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18年10月16日 星期二
2018年10月16日 星期二
昨天晚上做了個夢,早上不太起得來,夢了什麽倒不太記得了,只記得好像有些恍惚,因為感冒剛剛好,出門的時候阮辛鶴一定要我手裏揣個保溫杯。
他自己都不愛喝水,還拿杯子往我手裏揣!
晚上下班後在書房辦了會兒今天沒上班沒做完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因為感冒剛好還是因為狀态不對的原因,往常半個小時能做好的事情我硬是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還沒做好。
阮辛鶴敲門讓我早點休息的時候,我跟他說我覺得自己狀态有點不對。
他說生病剛好當然狀态不對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沒聽過啊?
我覺得沒那麽誇張,我就是重感冒以及一點輕微的低燒而已,我還沒三十歲,也不至于這樣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吧。
阮辛鶴讓我趕緊去洗洗去床上:“躺在床上玩手機不開心嗎,為什麽要工作,白天的工作還不夠讓人糟心的嗎?”
我被阮辛鶴逗樂了,放下并不是十分緊急的工作,洗澡刷了個牙後鑽進了被子裏。
确實是——躺在床上玩手機會比較開心。
刷了下手機無視了幾張曾钰衛有事沒事發在我們四人群裏的秀他那個即将滿月兒子的照片,翻手機游戲時候發現一個放了挺久沒删的游戲。
講得是一個機器人被博士制造出來在茫茫宇宙中尋找跟地球相似度能達到百分之一百還是百分之九十九忘記了的一顆別的行星。
它擔負着重任被制造出來,因為一次事故飛船在宇宙中沉睡,醒過來後那個制造它、跟它在同一艘飛船上的的博士已經死了。
它的任務就是尋找那顆行星。
這個劇情看得覺得自己還挺渺小的,通關也挺簡單的,你從這個星系跳到另一個星系,穿過蟲洞穿過宇宙中的暗物質穿過一切的一無所知然後找到了一顆“地球”。
當時通關這個游戲的時候我還在想,人類未免也太可笑了,為了尋找自己的家園而去制造一個機器人,一個完全有自我思想有感情、甚至在知道自己的制造者消失之後會感到傷心的機器人。
讓它在宇宙中獨自漂泊成百上千年可能直到機器老化他再也不能動了才能休止。
如果世界上有這麽一個因為這種需要而被制造出來的機器人,它也會感覺到孤單嗎?
我放下手機拿了放在卧室的電腦坐在床上準備寫日記,阮辛鶴洗完澡濕漉漉地走了過來,我擡頭看了他一眼,讓他去把頭發吹幹,身上的水擦幹再滾過來睡覺。
好像我們家就我一個人生病不夠似的。
他踩着拖鞋“嗒嗒嗒嗒”地走開,吹風機的聲音響起來。
我好像有點想起我早上做的那個夢了,我夢見我好像是被人制造,一言一行都是按照既定軌跡在行走。
早上醒來有些恍惚,都禁不住想問自己人生幾大哲學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我要反複問起自己一個關于人類存在的意義,如何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
我跟一個高科技被制造的有自我感情的機器人有區別嗎?那麽跟河馬呢?跟大象呢?跟螞蟻呢?跟他們有區別嗎?
我在一個茫茫的宇宙中作為一個孤單而又獨立的個體,應該會感到孤單嗎?自豪嗎?還是其實什麽都沒有,我們被存在也被消失。
在似真似假、被其他人甚至是自己制造的謊言中度過一生。
阮辛鶴踩着拖鞋跑過來掀開被子鑽進來,他冰涼涼的胳膊挨着我的胳膊問我:“你在想什麽?”
“如果宇宙是一個假象,我們都存在一片虛拟之間,那對于我們來說什麽樣才是真實?”
“……”阮辛鶴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低頭看看他,他額前的頭發還有些水汽,我覺得有些礙眼伸出手指給他搓了搓。
他拿下了我的手然後貼上他自己的胸口,我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跳動,他問我:“心跳的真實嗎?”
“……”我覺得我在跟他雞同鴨講。
我伸手掐了掐他,他嗷了一聲:“窦城你有病啊,我在跟你講哲學問題呢,可正經了!”
“沒看出來。”我收回了自己的手,摸了摸他那一縷濕漉漉的頭發。
他跟多動症兒童一樣再次伸手抓下我的手,連着胳膊一起抱在胸口,還跟我說:“別冷着了。”
我看明明是他冷在拿我胳膊取暖。
然後阮辛鶴竟然開始跟我正常溝通起來:“按你說的,如果我們倆同出一個虛拟之中,那麽我們兩個對彼此來說是真實的,我們是真實的。”
“嗯?”
“那那些所謂的真實存在的真實又真的是真實嗎,而且他們的真實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啊,我們的人生是真實的,所有關于我們所謂的不真實都是出現在他們那裏。”
“……”我覺得他在說繞口令。
“我們自己的感覺要稍微重要一點。”
“……”
阮辛鶴伸手要蓋我的電腦:“明天還要早起上班,不然不發工資,這個也是真實的。”
Ok,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這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