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想一人獨領的。
上午她本就想尋綿期個錯處,将綿期轟走。
誰知早間綿期做起事來竟然一絲不茍,飒嫔死活尋不出不是,這才想到出這個難題難擠兌綿期走。
想趕她走?沒那麽容易!
綿期拿喬拿夠了,放松了神色,茜唇彎起一抹爽朗笑容,“剛才嫔妾記憶模糊,現在卻是都想起來了。”
飒嫔蹙眉不喜,以為綿期是在拖延時間,“想起來還不快說!”
綿期領命稱是,才娓娓道來,“二月映月本是西北的一處名景,是由一座波紋狀的山丘隔開兩座小湖,每逢滿月,月亮映在兩湖之上,是以成就了二泉映月的奇妙景色。
而‘二泉映月’這道菜顧名思義,正是把以上提到的奇景化到了菜裏,景色中的月亮、山丘、湖水在菜色中皆有體現。
景色中蜿蜒逶迤的山丘制作起來最繁瑣,是用稻米、麥子、荞麥、花生、杏仁、桂花等揉在一起,發成死面,再以模子扣出山丘的模樣放在小火上,發在小火上慢慢的蒸熟;
兩彎泉水則是用粉芡、米粉、藕粉摻勻了經過秘法熬制成極似泉水的湯水。
這其中倒影着的月亮,是以只長在西北麥昊山上的絲丹花醬做餡,再用糯米面拆着白面,滾成成晶瑩玉透的白玉丸子,作為月亮放在湯裏。
山巒結實堅硬,泉水霧氣氤氲,月亮皎皎似真,這便是一道成功的‘二泉映月’需要滿足的條件。“
“啪、啪——”兩聲鼓掌聲響起,楚修儀贊嘆,“妙極!菜色也好,杜芳柔講得也精彩!”
飒嫔不悅瞪了楚修儀一眼,氣她分不清自己是哪邊的,不過楚修儀卻裝作渾然不覺。
綿期并非提前就知道“二泉映月”的做法,她昨天應承下皇後包辦宴席用菜以後,便讓桐語去司膳司借了一本關于西北菜色的老書來學習。
書中恰好介紹到“二泉映月”的制作方法,她便憶起上一世這一年的端午宴上自己這道“二泉映月”,才有心仔細記住了。
“杜芳柔學富五車,可真想不到你連這廚房裏的腌臜事都懂得!”飒嫔酸酸地挖苦綿期,心裏也嫉妒她閱歷廣,“既然妹妹有如此慧心,那咱們上午商定的尋找西北菜師傅與準備調料兩件事便都靠給妹妹吧——”
依靠飒嫔的勢力,辦到這兩件事,實在不費吹灰之力,若落到自己身上,綿期覺得不是易事。
她心裏惴惴不安,口中卻不忘領命, “嫔妾定将幸不辱命,讓皇上、皇後娘娘、飒嫔娘娘滿意。”
後殇
萬乾宮。
皇帝正伏案批閱奏折,青安這時從外面進來,也不多說話,只是安靜地立在一旁。
硯臺裏沒墨沒,他便給磨墨,一疊奏折積得太高,他就整理成兩疊……
盡管他手上勤快,但皇帝早已瞥見青安神色不對勁兒,一會兒,皇帝在紙上落下最後一個字,即轉過頭去看着青安——
青安心不在焉地忙活着,感覺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偏頭一瞧是皇帝在看他,驚得趕忙跪下來,“皇上……”
“你有事?”皇帝漫不經心地淡淡問了一句,轉頭過去把赤尖狼毫筆挂在筆架上。
青安急忙來到皇帝下首正前方,跪下了,“皇上,奴才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有什麽直說,你不是不知道朕最不喜人吞吞吐吐。”
青安默了片刻,方鼓足勇氣,“自從皇上把後宮諸位娘娘的月例和置衣次數減掉以後,後宮争端更勝以往,皇後娘娘為這些事,勞心勞力都累病了。”
以前在王府,皇後還是王妃的時候,就對青安很照顧,現在皇帝因為寵幸新妃嫔,總有一個多月沒去看過皇後了,青安為皇後不值,這才有意建言。
皇帝目光不善望向青安,冷笑,“朕問你什麽叫争端更勝以往?”
青安沒想到皇帝第一句話,關注的竟然不是皇後,于是有些失望地回禀,“回皇上,具體的奴才也不知,只是聽說妃嫔間拉幫結派,欺負分位低的妃嫔,争搶例銀和衣飾的分配份額。”
“朕料定戒奢令頒布以後,必會遇到阻力。”皇帝冷笑了一下,“不過朕沒想到,宮外大臣的家眷還沒亂,先亂的竟是朕後宮的這些妃嫔!”
