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KEEP CALM AND WOOF WOOF

……最先是一只手若有若無地碰觸肩頭，接着在昏沉的卧室光線下，一張臉輕輕靠近背脊，溫熱的鼻息像風吹過山崗，用熟悉柔和的态度吻他的頸側。

韓揚不想睜開眼睛，方憶航挑開他的睡衣，笑着有一下沒一下地吻衣領與鎖骨邊緣處，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說：“起床好不好？醒來了，醒來吧。”

韓揚伸展手臂抱住他。

他們在床上糾纏着，許多時候是這樣，不為做`愛，只是在休息日花半天探索彼此的身體和親昵游戲。

方憶航小聲說話敦促韓揚清醒，韓揚需要他叫醒，他也很享受對付一個這樣的韓揚。

時間其實才九點，方憶杭不介意韓揚就這麽睡下去，只是有過幾次前車之鑒，韓揚是那種，驟然從緊張裏放松下來，由着他睡得太久，會有頭痛眩暈症狀的人。方憶杭被他抱着，撐起上身吻他的額頭眉毛和鼻梁：“……醒一醒，好不好？你可以一直躺着，但是要睜開眼才好。”

他很喜歡韓揚的五官，所以吻得很認真，在吻到嘴唇前韓揚沒好氣地說：“我還沒漱口。”

方憶杭笑起來，韓揚很在意他的感受。他眨眨眼，說：“等我一下。”"

轉身端了兩只玻璃杯回來，一杯礦泉水，一杯淺淺一層的藍色漱口水。

韓揚對他無話可說，接下草草地含過吐出，然後他們接吻。陷在一片漱口水沖擊力十足的薄荷味裏，卻吻了很久。

韓揚不打算下床，方憶杭也穿着家居服陪他賴在床上。韓揚睡在被子裏體溫偏高，他被韓揚抱着，嗅着這具暖熱軀體的味道，不明所以地高興起來。"

他們都是生活中有很多習慣的人，比如醒來後絕不能呆在床上——在過往二十多年裏是方憶杭的家教。但很奇怪的，在異常重視對方的習慣之餘，他們卻毫無原則地遷就對方放棄自己的習慣。

他端漱口水來韓揚就漱口，如果他現在很想要韓揚的身體，韓揚也會這麽幹脆地自己做潤滑然後給他。方憶杭此時沒有性欲，卻從這個假設中得到莫大滿足。

卧室外的桌上有玫瑰和熱咖啡，咖啡大概已轉溫變涼，不過方憶杭想，随它去吧。情人節禮物和小小的浪漫，都留在卧室門以外。它們都沒有現在這一刻，無所事事地靠在一起賴床來得真實與珍貴。

比我想和你虛度時光更好的，是我想和你抱在一起，在我們的床上虛度時光。

一直躺到窗簾沒拉上的一線，露出傍晚的霞光才停止。方憶杭笑道：“我定了一張桌。我想和你出去吃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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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婚後越來越懶，減少下廚，方憶杭仍時不時給韓揚送點心，甜點占大多數，馬卡龍，胡桃撻，千層蛋糕，意式奶酪之類。

今天他說：“我帶你去吃一家aburi sushi。”

因為韓揚不吃魚生，所以他們去吃炙壽司。唯有饑餓能讓韓揚從床上下來，走出門去。

情人節的晚餐難得的變為一場災難。那家小有名氣的炙壽司店面非常小，在格蘭維爾街街角的一個轉角處，開放式廚房排煙不佳，店內噴槍炙烤魚生海鮮的鹹鮮油煙氣一推門就撲人滿身。

菜的味道尚好，有在別處沒吃過的魚天婦羅的沙拉，中間包裹鹌鹑蛋的南瓜蓉丸子。炙燒壽司選擇了四款，一款六個，方方正正是一個個長方形，米飯薄薄一層，上面是炙烤過的奶酪醬料和海鮮。二十四只裝在一個大如砧板的木盤裏端上來，好像檢閱四色艦隊。

吃完這一餐再出門，二月寒冷的晚風都吹不散身上的味道。

方憶杭嗅了嗅，然後尴尬地笑。羊絨衫非常吸味。韓揚卻說：“過來。”扯着他抱住，分辨他身上的味道。其中有一款蝦的炙壽司，馬蘇裏拉奶酪上有蝦，蝦上又有地中海風味的深玫瑰色腌橄榄切片，味道鹹酸。雖然是米飯底的壽司，吃起來卻好似在吃披薩。

方憶杭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被油煙掩蓋，他這幾年出于禮貌會用香水，不是潮流或奢侈品，而來自一家冷門的巴黎沙龍香。這一款走木調，柏木與檀香，帶一點此牌固有的清新甜味。說是男香但偏中性，其實與方憶杭很合。

而現在油煙下的香水味幾不可聞，韓揚忽然皺起眉抱怨：“情人節，我像抱着壽司。”

他們身上的味道一樣，然後方憶杭忍着笑在路邊計價器交了停車費，抓着韓揚的手在夜風中上車。

“我不嫌棄你。”他笑眯眯地說：“所以我們回家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