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天晚上我被人接到白家,那個別人盼望到來的地方。我站在大別墅門前,我仰望這高大的別墅,覺得自己分外的不入。
我身上穿着洗久的體恤,套着發白的牛仔褲,腿邊是我曾經從垃圾堆裏撿的行李箱,破舊的不成樣子。
我出現在這個地方是顯得那麽格格不入,只是我別無去路。
母親死了,我沒有住處,那棟貧民窟的房子已經在被拆了,屆時父親出現了,幫母親處理了喪事,也讓我知道我是有父親的,只不過我的身份是一個可笑的私生子。
我現在有些彷徨,一種對新生活的彷徨,覺得有些事情太不真實了,只是時間沒等我想清楚,便讓我很快面對。
這時門緩緩打開了,我的心也瞬間提了起來。裏面先走出來的是那個管家,我在父親身邊見過他,而後裏面走來的兩個人,讓我全身都有些繃緊,深怕做出什麽奇怪的表情。
那個帶着文雅笑容的是我的父親,還有一個就是我那從未見過面的哥哥吧。
我微微擡頭看着他,心裏緊張着,都讓我手心有些冒汗。他站在臺階上,有些俯視着我。他的長相很俊俏,只是臉色冷淡,薄唇。
“漉安,從今天起墨芫就是你的弟弟了。”男人拍了拍白漉安的肩膀,指着臺階下方的男孩。
白漉安眼神冷漠,微瞥了我一眼,掃過我旁邊有一個破舊的行李箱,心裏有的是厭惡。
這就是他的弟弟啊,還真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樣,一看見就讓他讨厭。
白父向我招手,我的腳不由自主的向樓梯上邁進,在我還沒意識到時,我已經站在他們面前了。
白父拉着我的手,看着我溫和笑道,“墨芫,這是你的漉安哥。”
我看着白漉安那有點陰郁的面容,有些害怕,但我還是禮貌的問好,只不過聲音發顫,“……漉……安哥,你……好。”
白父眉語之間帶着淺淺的笑意,大概是以為我怕生,沒多在意。
他當然注意到白漉安對對方那不好的臉色,他眉頭輕微一皺,便迅速消散。
白父這時拉過白漉安的手,把我的手放在白漉安的手心裏,我感受到白漉安手心的冰冷。
白父滿臉笑意看着我和白漉安,“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我望了眼他,努力的揚起一絲微笑,可看到白漉安那冰冷的臉,我就笑不出來了。我對這個哥哥莫名的充滿恐懼感,好像靠近他我會很危險。
白漉安眼裏快速閃過一絲恨意,沒有說什麽,只是望着我,冰冰的視線掃在我臉上讓我莫名的好緊張。
“爸,我先回房間了。”說完,白漉安就甩開我的手,頭也不回的走進房子裏,背影帶着有些僵硬。
白父看着白漉安消失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孩子……”後面的話他并沒說下去。
他轉而又溫柔的看着我,“以後你就和漉安住在一起,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問他。”
我明白的點着頭,但心卻沉了下去,白漉安好像不怎麽喜歡自己吧,那是讨厭?
白父看了眼李管家,說道,“你帶墨芫去漉安房間吧”
“是。”
李管家沖白父點頭,走到我身邊,把那個有些破舊的行李箱提了起來,恭敬的沖我說道,“墨芫少爺,走吧。”
我回頭看着白父,他只是溫和的對我一笑。一旁開來一輛車子停在臺階下。白父那雙有些溫熱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放下了。
他從我身邊走過,坐上車子,消失在黑夜裏。
我茫然的看着那車子消失的方向,心裏對新環境的陌生感覺蔓延在心頭。
我看了一眼李管家,望了望那滿天星空,跟在李管家身後進了那門。在我身後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好像有一瞬間的後悔,後悔自己來到了這裏。
我正一步步走向了許多人夢寐以求過的生活,可我卻一點也沒有開心、激動的心情,反而是濃濃的哀傷。
我的新生活要開始了,可我莫名的想哭。
李管家帶我上樓,來到走廊的盡頭,在一扇門前,把行李箱放下,“墨芫少爺,漉安少爺應該在裏面,您敲門進去就可以。”
我望着李管家沉默的點了點頭,眼睛望着那門,有些出神。
“您要是沒事,我就先離開了。”
“嗯。”
李管家他走前給了我一個眼神,好像帶着憐憫,可為何會是憐憫?
我想不通,想不透。
我不在去想了,人心誰又能看清呢?
