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鄰居
這次的慶功宴極為低調和規模小,參加的只有本次參演的練習生和助演們,就連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都沒參加。
蘇清到的時候,時間還早,老鐵一般是不上來的,但這次不知是不是他的老爺車不在的緣故,他竟然一直晃晃蕩蕩地陪在蘇清左右。
看着他幾次往上衣兜裏摸的手,蘇清很稱職地用鋒利的眼神把這種欲念截斷在未遂之時。
這是一個音樂吧,除了一個在試唱的樂隊,空蕩蕩的房間內,只有一個中年人坐在角落裏吸着煙。
蘇清精神抖擻地走了過去,在那人面前站定,微笑着喊了聲“這位老師,”在看清楚擡起的面容時,下半段要勸阻吸煙的話生生卡在喉嚨裏。
中年人面容清俊,眉頭緊皺,看到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年輕人,彈了彈了手裏的煙灰,不悅地問:“有事?”
除了這一身的煙味,這人長得,跟三青山上那位三師叔鐵琴先生的扮演者,一模一樣。
“太好了,老師。我是蘇清,我們又見面了。”蘇清歡快地說着,伸出手。
中年人眉頭更加皺得厲害,他沒握住蘇清伸出的手,而是把手機舉到他面前,冷聲問:“蘇清?這是你的粉絲?”
蘇清遲疑地接過手機,看到一條熱門微博,是在評價一部剛上演的電影的,重點誇贊了一位張一琴先生的演技和戲品。但這條微博下面,熱評第一條便是一位叫“理想是編劇”的ID,向大家安利這位演員在直播中欺負群演的事,還在自己的微博裏上傳了踢人的動圖。
“年輕人,你知道我等着鹹魚翻身這天,有多久了嗎?就因為這莫名其妙的一條熱評,一個似是而非的動圖,輿論導向便風轉急下,我由一個戲品純良的有顏有品的老戲骨,一下子滄落成人品渣的一個暴躁精神病?天理呢?”中年人猛地抽了口煙,朝着蘇清,吐出一個大大的白煙圈。
“老師,雖然這位粉絲說話的地方不對,但他沒說謊,您确實在直播當中踢人了。”蘇清看着煙霧中的臉,那種陰沉狠絕的神色與鐵琴先生太像了。
“誰他媽踢人,小子,找死嗎?”中年人猛地站起,掄起巴掌就向蘇清拍過來。
“朋友,有話好好說,你想在踢人的新聞上再加點料嗎?”一只有力的胳膊死死攢住中年人的手,細微的骨骼擠壓聲清晰可聞。老鐵黑着臉,冷冷地看着中年人。
“你又是誰?我他媽的今天真是見鬼了。放手。”中年人疼地臉色慘白,額頭滲出細汗。
老鐵輕輕往前一送,中年人便一個趔趄,跌倒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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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還以為鹹魚翻身了,沒成想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這他媽叫什麽事。”中年人就癱坐那,了無生趣道。
蘇清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這個眉間戾氣外露的中年人,神态行事倒與那位三師叔像得很,看來那次直播是本色出演了。但這人身上卻多了股子熏鼻子的劣質煙味。這種落魄的中年群演,特別是本身條件還不錯,卻跟一幫長相平平的人拿一樣的工資,心情可想而知。
“老師的意思是沒參與三青山的直播”蘇清拍了拍武力值瞬間爆表的老鐵,聲音盡量平靜,不刺激到面前這人。
“三青山?我們劇組是去了,但我中途被參演的電影方叫去宣傳了,沒去。年輕人,你的粉絲真地認錯人了,拜托您跟她們說一聲,我十八歲進圈,當鮮肉的年代流行鋼鐵直男,鮮肉當道時,卻成了老蠟肉,真地,這部電影,是我唯一的翻身機會,求求你了。”中年人把腳也蜷進椅子,說完後把頭差點塞進兩腿間。
不論這人承不承認,都不應該為這事搭上演藝前程,蘇清掏出手機,登陸微博大號,直接私信@那位出面指證的粉絲,要求她删除過激言論。
“對不起。”收到粉絲回複後,蘇清把手機放兜裏,看着還低着頭的中年人,輕聲道。
中年人擡頭,眼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從椅子上跳下,一聲不吭地走出了音樂吧。
一晚上,蘇清都有點心神不寧,兩次直播,與自己搭戲的演員都莫名其妙地不是當事人,還有,在三青山上,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又是誰把自己從山上背下來的?
