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爹爹,孩兒一直搞不懂,到底是天上如人間,還是人間如天上?」
春曉銮歌肥短的小手拉扯玉帝的發鬓,微痛感,才逼的玉帝停止批奏,
低頭發現春曉銮歌正努力墊腳從地上企圖想跟他擠同一張椅子
「…」這情形讓玉帝本就沒什麽表情的冰山玉皇更無言
感到一股視線在身上,春曉才擡頭,圓圓的臉圓圓的雙眼,
因費力而紅通通的肥肥雙頰,父子維持姿勢倆幹瞪眼,
最終玉帝一掌攬起春曉放在雙腿上,試圖讓表情柔和「恩?」
有一次,西王母興致一來,身後跟着一群服伺仙女乘彩雲,
來到玉皇宮邀玉帝一起賞月,對于西王母唐突的邀約,玉帝沒說甚麽便放下手邊工作,
陪她走小橋,小橋下龍魚游走,水清澈如明鏡,倆人靜默,風神在遠方教導小童們吹弄夜風,雲中君成雙成對出入,雲過之處煙舞際,少司命和大司命扶桑樹下對棋…
玉帝靜靜看着怎樣寧祥的上界,西王母垂下眼簾,看着流年水中倒影道
「連這樣的美景,都無法打動玉帝嗎?」
「…怎麽了?」
這才把注意放在身旁人上,見西王母雲鬓風動于臉頰上,他伸手輕撥
聲音是柔的,動作是柔的。
西王母依舊看着倒映。
實時這樣,玉帝啊,為何你總是下意識的與他人疏離?
「玉帝,一個男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會因此改變?」
西王母看着倒映裏的他幫自己撩碎發于耳後,她看着他的優弧薄唇,
玉帝輕輕應聲。
紫微宮,中天觀臺上,紫袍徐徐飄浮,
男人目光深遠的凝視,凝視彼方讓他魂牽夢移的…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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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林,碎花飄落,一前一後的無聲背影,紫棠玉一身便裝,唯讓秦家公子跟着
秦贏始終與帝皇保有君臣步伐距離,卻大膽如他娘親的個性,毫不避諱的看着帝皇俊臉,
秦贏非常享受着欣賞紫棠玉俊美的臉蛋,
目光随着衣服曲線審視女人的性幻想男人的忌妒身材,他不禁暗自贊嘆…忌妒,
為何一介凡人還比散仙更有魅力?
人看多了,這種人紫棠玉也算了解,
秦贏可以是忠臣,但不屑刻板的君臣關系,人風流自負,城府也深,
放在身邊好壞各半,紫棠玉從不相信凡事皆完美,有缺陷,才真實。
忽略身後的意淫目光,紫棠玉領着秦贏停在白石獄前,
早先得知小道的走影們已葡匐在地恭迎聖上。
膚色斑駁綠片,為第三等級走影,地上走影最高級形态,
恢複生前一部分記憶,智商逐步提高。
秦贏随着聖上走在綠影空出的道上
「我說聖上,這些綠影填補白石獄這麽大的裂洞的時間還不如找個谪仙或散仙…
或是我來個法號快。」
紫棠玉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頭
「若不找些事給他們做,走影的進化可趕不上狼族月圓的變化。」
他頓了一下又道「還有被你們散仙玩死的走影數目。」
這裏說着,秦贏那裏眼神正勾引做活的走影,話卻是回皇上
「我們這是在□□他們進化,每每控制不住,
差點「精」盡人亡,這麽大的貢獻,聖上您不覺得很偉大麽!」
秦贏對着聖上的背影眉鋒揚起,故意在精字特別用力強調
紫棠玉淡笑不語,僅揮手示意掌燈的走影下去。
秦贏曾聽一些神仙道,傳說中下界的十八層地獄下其實還有一層,
第十九層讓遠在上界的元始天尊格外寶貝,然誰都不知事實為何,
能讓三清最大的主宰者,創天下知陰陽者這麽保護與重視的第十九層到底是甚麽?
這讓秦贏從小對于下界格外崇尚,始終認為下界比上界更讓人向往,可惜下界的人不知基于何種原因幾乎不會出現于九洲。
漆黑又潮濕,幾乎前胸貼後背的狹長窄路,秦贏真絲扇抵着鼻尖納悶盯着皇上筆挺的背影,實時是散仙也不像狼族有夜視的能力,散仙還需要法器,何況是凡人,
皇上…是怎麽走得這麽平穩?
