明為什麽心虛？

洪飛逸：“陸清楠，鸩明可是想你呢，離開你後一個也沒找，再一起玩玩呗，”洪飛逸故意壓低聲音，“錢不是問題。”

陸清楠舔了舔後牙床，對洪飛逸說：“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沒興趣。”陸清楠徑直往前走，他已經想好了，那些人再攔他，動手就動手。

也不知道洪飛逸打的什麽算盤，完全不擔心把事情鬧大，洪飛逸帶着的人果然又圍上去了。但是在陸清楠和他們起沖突前，有人動作更快，尚俊濤先一步擋在了陸清楠的身前。

“剛才沒來得及問你的名字。”尚俊濤注視着陸清楠，自然而然的把人護在身後。

陸清楠很确認，以他們之間的距離，剛才洪飛逸叫他的時候，肯定清清楚楚聽見了。

“陸清楠。”猶豫之後，陸清楠還是回答了，他猜測尚俊濤在幫自己。

尚俊濤的表情微怔，短短的一瞬并沒被任何人察覺。

陸清楠……他默默重複了這三個字，沒聽錯，真的是陸清楠。

尚俊濤的手上拿了一瓶新上市的飲料，剛剛買的，還沒喝過，是小賣部裏為數不多的正品，據說口味很甜。他看着面前的人，鬼使神差的把帶着露珠的冰飲遞給陸清楠，自我介紹道：“尚俊濤，我送你回宿舍吧。”

一旁的洪飛逸笑了，沖着尚俊濤挑了個下巴，“尚俊濤，平時投懷送抱的多了，從不見你憐香惜玉，怎麽，你也看上他的臉了？我勸你不該管的別管。”

尚俊濤的表情沒有任何動搖，之前兇過陸清楠的小弟再次搶先開口：“我們濤哥是看不慣你欺負人，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天天想着那些事。”

“是嗎？我看不見得。”洪飛逸指的是尚俊濤對陸清楠的保護姿态。

錢松和尚俊濤認識久了，自然意識到了尚俊濤今天的一反常态，擔心把話說太死，以後打臉，“放心，我們濤哥喜歡，肯定大大方方追，才不像有些人，仗着人多，強迫別人。”

兩邊鬥了幾句嘴，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陸清楠雖然不想讓別人幫忙，也不清楚尚俊濤為人怎麽樣，但是總比真的和洪飛逸打起來好。

陸清楠沒有接尚俊濤遞過來的飲料，哪怕是沒開封的，過去的教訓，有一次足夠。

尚俊濤看出陸清楠的心思，不打算繼續和洪飛逸浪費時間，回答的态度不怎麽好，“沒什麽該不該管，我幹什麽，還輪不到你來指點。”

尚俊濤低聲對陸清楠說，“走吧。”

陸清楠回頭看了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曹鸩明，“嗯”了一聲。

洪飛逸想把人留下來，被尚俊濤那邊的一衆人擋住，兩邊的氣氛劍拔弩張，忽而，洪飛逸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

從發現陸清楠起，洪飛逸就安排小弟隐藏在暗處錄視頻和拍照了，手機在指尖水平轉了轉，洪飛逸笑得邪裏邪氣，“今天就算了。”

兩邊人這才散了。

尚俊濤是獨自送陸清楠回宿舍的，可即便只有一個人，也足夠成為視線焦點。尤其是洗澡後的休息時間，傍晚的宿舍太熱，大部分學生都在宿舍外坐着一起打游戲、或者玩點簡易桌游類的活動消遣。

一道道探究的眼光射過來，陸清楠幾乎預見了別人會怎麽傳。

看見薊南的人和陸清楠一起回來，莊志宇心生警惕。

“清楠，你怎麽自己回來了？梁雨呢？”莊志宇急吼吼的跑過來，毫不掩飾的對尚俊濤釋放着敵意。

“不想當電燈泡，遇上曹鸩明了。”陸清楠給了莊志宇一個眼神，示意待會兒再說，然後又轉過身面對尚俊濤，“謝謝你，剛才幫我解圍。”

從小賣部到宿舍路上沒有多遠，陸清楠道過一次謝了，現在又說一遍，是不想讓莊志宇誤會。

“不客氣。”尚俊濤看了眼知道自己怪錯人、馬上轉變态度的莊志宇，猜測着大高個和陸清楠的關系。“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不方便也沒關系，軍訓還有一段日子，我們還會見面。”

帶着暧昧的試探，陸清楠經常遇見，不過尚俊濤這種小清新版的倒是第一次。陸清楠沒有回答，給了尚俊濤一個禮貌的笑容，尚俊濤會意了他的婉拒，“那下次見。”沒有多做糾纏。

等尚俊濤走後，莊志宇才忍不住好奇的問陸清楠，“清楠，他找你要聯系方式，是不是……”

陸清楠：“不确定，看下次。”

尚俊濤對他的态度有點奇怪，莫名其妙的好，又不像過去那些追求者一樣目的明确。不過陸清楠沒有放在心上，他拎着澡框和莊志宇一起進宿舍，蹲在地上把東西收好，才和莊志宇提起小賣部發生的事。

“你是不是早知道曹鸩明在薊南？”

要不然莊志宇看見尚俊濤不會是那個反應，更不會問他為什麽沒和梁雨一起。

莊志宇撓撓頭，有點心虛，“也不是早知道，今天才看見。”接着，莊志宇着急的問：“曹鸩明沒對你怎麽樣吧，是不是嘴巴又犯欠？”

曹鸩明沒怎麽，但是洪飛逸為什麽要針對他，陸清楠想不明白。

“反正對方沒占着什麽便宜。”

莊志宇才不管什麽過程，“清楠，從明天開始，你別一個人。”

有了好友的關心，陸清楠的情緒緩和很多，“不用那麽謹慎。”

這回莊志宇沒再聽陸清楠的。“用！怎麽不用！”因為事關陸清楠一些不太好的記憶，莊志宇本來是不準備告訴羅穹和梁雨的，但是現在，對方先一步找上門來了，他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