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直播三青山
那個人,無論是漆黑陰暗的山洞,還是急惶匆忙的人流,都如同在衆星捧月的晚宴,優雅地如同在夏日海邊散步。
“我們還須要爬前面的那座山,山上的石階是兩年前才修好的,好走得很。”伍仁看蘇清一直盯着旁邊的山壁發呆,走上前輕聲提醒道。
蘇清點點頭,率先朝前走去。
面前是一大片毛竹林,微風吹過,像一片蕩漾着清香的碧波。蘇清特意站到一塊高石上,讓粉絲們能通過攝像頭看到這壯觀的全景。
一陣悠揚的琴聲自碧波中飛越而出,空靈、清澈,讓人心中的濁氣瞬間滌蕩一空,只想在這浩浩的綠波裏像風一樣奔跑。
“小、小師弟......”身後響起微弱的呼叫聲,正獨自陶醉的蘇清回頭一看,發現這位大師兄雙手抱頭,臉色慘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洶湧而下。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蘇清折回來,彎腰看着伍仁,焦急地問。
伍仁哆嗦着嘴唇,費勁地伸出手,指着蘇清手中的玄青劍,又把虛弱的目光投向毛竹林。
蘇清秒懂,他抽出長劍,對着竹林,實打實地掄下一道劍光,琴聲戛然而止。
“好了?”蘇清長劍入鞘,回頭看向伍仁,了然地問。
伍仁擡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站起,顫抖着嘴唇小聲說道:“多虧小師弟出手相救,不然,我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
“剛才你是聽到琴聲才如此嗎?”蘇清把長劍放在手裏随意地掂着,心下編排着節目組對這把劍設定得可真是無所不能。
“那可是聞名江湖的鐵琴先生,我們的三師叔,能在他的琴聲裏還能保持筋骨完好的,天下,沒幾個人。”伍仁聲音打着顫,實力表演着心有餘悸這個詞。
“小清?”随着一道極輕的聲音,一個俊秀的中年文士背着手,走出竹林,看到蘇清轉頭,臉上的不确定瞬間轉為驚喜。
蘇清上下打量着這個人。與前邊助演們的大衆臉不同,這人身材氣質極為出衆。月白色的長衫滾着藍邊,青色的披風鏽着青竹,一雙清隽眸子裏,好像能流淌出高山流水。他靜靜地站在那裏,讓人恍忽覺得他就是這片竹林的主人,
【實習女友:天,這演員叫什麽名字?大海藏暗珠啊,埋沒了埋沒了,可惜了這張出衆的臉,年輕時跟我家偶像有得一拼。】
Advertisement
【我在火車站等船來:哎,希望大家多關注這位中年演員,大器晚成。】
【正宮在此:如果他演的角色和偶像是一夥的,我就為他打call 】
蘇清也對這位三師叔大有好感,“小清”這個稱呼一聽就是這個小師弟的親近之人。即便是戲,但這一路上碰到的人都對自己抱有莫名的敵意,這讓人感到很郁悶。
“三師叔。”蘇清一秒入戲,笑着走過去。
鐵琴先生伸手握住蘇清的胳膊,雙眼竟然泛着淚花,上下看了好一會,才顫聲道:“好,好,掌門師兄的心肝寶貝,他若知道你還活着,在九泉之下也心安了。”
嗯,還不錯,這位小弟子不但有位好師叔,聽起來師傅對他也不錯,蘇清心下一陣溫暖,即便是演戲,他也願意這種被各種長輩疼愛的那種。
“三師叔。”伍仁也走上前彎腰行禮。但鐵琴先生只是很淡地瞥了他一眼,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就拉着蘇清朝竹林走去。
一座精致的小竹屋,周圍開滿了紫色的鳳鸾花。鐵琴先生笑吟吟地讓蘇清坐在屋中央的小竹凳上,扭頭吩咐伍仁:“去沏壺茶來。”
這偏心偏地。
“三師叔,這山已經被魔教占領了,您怎麽還在這裏?”蘇清看着坐在對面一直看自己的鐵琴先生,率先打破沉默,開口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伍仁端了茶具進來,鐵琴先生接過,只燙了兩只杯子,慢條斯理地斟好茶,遞給蘇清一杯後,又瞥了伍仁一眼,冷聲說道:“你去廚房拿上籃子,先去白沙洞給那人送飯吧。”
伍仁眼中迅速閃過一片訝異,但轉瞬不見,低頭行禮後,快步走了出去。
怪不得這個叫玄青的小弟子在衆平輩師兄弟中人緣那麽差,這仇恨拉地,大師兄被支使得像只狗,小師弟卻奉為座上賓。
“你師傅自己在這裏,我怕他孤單,專門來此結廬而居,陪陪他。”鐵琴先生回頭,也替自己斟上茶,端起,輕輕抿了一口後,才回答蘇清的問題。
“我師傅......是怎麽死的?”蘇清手撫在那柄通體純黑的劍鞘上,對這位三師叔口中寵愛自己的師傅好奇心大增。
鐵琴先生也專注地看着這柄長劍,眼色由溫柔的懷念慢慢變得冷咧。他把手中的茶一飲而光,重重地拍到桌上,恨恨道:“都怪我,你被打落懸崖後,掌門師兄報仇心切,強行閉關提高修為。而我,竟然自做主張去朱雲派找花溪挑戰,沒能為你師傅護法。才給了那個女人有可乘之機。”
又是一出大戲,蘇清端起茶壺,替這位完全沉入戲中的三師叔斟上茶。
“這個女人,跟她的情夫裏應外合,趁你師傅破關最暗弱之際,借送飯為由頭,把化骨散放了進去。可憐掌門師兄,走火入魔,血盡而亡。她還對外謊稱掌門師兄是練岔功氣絕身亡,若不是你四師叔神出鬼沒,偷聽到她跟一個男子的對話,我等衆人,還當真被埋在鼓裏。”
一聲凄厲的喊叫傳來,蘇清一驚,下意識地站起來就要向外沖。
“我抓到她後就囚禁在師兄死過的山洞裏,想用她引出那個奸夫。但這個瞎了眼的女人,那個慫貨根本就不來救她,呵呵......”鐵琴先生也站起,朝蘇清做了個請的姿勢。
一路上嘶心裂肺的尖叫聲不斷傳來,蘇清聽得毛骨悚然。這是什麽樣的山洞,讓一個人吓成這樣?
