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戲弄
紅纓跟在顏采薇身邊也有十來天了，從沒見過顏采薇這般失态，不免有些擔心的詢問：“姑娘，怎麽了？”
顏采薇沒有回答。
忍住想要沖上去問個清楚的想法，顏采薇冷靜的注視着永嘉公主和小男孩的一舉一動，發現永嘉公主和男孩并不怎麽親近，永嘉公主和靖海侯世子夫人走在前面，男孩年紀尚小，跟在後面跌跌撞撞的，兩人也沒有說要等一等。
注意到這點後，顏采薇想起永嘉公主對世安非比尋常的疼愛和縱然，而且世安小小年紀便襲了英國公的爵位，而他的父親卻還正值壯年，其中自然有什麽不可說之事。
細細想過後，顏采薇心中頓時有了計較，便吩咐道：“紅纓，你去打聽打聽跟在公主身後的男孩是誰？有沒有兄弟？與長公主是什麽關系？越詳細越好！”
今日赴宴，顏采薇帶了四個丫鬟，此刻跟在顏采薇身邊的是紅纓和琥珀，聽到顏采薇的話，紅纓有些猶豫：“姑娘，我離開的話，您身邊就只有琥珀一人，不若讓琥珀先去找個人把翡翠姐姐叫來？”
顏采薇哪裏還等得及，擺擺手道：“你快去吧！不用擔心我，這裏有這麽多人，我一時半會又不會離開，能出什麽事？”
紅纓一想也是，再加上姑娘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叫來一個靖海侯府的丫鬟去請翡翠後，她才去打探消息。
沒能如願以償見到世安，顏采薇很是煩躁，只是在別人家裏，她不好失禮，只好勉強在亭中坐下來，等着紅纓打探消息回來。
不多時，紅纓沒回來，一個文靜秀雅的纖細少女倒是帶着兩個丫鬟上樓來了。
纖細少女顯然沒想到亭中已經有人，一怔後，沖着顏采薇笑了笑，便在對面坐了下來，頗有閑情雅致的欣賞起杏花來。
“咦？他怎麽來了？”忽然，對面的纖細少女似乎看見了什麽，吃驚起來。
顏采薇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群人簇擁着一個銀發如霜的老夫人和一個衣着華貴的中年婦人并一個十二三歲的俊朗少年往花廳走去。
少年顯然不是安分的人，走路東張西望，顯得十分嚣張。
京中的纨绔子弟，十個有九個都是這樣，無非就是這個少年長得要好看一些而已，顏采薇不甚在意的收回目光。
纖細少女見顏采薇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往顏采薇這邊挪了挪，提醒道：“承恩公年少輕狂，做事毫無章法，趁他還沒有注意這邊，你最好下樓去避一避，混在人群裏，不要太打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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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采薇并沒有聽過什麽承恩公，對于少女的好意提醒，她報以一笑，“多謝姑娘，不過不必了。”
有外公在，只要她不目無王法，做什麽殺人犯法之事，自然平安無恙。
這什麽承恩公若惹到她頭上，打上一頓便是。
聽了顏采薇的話，纖細少女知道她是有所依仗，便不在勸，反而同顏采薇聊起天來。
長得這麽漂亮的姑娘，她怎麽從沒見過？
閑聊中，兩人交換了名字。
顏采薇這才得知纖細少女竟是顏采菽未來未婚夫梅大少爺的妹妹梅霁雲。
這還真是巧啊！
看着梅霁雲比之常人更為蒼白的膚色，顯然身體虛弱，怪不得前世梅大少爺會病逝。
卻說這梅家大少，是梅夫人三十開懷的。
在這之前，因為梅大人不二色，總有些流言蜚語，梅夫人不是那等不在乎閑言的，總是因此自埋自怨，求子藥更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身體都吃壞了。
是以梅家兄妹才體弱多病。
也因此梅霁雲看着顏采薇這般生機勃勃，不是不羨慕，
顏采薇雖然和梅霁雲在聊天，但在旁人家中，她很難放下警惕，很快便察覺到有人蹑手蹑腳的從觀景亭另一邊倚山的地方攀爬，想到梅霁雲剛才的提醒，顏采薇心中頓時有了底，便假意裝作沒有察覺，仍是同梅霁雲說着話。
來人自然想不到顏采薇已經知道他的蹤跡，想到接下來發生的場面會何等有趣，無聲的怪笑兩聲後，便将一包東西往顏采薇和梅霁雲這邊抛了過來。
對于突然砸來的東西，梅霁雲身邊的丫鬟顯然是早有準備，反應靈敏的護在了梅霁雲身前。
