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孩子

第33章孩子

上一世?蘭畫心裏一咯噔, 江湛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他也重生了?

祖母臨終前能重生,江湛也有重生的可能。

蘭畫呼吸滞住,本就沒有血色的小臉, 白的像紙。

江湛還坐在床頭蘭畫的身後, 維持着方才喂水的姿勢, 他看不見蘭畫的動作, 卻感到她身子在微微顫抖。

他心裏煩躁,上一世他們明明就一起住在翊和殿, 如膠似漆,這一世她怎麽就視自己身邊為龍潭虎穴,避之不及。

江湛伸手緊緊箍住蘭畫戰栗的薄肩, 仿佛是安撫,又仿佛是警告,“這次你不許再跑。”

蘭畫感覺肩膀被陰險的毒蛇扼住,上一世那個偏執的占有她,而後又無情抛棄她的江湛仿佛又回來了,上一世她眼裏沒有別人只有他,心甘情願困在他的寝殿, 做他的禁脔,但是這一世,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 她只想離這個男人遠遠的, 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可, 為什呢這麽難!

如果他重生,她真的插翅難飛,下場和上一世一樣。

“為什麽送我去北楚?”蘭畫突然問, 她想知道江湛是不是不思悔改。

“送你去北楚?”江湛疑聲,“什麽意思?”

蘭畫迷惑,江湛到底是裝傻還是其實他并沒有重生?略一躊躇她又問:“北楚日益強大,王爺覺得送個公主去北楚拉攏關系如何?”

“你昏睡了幾天,怎麽突然關心朝政了?”江湛莫名其妙,卻還是耐心回答了她的問題,“和親?讓一個無辜的女子去承擔南堰的生死存亡,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絕無可能。”

聽他說的義正言辭,若不是蘭畫前世親身經歷過,還真就信了他,不過這倒是證明江湛沒有重生,蘭畫了解這個男人,他薄情寡義,卻不是一個虛僞的人,他若知道自己上一輩子親手送她去和親,他此番的發言不會這般理直氣壯。

江湛在政事上不是一個縮頭烏龜,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送自己去和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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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怨念一時又湧上心頭,蘭畫趕緊打住自己的思緒,三年來她已經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想前世的恩怨,她已經放下,不想再撿起來折磨自己。

“希望王爺說到做到。”蘭畫掙脫了肩膀,背對着江湛躺下,有氣無力道:“我累了,想休息,王爺請回吧。”

江湛盯着蘭畫單薄的後背怔了幾眼,而後走出了房間。

等江湛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蘭畫睜開了眼,她心裏不安,江湛讓她留在君溪小築,是随口說說,還是執意如此?

翌日,蘭畫醒來的時候,室內候着一個眼生的婢女,那婢女見床邊有動靜,忙先去開了外門,宴行走了進來。

宴行快步走到蘭畫面前,含笑道:“蘭畫姑娘,您醒了。”

又介紹道:“這個婢女名叫雲蓮,以後由她來伺候姑娘,您沒來之前,王爺院子裏伺候的下人都是男人,這雲蓮是專門為您買的。”

蘭畫聽了宴行的話,心裏沒有一絲感激,反而悶的慌,難道江湛真要讓她在這裏長住?

久久見蘭畫沒有回話,宴行面上一曬,轉了別的話頭,“見姑娘醒來,王爺一早就着人去宮裏請了太醫,現在正在門外候着,奴才這就請他進來,給您看看脈象?”

蘭畫不置可否。

侯了幾息,見蘭畫沒有反對,宴行沖雲蓮使了個眼色,雲蓮忙小跑出去,把太醫請了進來。

太醫把完脈,開了幾幅藥方交給雲蓮,雲蓮忙不疊去小廚房熬藥,宴行和太醫從蘭畫的房中退了出來。

從蘭畫房裏出來後,宴行帶着太醫來到書房,江湛正坐在書案後,處理公務。

太醫小心翼翼的走到桌邊,恭謹行禮問安。江湛掀起長睫看他一眼,複又落下,問:“她的身子,可有大礙?”

太醫道:“姑娘身子并無大礙,只要吃點易克化的食物,出來走動走到,不日即可痊愈,只是——”

見他欲言又止,江湛冷睨了一眼,淡淡道,“說。”

太醫膝蓋一軟,腳下使力才堪堪穩住身子,忙回道:“姑娘心裏郁結,憂思過甚,若不能及時纾解,恐怕這身子就廢了。”

江湛猛然擡頭,睜大了眼睛,他雖知蘭畫近來心緒不佳,只當她小性,過幾日自然就好了,卻沒想到會這麽嚴重,“太醫此言當真?”

太醫點頭,“姑娘身體沒有大恙,甚至可以看出,她一貫康健,但急火攻心吐血後就能連睡七天,可見她心裏有苦,寧肯睡着也不願醒來面對,看面相她內心的郁結已經非常嚴重,長此以往下去,會反噬到身體的。”

江湛的眼睛在太醫臉上頓了幾許,看得那太醫如坐針氈,諾諾不敢再多言。

室內寂了良久,才聽江湛輕聲道:“你下去吧。”

送太醫出門後,宴行蹑手蹑腳走到江湛桌前,躊躇道:“膳房已備好了養生的湯粥,但蘭畫姑娘不願起床,這可怎麽行,躺那麽多天,也沒正兒八經吃過飯食,這醒來再不吃,身體能經得住麽?”