“年輕人,興致不高啊,要不,大叔帶你兜兜風,如何?”老鐵叼着一根手指粗的大雪茄,從外面走進來,坐到蘇清面前的桌子上。
“走了,你們再玩一會,我先撤。”蘇清站起來,拍了拍跟自己枯坐了一晚上的大師和他的經紀人老妖。
“哎,老妖,瞧瞧人家老鐵,沒事還帶自己的練習生飙飙車,你再看看你,一晚上了,字都沒舍得講一個。”大師把老妖面前護着的第六盤瓜子搶過來,悻悻道。
“噓。今日,諸事不宜開口。”老妖白了大師一眼,又把瓜子奪了回去,繼續邊吃瓜子,邊欣賞節目。
“得,享受了信徒對你不理智的崇拜,也要受得了極致後的反彈,88啦。”蘇清把外衣搭在肩膀上,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大師寬解道。
穿着工整西裝的老妖朝他感激地伸了個拇指。
夜色漸濃,蘇清坐上商務車,把車窗打開,有點遺憾地說:“哎,還真想念你那幾臺老夥計,帶勁。”
老鐵在車外把煙抽完,跳上車,皺着桀骜不訓的眉頭,酷酷道:“那得分誰開,坐好喽,讓你帶勁一把。”
一個猛子,商務車以從未有的速度,沖向了環城路。
“老鐵,瞧我這頭發,為了配合你,都好久沒舍得理了。”蘇清任由四月的風把頭發吹起,還滿不在意地在上面胡亂搓了幾把。
身後傳來清亮的引擎轟鳴聲,一輛藍色布加迪閃電般從商務車旁邊超過,在前方劃出一個優雅的小漂移,穩穩地停下。
“得,真正的玩家來了。去吧,蘇清,今晚愉快。”老鐵停下車,腦袋朝着前面的跑車擺了擺。
“誰呀?你車友?”蘇清邊解安全帶,邊不在意地問。
老鐵笑着點了點頭。
蘇清朝老鐵擺擺手,愉快地跑向前,拉開車門,看到駕馭座上的人時,微微愣了一下。
“顧總?”蘇清坐下,側頭,看着顧遠彬。
“老鐵那車不行,來,我帶你玩一把。”顧遠彬很紳士地伸過手來,幫蘇清系好安全帶。
“現在才十點,您怎麽有空的?”蘇清在車飛出去的剎那,笑着問。
“這車怎麽樣,剛提的。”顧遠彬今天穿着白色小細扣襯衫,上邊的兩顆還開着,與平日的沉穩不大一樣,特別是語氣中,隐隐有種抑制不住的期待感 。
“布加迪。很不錯,動力暴如野馬,聲音悅耳澎湃,長相卻優雅貴族範,當然,價錢也不錯。”飛馳電掣的感覺很美妙,蘇清的語氣中也不自然地帶着點點興奮。
“喜歡嗎?要不要再快一點?”顧遠彬點開音響,一首英文歌曲響起,蘇清聽出,這道歌的名字叫“What if ”,是他很喜歡的一首歌。
眼角瞥到蘇清聽得很陶醉,顧遠彬也不說話,只是把車速又提高了點。
蘇清聽着這首歌,心想着這個顧先生,飙個車,也搞得如此浪漫,換了老鐵,早就放上震破耳膜的搖滾了。
跑了一個多小時,車內就環繞着這一首歌,當車到達蘇清家門口的時候,顧遠彬才伸手關了,笑着對蘇清說:“你那邊有幾個罐頭,拿着,咱們去喂喂那幾位老朋友。”
幾只老家夥靈性十足,只聽到腳步聲,便全員燥動起來。顧遠彬剛想從蘇清手上接過罐頭,卻見蘇清飛快地在兩盒罐頭上看了一眼,便把水果的遞給了他。
老鹦鹉夫妻看到顧遠彬,很興奮,在吃了三塊桃肉後,撲愣了下翅膀,大叫道:“No煙.......”
顧遠彬一愣,看到微微向這側頭的蘇清,笑着問:“你教它們的?”
蘇清舀了一大勺肉沫塞到老黑嘴裏,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理直氣壯地說出了完整版“No吸煙,No熬夜。”
“好,謝謝你。我會慢慢改正的。噢,對了,明天有空嗎?”顧遠彬也看着他,笑得很溫和。
“有。”蘇清痛快地答道,一直以來這人都是單方面地幫自己,如果提出需要自己幫忙,他會求之不得。
“有點事需要你的幫忙,明早我call你。”顧遠彬喂完鹦鹉最後一塊水果,又給他們倒了點水。
蘇清站起來,看着顧遠彬走進車裏,落下車窗,朝他擺擺手後也不發動車子,就轉身走進自家大門,在門裏邊站了好久,還是沒聽到動靜。他轉身走進房間,打開燈,才聽到車子的發動聲。
還真是紳士呀。
電話響的時候,蘇清已經跑完了步,正快步走着去吃早點。
“蘇清,你在......好,看到你了。”聽到顧遠彬的話,蘇清回頭,看到那輛藍色的布加迪緩緩駛過來,在身邊停下。
“來,上車。”顧遠彬今天戴着一幅黑邊眼鏡,看起來像是個去上課的年輕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