顏采薇自然也早有準備，她将捏在手中的銀锞子反手一擊，略微有了些巧力，就把對方丢來的東西往對方嘴裏砸回去。
丢東西的人不出所料，就是梅霁雲提過的承恩公苗珝，他想到對方被自己吓的痛哭流涕，正叉腰得意的笑着，哪裏能想到丢出去的東西還會飛回來，正好砸在他張大的嘴裏面。
想到手帕裏包着的東西，苗珝瞪大了眼睛，急忙想要把手帕從嘴裏取出來。
只是已經遲了。
為了吓哭人，苗珝在手帕丢出去的時候，特意将手帕解開。
如今他剛擡手，裏面的蚯蚓就争先恐後的往他嘴裏扭動着鑽去，一個沒注意便吞咽下幾條。
苗珝一陣反胃，彎腰幹嘔起來。
梅霁雲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看着苗珝幹嘔出幾條蚯蚓，頓時覺得又可怕，又惡心，再一看苗珝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狼狽模樣，想到苗珝過去做的那些事情，心中很是覺得痛快。
只是……
想到以前的一些玩伴，梅霁雲走到顏采薇身邊，小聲提醒道：“采薇，你可要小心一些，承恩公是個心眼小的。他慣來愛捉弄人，以前也有幾個大膽的姑娘捉弄取回，他就成天去找人麻煩，惡心人的招數層出不窮。承恩公身份尊貴，小小年紀便襲了爵，不是常人能管的，最後那些姑娘只能出京避開風頭，等承恩公把她們忘記後，再回京來。”
說到最後，梅霁雲嘆了口氣。
能離開京城的還好些，畢竟有父母疼愛，也有那等畏懼承恩公權勢，反而被父母壓着去給承恩公賠禮道歉的。
苗珝出身高貴，他祖父、父親、兄長全部戰死，他是承恩公府唯一的一根獨苗苗，是皇上的表侄。皇上對孝安太後至誠至孝，想到苗家只這麽一滴血脈，怕出什麽意外，就把人接到宮中長住，一直長到七歲，才被陸老夫人從宮中接回。
正因為一出生就被衆人寵着疼着，苗珝行事極為驕縱張狂，不像別的纨绔子弟喜歡鬥雞走狗，花眠柳宿，卻喜歡看女孩子流淚變醜，便時常捉一些蚯蚓、無毒的蜘蛛、蟲子來吓唬別人。
一如這次。
不過是捉弄人，誰還會将這點子小事鬧到皇上面前去。
而陸老夫人和吳夫人把苗珝愛的跟眼珠子似的，旁人告到跟前，她們不痛不癢的訓斥幾句，根本管束不到苗珝。
因此苗珝捉弄了好些貴女，也沒人能把他怎樣。
久而久之，但凡有什麽宴，只要陸老夫人和吳夫人去，其他夫人就不會帶着自家女兒去。
今日靖海侯府的杏花宴，也不知陸老夫人和吳夫人為什麽會帶着苗珝不請自來。
顏采薇看看出梅霁雲的擔心，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不若你先下樓去，免得牽連了你。”
梅霁雲抿唇笑道：“我就站在這裏，他不敢拿我怎樣的。”
也是她身體太虛弱，上一次承恩公還沒如何吓唬她，她就昏倒了。仗着她父親在皇上跟前的體面，她不曾如何，反倒是承恩公挨了皇上一頓打，以後再不敢戲弄她。
那兩個丫鬟也是母親不放心她，特意找了兩個會武的丫鬟保護她。
其實她并不怕那些小蟲子，只是第一次沒個準備而已。
兩人說話間，觀景樓下有四五個覺得不對的小厮走了上來。
看到跪倒在地上幹嘔的一臉鼻涕一臉淚的苗珝，他們吓了一跳，急急的圍了上去，關心道：“少爺，少爺，你沒事吧？”
蚯蚓滑過喉嚨那種冰涼膩滑的感覺讓苗珝又是惡心又是害怕，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吃下蚯蚓，忍不住抓住扶着他的小厮，哭道：“旺福，我會不會死？”
旺福不知道發什麽事情，看着苗珝的樣子，也心慌的很，忙道：“我已經讓安福去請大夫了，少爺你不會有事的。”
說完看苗珝臉色蒼白如紙，一邊哭一邊幹嘔，都快要厥過去了，知道少爺是說不出什麽來，便看向顏采薇和梅霁雲，詢問道：“兩位姑娘，不知道我家少爺是出了什麽事？”
梅霁雲搖了搖頭，“不知道。”
顏采薇卻道：“我倒看的清楚！不知道你家少爺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癖好，竟特意拿了一張手帕包了蚯蚓往嘴裏塞。我仔細一看，你家少爺竟是在吃蚯蚓！我還是頭一會見呢，真是太稀奇了！”
旺福大吃一驚，這才注意到苗珝周圍落了好幾根蚯蚓，已經被他們給踩死了。
少爺不是來捉弄人的嗎？
怎麽自己将蚯蚓給吃進去了？
旺福滿是疑惑，卻說不出個一二來，只得不停安慰苗珝。
這些貴女，少爺可以捉弄，他們做下人的卻是不敢如何的，心中再多想法，也只得等陸老夫人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