腳下又第幾次被黏滑的植物絆倒,在身體後傾前已先穩住!幸好散仙天生反應敏捷。
秦贏一臉不情願的拉長臉,雖然他們不如上界還有知覺,散仙失去感官
但他就是不禁…想象書上描述的黴味。
「唉,要是赴約前知道這裏的風景這麽美不勝收就好了。」
「那豈不是沒新鮮感了?」
「…聖上,我天天府上看娘親都有新鮮感。」
正要繼續走卻發現皇上突然停下腳步石洞前,
石壁滿滿苔癬,長長荊棘纏繞,蕨草長垂如簾
「這為白石獄核心,支撐白石獄的結界與控制所有走影…」
「聖上,這怎麽走不進去?莫不是個幻術!」
看夠了秦贏使各種法術始終破不了,紫棠玉在才旁幽幽開口
「也因為這麽重要,除了朕和春秋帝後,誰都無法進入。」
「诶~有道裏喔。」
「朕想你情人多,因該也有耳聞這陣子的地震,其來源為白石獄。
絕不如普通平常現象。若你搞定這煩人之事,
相信這會讓你繼位将軍之職更讓他人信服。」
刷的一聲,黑骨白翼,細膩華麗金色鑲嵌,如孔雀驕傲展示其羽,
真絲扇半圓遮住秦贏眼臉,唯露出一雙狐貍細長的雙目,他眯眼道
「我的地位本該不只這樣淪為散仙,若有機會,很樂意有人來挑戰我。」
紫堂玉盯着他,秦贏天生好戰的銳氣他啓會不了?
畢竟是自己從他手中奪走九洲的統一。
響亮的叫聲煞的打斷他們,
紫棠玉剎那間心髒吊到嗓子口,那是一種窒息的感受,他認得那個聲音,春秋!
聲音從石洞裏傳出,叫的那一瞬間手已掀起草簾,懷裏是春秋沖過來結結實實的撞擊,
這一撞,也撞回紫棠玉的瞬息心跳。
他的臉埋在紫棠玉胸懷「痛死了…天啊…真要命…」
「…春秋,你腰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察覺手中濕黏與空氣中的血腥味,紫棠玉問道
這時紀春秋才擡起頭,有些讨好的傻笑
「啊哈哈…禦清,我好像闖了大禍?」
聞言,紫棠玉眯了眼一會才适應從石洞裏迸散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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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被紀春秋帶到石洞裏,流年馬上從黑暗中找到那柄珍愛的寶劍
「流年,你說這劍怎麽安份着許多年,
直到你被釋放出白石獄到最近,這柄劍我用了許多強制仙術,
不僅更加躁動還給我搞出地震!莫不是你故意搞的小把戲?」
「…我知道最近地震頻繁得詭異,可我現在是凡人早無能為力。」
「不管,你給我搞定它,不然要被上界知道白石獄的事我可慘了。」
流年垂眸看着身側煩躁走動的紀春秋,畢竟還是自己的親兒子,
看他這樣無助,流年猶豫了一會道「沒事,爹可以…」
賞了流年一掌,紀春秋猛的把流年往前推「誰淮你說話?快辦事!」
三個大小不一的輪軸懸在半空,
巨輪陰影壓迫感,最小的輪軸不似其餘的滾動極常緩慢,轉軸速度幾乎瞧不到輪廓,
偏藍淡紫砂從三軸間無聲流下,
散沙打在一柄嗡嗡作響,立于石地的劍上,紫中帶銀的劍柄稀微柔光。
流年一拐一拐的上前,多少年的歷史,多少年的回憶,
手指一碰到,冰涼滑潤,純淨剔透的懷念觸感順間侵入他每一處毛細孔,
流進他最深的血液,緊緊握住,手骨凸起,他努力壓下激動。
當流年碰觸劍的霎時,紀春秋明顯感到地殼不在震動,那柄劍的光芒也随之消失,
一柄劍代表着身分地位、權力與最重要的修練程度,眼前的劍除了剛剛一瞬間,
真實的樣貌宛如凡人使用的…過于簡約單調,非常不起眼,可為何自己卻格外想要?