石階很新,兩旁種着大片大片的紫杜鵑。兩人各懷心事,走得極快,不一會,便到了山洞門口。
蘇清看到山洞內有亮光透出,心下松了口氣,正想往裏走,冷不防一個人影從裏面倉皇奔出,差點把他撞倒。
“這麽可怕?”蘇清看着伍仁發白的臉,有點發怵地問。
“可真是好幹兒子,原先你不是在她跟前殷勤地很嗎?怎麽,現在連送個飯都如遇洪水猛獸了?”鐵琴先生冷冷地瞅着伍仁,看起來對這位衆小輩中推崇的大師兄,一點也不喜歡。
“三師叔見諒,師母她,她好像瘋了。”伍仁飛快地看了鐵琴先生一眼,低頭嗫嚅着說。
“哼......”鐵琴先生面露不屑,拂袖走進洞內。
這個叫白沙的洞其實不大像山洞,倒像個幹淨清爽的大石屋,石壁上挂着洶洶燃燒的松木火把,腳底下細膩的白沙踩上去沙沙作響。
“咦,大師兄,你不進去了?”蘇清回頭,看着還愣在洞口的伍仁。
“我、我在這裏等你,你快進去吧。”伍仁一動不動地站在那。
蘇清毫不掩飾自己疑惑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一會。但伍仁卻倔強地站在那,一動不動。
“鐵琴,我要殺了你,你這個寡廉鮮恥之徒.......”當蘇清走趕到山洞最裏邊的時候,迎面便撞上了一個四肢被鐵鏈捆在石壁的紅衣女人,而這個女人正在罵的話,也因為跟自己的驟然對視而戛然而止。
【實習編劇:喲喲,這掌門夫人難道跟小師弟還有故事,瞧這女人的目光,很複雜啊!】
【推理僞專家:哇偶,偶像演的,不會是那個野男人吧?蘇清,裝失憶,打死都不認,不然,你要殒命如此了,嘤嘤。】
【八線大演員:樓上那個編劇,奉勸別入行了。偶像是主角哎,主角會是個偷腥的野漢子?拜托,先回去重塑一下三觀再回來實習啊。乖!】
蘇清也吓了一跳,這個女人,雖然身材窈窕,但一張臉上卻疤痕縱橫,有幾道,還帶着點未幹的血跡,一看就是最近才劃上去的。
“哼,好好看清楚,今天若不是看在小玄青的面子上,你的臉上還要再多幾道花。”鐵琴先生與在竹屋裏喝茶時的樣子完全不同,此刻,那張清俊的臉上滿面寒霜,眼神狠厲的目光能把人淩遲處死。
女人怔怔地看了蘇清老半天,在聽到鐵琴的話時,突然仰天狂笑。她面上的疤痕也跟着劇烈抖動,像許多黑的紅的大蜈蚣爬來爬去。
“哈哈哈,鐵琴啊鐵琴,我得不到的,你也未必就能得到,我們都是可憐人,可憐......”女人笑到一半,話沒說完,腦袋卻突然一歪,臉上的疤痕也停止了抖動。
鐵琴先生走上前,很粗魯地扒開她的嘴唇一看,氣得一甩袖子就往外走。
這是,死了?
蘇清看到鐵琴先生出去,也想急步跟上,卻在轉頭時,猛地瞧見女人的嘴角,慢慢地流出兩道黃色的汁液。
這是在提示什麽嗎?蘇清停住,喊了聲“三師叔。”
鐵琴先生回頭,順着蘇清手指方向一看,大叫一聲“不好。”便飛快地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