殿中沉默了一會兒,青安小心謹慎地瞄了一眼皇帝,見他面色已經恢複,才有意再次提到皇後,“皇上息怒,經過皇後娘娘的努力,事态已經得到來了遏制,自是娘娘的鳳體也……”
聽着青安欷歔哀嘆皇後,皇帝倒有些心不在焉,“近來倒是難為她了,青安,你去告訴彤史司,傍晚不必派人特意呈牌子來了,朕今晚去看皇後。”
“是——”青安得令,開心地退出去了。
司膳局事情一結束,綿期便往懿軒宮來。
她應承下飒嫔尋找廚子和調料,在這宮裏自然是找不到的,于是她想要請求皇後讓采辦司的人協助對西北菜式熟悉的星玉去宮外尋找。
到了懿軒宮,綿期方知道皇後病了,未免皇後過度操心傷神,她只簡單向皇後說明了來意,對于飒嫔排擠她的事只字未提。
皇後聽完事由,想着綿期行事素來穩重,因着身體不适,并沒多問她什麽,親自開據了出宮的信件,并加蓋鳳印,交給了綿期。
綿期拿到信,勸說了幾句皇後莫再操勞、要愛惜身體之類的話,便不再叨擾皇後,從懿軒宮退了出來。
她還沒走多遠,因聽到轎夫的統一吆喝聲,便十分好奇回頭去看。
恰巧瞥到自己右後方的胡同拐出一個黃色的肩輿,看這肩輿的制式應該是禦乘坐的,她便估摸着應是皇帝來瞧生病的皇後來了。
她其實一直奇怪為何皇後能夠那麽大度,皇後所做到的程度,明顯已經超越了一個女人給予自己丈夫的。
他們本是少年夫妻,感情應該不錯,為何皇帝鮮少涉足懿軒宮,皇後卻永遠沒什麽事似的?
綿期搖搖頭,心中直笑自己多事,于是不再多想,疾步往前去了。
不足百步外,皇帝似有所感,眯縫着眼往前望了一眼,卻只看見一披着玫紅披肩的絲衣女子消失在轉角。
皇帝自然不會跟上去,她只是笑着砸了下頭,
他數度懷疑那香藥有毒或者……那女子本身便是有毒的……要不他怎會對她魂牽夢萦?
總是下意識地尋找,随便看見誰的背影,就以為會是那夜的女子一樣……
這一月間,他去過心安亭幾次,可再也沒遇上過她。
皇帝心思重重,轎子不知不覺落下的時候,他人已經在懿軒宮內。
嘆了口氣,他随着迎駕的太監進入了寝殿。
寝殿內不做重飾,素絹紮的帷幔簡單地仿若道觀庵堂,搪瓷琳琅花瓶一件沒有,擺的都是普通的瓷、瓦燒花镂空花瓶,一切家具皆是普通的綠檀木,殿內陳設簡單而樸素,實在不像一國之後的居處。
皇帝煩躁地撥開了幾頁擋在她前面的清白帷幔,他雖然下達了戒奢令,卻是針對浪費而造成的不必要開支,皇後的節儉實在有些太過了……
他不悅,是了,皇後根本不是為了節儉,而是有意跟他讨嫌,再避開他。
又走了十來步,皇帝便看見皇後披散着頭發跪在床榻下,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竟然感覺皇後的背影微微顫抖着。
幾步走過去,再把皇後攙扶到床上坐下,皇帝微微有些愠怒,“這裏只有你與朕,你還病着,地上這麽涼,你還請個什麽安?”
皇後不看皇帝,眼睛無精打采地搭下來,“這是宮中規矩,臣妾不能不顧。”
“規矩,規矩!規矩還不是人定的?”
“都是臣妾的錯,皇上息怒。”
見她卑微請罪,皇帝沒有繼續糾結這件小事,而是兩臂往前探向皇後胸口處。
見狀,皇後急忙慌張地用手別開皇帝向她胸/部前進的手,又雙手抱在胸前保護自己。
皇帝被她這阻擋的動作被氣得連連冷笑,然男女力量懸殊,他幾乎是毫不留情地扯開皇後防備的雙臂,繼續伸手向前。
知道無法攔阻,皇後驚恐地低眉看下去,發現原來是她亵衣上有一顆不聽話的盤扣開了,皇帝只是要幫她系扣子,她這才幽幽呼出了口氣。
系好扣子,皇帝便收回手至身側,他神情異常專注地望着皇後,“放心吧,朕不會碰你,朕,不愛皇後,就像……皇後不愛朕一樣。”
“皇上知道臣妾一直把您當成臣妾的親人。”意識到皇帝對自己的抗拒失望,皇後蒼白的臉劃過一滴淚下來。
“是啊,親人。”皇帝苦悶一笑,沉默了半晌,終是起身,“皇後好好休息吧,朕先走——”
然皇帝話還沒完全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