想要從流年那搶過來?紀春秋懷疑着。
以為回複全漆黑的石洞,剎那間光芒再次迸出,
光,不是從劍散發,卻以劍為中心釋放
這道光溫和豪不侵略性,被照耀之處可以看見石洞是由一尊尊棺木堆棧而成,
凹凸不平、坑坑洞洞的石底竟為猙獰的人臉一顆又一顆欲掙脫,蠕動着悲怒哀凄的頭顱。
銀紫軟絲細長綿綿飄忽,紫根石地牽絲,從三十六神七十二煞刻畫往上飄,
漸層紫光薄如霧流如水融于空氣,蠢蠢欲動不滿被困于石洞裏,浮圖經文揮發紫芒,
一路爬滿,一圈又一圈向上,直到石洞無底盡頭。
「這柄劍…該不會是紫棠玉以前所屬?!」
當初怎麽就沒想到流年會這麽在意這把劍,紀春秋懊悔的喊道
為了培植走影,必須從下界鬼神眼中偷取輪回盤上的靈,而白石獄就是個幌子
禦清發現他耍戲這柄劍時,的确有問過是不是流年的,紀春秋那時也沒查覺甚麽,
還記得禦清持着這柄劍注視着許久,随後說這柄劍是唯一可以幫春秋完成白石獄的結界,
他也沒多想,就把劍交給禦清,都怪自己貪玩啥事都懶着管,全把麻煩事丢給禦清處理,
自己交代的事,禦清一直以來都不假手于他人,堅持親手完成他所要求的事,
當下被他服侍的挺快樂的,可現在卻又萬分後悔…
不知禦清…拿了這柄劍之後有沒有甚麽影響…
疑問句卻帶着肯定,紀春秋的疑問流年不用多做回答便知曉。
瞧出石洞的結界中心為紫陽劍,流年松開劍柄,聲音強硬問道
「你這在做甚麽,春秋?這些人是怎麽回事?」
紀春秋喚回神,聽到他的語氣,頗不以為意的糾正
「你說錯了,不是人,是死人。」
他勾勾手,裂出笑容道
「來來來,我來跟你介紹白石獄。
從第一層到第十七層呢,關的都是逐漸進化的走影,
越上層等級當然越高啰。第十八層可是專屬于你的空間哪,
別跟我道謝了,我知道你很感激。而這層呢…」
「白石獄最頂層…關着的都是歷史千古名人。你的老友也在這沉睡呢。」
肅起眉宇,流年帶有責備語氣道
「你這次玩過火,多少生靈被你打亂通天道,入輪回,落黃泉的序?
你必知被發現你與紫棠玉都會受最嚴厲的懲罰。」
紀春秋滿不在乎的嗯了一聲,揉着後勺蓬軟的紅發道
「告訴你吧,紫棠玉是我從下界輪回盤上搶回來的,也就是說…他早死了。
而我,即使離開上界,這天地上下,唯我一人生來賦予天皇大帝的職責,
我死了,還有誰能接我位?你說,這世上還有甚麽無關痛癢的懲罰?」
聞言,流年無聲嘆氣。
「喂,禦清是怎麽命劍的?」
「…紫陽」
「怎的就抽不離地?可惡的紫陽劍…老子偏偏要定你了!」
眼看兩者間無形的力量抵抗欲會破壞雙方靈修之氣,流年不住擔心問道
「春…紀春秋,紫陽劍若被抽離結界中心,可會發生甚麽事?」
「管他甚麽事禦清都有辦法解決。」
沉吟一會,正欲開口,突然聽到紀春秋大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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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垂廉草,映入紫棠玉的畫面讓他很久以後依然印像深刻,
無底無頂的白石玉核心,此時群魔亂舞,刮起修羅暗黑風爆,
紫陽劍尖垂地,流年手持隐隐紫光的紫陽劍立在群魔風暴裏,
黑沙狂躁鬼神哭嚎,紫芒溫潤保護着他避開周遭煞氣,
流年靜靜仰視人間地獄的開篇,或是支配鬼神,或是殲滅魔物
那樣的表情,不帶任何情緒,沒人看出流年在想甚麽。
秦贏一陣低聲笑,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千年歷史…終究…一再重演。」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