江湛把筆擲在桌上,霍然站起,走出了書房。

他徑直來到蘭畫的寝室,見她仍背沖外躺着,對婢女的勸說充耳不聞。

江湛走到床前,婢女雲蓮忙識趣的退到一邊,閉口不再說話,江湛盯着床上的曼妙身姿,心中泛起一陣熱湧,他彎下腰,伸胳膊将蘭畫從床上撈了起來,女子的身子軟若無骨,瞬間就被他團在胸前。

夢裏這具身子夜夜纏在他的身上,他心裏早已沒了男女大防,下意識覺得可以對蘭畫做任何親密的動作。

蘭畫卻從骨子裏排斥和他親近,驟然被他抱在懷裏,恨得牙癢癢,她壓着怒氣道:“江湛,你放我下來。”

她這句話正好落在宴行的耳中,宴行眼神一震,老天爺,他都半輩子沒聽見有人連名帶姓的稱呼王爺了。

江湛卻已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直呼自己的名諱了,夢裏嬌音連連的喚他“逸之哥哥”,夢外卻大着膽子僭越,他不錯眼的盯着她憤怒的小臉,真想在她心上刨個小洞,看看哪個才是真實的她。

江湛不由分說的把蘭畫抱到飯桌前,一只胳膊箍住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另一只手端過一碗青菜粥,送至她的面前,“自己喝?”

蘭畫漠然把臉轉向一邊。

江湛鼻息輕嗤,嗓音裏溢出清淺的笑聲,“想讓我喂?”

他尾音上挑,帶着勾子,聽的蘭畫心尖一顫,餘光中又見他那張俊毅的臉從後面靠過來,薄唇俯在她的耳邊道:“口對口喂?”

蘭畫見到鬼般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上一世夜間被掏空了身子,她常常要吃一碗夜宵才能緩過來,每每吃夜宵的時候,江湛就過來鬧她,要親自喂她,所謂的“親自”就是用他的口将食物渡到她的嘴裏,可是喂不了兩口,她就變成被吃的對象,繼而滾成一團。

光天化日之下,江湛必然不敢那麽荒唐,可蘭畫根本不想沾他。

看蘭畫驚慌失措的樣子,江湛抿了抿唇,逗小姑娘還挺好玩的。

小口小口的吃了半碗粥,蘭畫實在吃不下了,就撂下了湯勺,江湛似乎對她的食量頗了解,也沒勸她多吃,只是站起身,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道:“出去走動走動。”

蘭畫甩開他的手,擰眉,這人什麽時候學的毛病,怎麽又是抱抱,又是拉手,這麽熟稔。

喝了熱粥,她身上蓄了一些力氣,大闊步往外走,想和江湛拉開距離。

秋高氣爽,正是舒服的天氣,走到外面被陽光一曬,蘭畫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江湛從後面跟上來,見蘭畫臉上煥發了一絲容光,眉頭也跟着舒展,他指着滿院子的銀雪建蘭給蘭畫看,“聽宴行說,你在王府的時候,也種了一院子銀雪建蘭。”

蘭畫目光虛虛的一瞟,聲音淡淡,“我早就不喜歡了。”

江湛眉間生出一絲愕然,但想到太醫的話,他又耐着性子問:“那你喜歡什麽?”

“我和王爺之間的關系,沒必要進行這種無意義的對話。”說完,蘭畫下臺階朝那幾盆菊花走去。

江湛眸光暗了暗,他揉了揉眉心,大闊步跟上去堵住了她的去路,“太醫說你內心郁結,必須盡快纾解,不然會傷身,你告訴我,什麽事情能讓你開心,我盡力去辦。”

上一世,他随手擲給她一個小玩意,她都能開心許久,好像只要是他給的,她就喜歡,現在他卻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什麽能讓她開心。

蘭畫看着她,認真道:“我的開心,王爺給不了。”

心裏仿佛被一記重錘夯過,江湛斂目舒了一口氣,又倏而張開眼,兩顆漆黑的瞳孔發着幽光,仿佛有攝人心魂的力量,“不然,我們生個孩子。”

蘭畫原本垂睫站着,聞言,她猛然掀開眼簾,水眸圓瞪,眼眶洇出一圈薄紅,淺淺的眼瞳裏溢滿了憤怒、屈辱、和絕望。

她臉上血色盡失,身體止不住的戰栗,整個人像秋風中的落葉,瑟瑟凋零。

江湛記得在夢中,蘭畫無比渴望有一個孩子,如果有個孩子,她應該會很開心。蘭畫雖不易孕,他尋來天下名醫,總能根治的,上一世她沒有懷上孩子,一定很遺憾吧,這一世他倒願意滿足她這個心願。

這于他已是兩輩子能做到最大的讓步。

如果這樣能治好她心中的郁結,他願意一試。

只是,蘭畫的反應駭到了他,她的表情似乎不是驚喜,而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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