我又把視線放在門上,我在想父親他安排我和白漉安住在一間房子裏面,是想我和白漉安增加感情吧。
可一想到白漉安前面對我那不喜歡的樣子,我就有點遲疑自己要不要敲門進去。
只是我這時不曾能預知一些事情,不然我絕對不會想和白漉安住在同房間內。
因為一場無望的結局,就是從這裏開始,也許誰都沒想到,誰都沒料到。
否則到以後也不會有那麽多讓人追悔莫及的事情發生了,也讓我那麽後悔來到白家,但那時後悔已經完了。
我站在門口猶豫着,還在想進去還是不要進去,而這時門打開了,我剛一擡起頭就看見白漉安冰霜一樣的眼神,心裏一驚。
“漉……漉安哥……”
我有些結巴的開口,卻沒有下面的聲音。
他沒說話,就這樣冷冰冰的看着我,眼神裏帶着毒惡的神情,好像有劇毒的蛇正在看眼前的獵物,而且正在蓄積毒液,好像随時都要張開血噴大口要咬向我。
我腳底莫名的升起寒意,忍住自己害怕的心情,盡量的露出一絲正常的笑容,“漉安哥,我可以進去裏……”
他忽然冷笑一聲,沒等我把話說完,就狠狠地打斷了我。
“秦墨芫,誰是你漉安哥,別不要那樣叫我行不行?真惡心。”
我臉瞬間白了,咬着唇低下頭,白漉安他是讨厭我吧,就這強烈的厭惡語氣,聽也能聽出來。
“對……對不起……”我反射性的道歉,卻不知在白漉安眼裏我這種樣子很做作。
白漉安冷眼盯着我,眼神的憎惡暴露無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我爸在外面生的私生子,你不要妄想進了白家就會過去富貴生活,你那下賤的身份不配!”
我好像可以嘗到自己咬破下唇的腥味,不讓自己哭出來。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心智就比其他同齡小孩成熟很多,我明白許多事情,也懂自己這身份的可悲。
私生子……
小三生的孩子。
白漉安介時往我一靠近,我感覺到他身上壓迫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把我推離門口,我往後撞在牆壁上,讓我一吃疼。
“秦墨芫,你來到白家就應該有心裏準備,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你可要記住這一點。”白漉安陰側側的對我說着,退到門口。
我望着他,心裏面有些悲傷的情緒蔓延開來。
白漉安是越看對方,心裏越讨厭,忽然他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嘴角一彎。
“我不會讓你進屋子的,所以你今晚就睡走廊吧。”
我愣着了,這下是真的感覺的冷意,而且非常清晰。
白漉安嘴唇邊那是嘲諷的笑,眼裏帶着恨意,“你以前不是住在平民窟嗎?睡在走廊地板上和你以前睡得地方應該沒什麽差別吧?”
他話裏的羞辱我聽出來了,估計聽不出來,我都是個傻子了。
我低着頭,忍住眼裏的淚花,可眼眶裏的淚水在不停的打轉着。
“其實你想進房間裏也可以,不過……”他拉長了語調,“你得學狗叫三聲,我就讓你進來。”
我慘白着臉,沒動作,他這是要踐踏我的自尊嗎?
白漉安,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嗎?
白漉安看對方那抖擻身子的樣,只覺得心情舒暢,他有種快意的感覺在心裏冒出。
“你不願意嗎?秦墨芫。”
他的聲音一下在我心裏變得好恐怖,我搖頭,絕對不做沒尊嚴的事情。
哪怕是在地板上睡覺,我也不可能……學狗叫!
“那就沒辦法了,這可是你自己選的。”白漉安眼睛是冰冷的,嘴邊卻帶着笑,樣子看起來有些扭曲。
他拉起門,要關門的一瞬間,他忽然偏頭對我冷冷說道,“秦墨芫,我其實看見你就惡心,我可沒想過不想和賤人的兒子待在同一個房間裏,所以……”
就算你學狗叫,我也不會讓你進房間的。
“碰——”門重重的關上了,只剩下我一個人站在這寂靜的走廊裏。
他那剩下的話沒說完,我卻明白,我盯着那扇門,苦澀的味道在我的心裏面淡化着。
我顫微着手,捂着臉,蹲在牆邊。手心裏有那溫熱的眼淚流落,我終于忍不住哭了。默默的哭泣着,如同我曾經那些歲月一樣,只有自己明白自己心中所壓抑的情感。
我有新家嗎?
我能好好生活嗎?
得不到答案,得不到答案。
我紅着眼看着那天花板,讓眼淚不往下掉,手抱着雙膝縮緊身體,這樣我才稍微好些。
我那些難以訴說的情感在胸膛中游蕩,自己來這裏是一個錯誤嗎?
這也應該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夜晚的白家有些寂靜,有些冰冷。
高高的月亮挂在着孤寂的夜空中讓人感覺如此悲涼,漫天璀璨的星空不複存在,只剩下漆黑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