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李代桃僵

首都星 祁家

夜裏十一點,潔白的四層別墅被外牆上昏黃的燈光渡上了層朦胧的光暈,像是童話中唯美的城堡。

除此之外,整棟別墅在沒有一絲光亮,好似沉水在了安谧的夜中。

電梯門在一樓打開,祁念之和奧萊斯有說有笑地走出了電梯。祁念之在牆壁上輕輕摸了一下,昏黑的客廳內亮起了暖白的燈光。

“奧萊斯,你坐着等我一會兒,我找完東西,很快就下來。”祁念之将奧萊斯帶到沙發旁邊,“需要什麽喝的嗎?茶、咖啡或是酒?”

奧萊斯聽到最後一個選項的時候,直接笑開了。仰着頭,眸光帶着調侃的意味看坐在沙發扶手上的祁念之。

“祁先生剛剛是沒喝好嗎?等下要不要再找個地方喝一杯?”

祁念之聞言笑着搖頭,斯文溫潤的臉上多了幾分無奈。他們晚上吃的是西餐,配的是南斯星的紅霞珠。

紅霞珠顏色如新生的朝霞一般純正,因此得名。酒香濃郁醇厚,口感微甜,但在帝國所有的紅酒度數中排名第一,實打實地高度數。

他們兩人直接開了一瓶,算下來每人半瓶下肚。他這個應酬和酒會磨出來的,都覺得腦子已經開始發懵。

反觀奧萊斯跟沒事人一樣,還能想着再續一局。果然美人再美,也要看是普通美人還是軍部的美人啊。

“我認輸。”祁念之坦誠道:“再喝的話,這一夜真的需要你照顧我了。”

奧萊斯聞言先是一愣,等祁念之後半句話說話,心中竟有些隐隐的期待了。

他看着祁念之的藍眸中閃着細碎的光芒,唇角勾起,柔聲道:“我的榮幸。”

祁念之被奧萊斯的笑晃得怔神,有些迷糊了的腦子中只覺得驚豔無比。

紅色快速爬上他的耳根,他轉頭不去與奧萊斯對視。輕咳一聲,掩飾一般站起來轉身,“我先去取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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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快步上了樓梯,轉眼消失在拐角處。

“呵。”奧萊斯忽地低聲笑開,聲音在胸腔中低低地震着,低沉而悅耳。

“真可愛。”藍眸眯起,他回味着剛剛祁念之耳垂上的紅。該說不愧是小少爺的雙生哥哥嗎,都是那麽可愛啊。

早已心動的母胎單身狗覺得這是一次機會,他必須要好好把握住。他笑着戳開晚上的光腦,快速地編輯着文件。

這是他第一次任性地不想管現在是幾點,只想趕緊跟西維爾分享喜悅,不,彙報工作。

文字才編輯了兩行,耳尖動了動,敏銳地捕捉到了聲響。奧萊斯直起身,表情嚴肅地看着樓梯口的方向,慢慢地站起身。

祁念之要取的東西就是一個裝着他以前調查的,關于溫家的一些不法的證據。

以前想的是以此為把柄,等小豬嫁過去時被溫家人欺負。就拿出來讓溫家人乖乖夾着尾巴,把他的小豬供起來。

現在小豬已經結婚了,這東西就只能用在別的地方了。最近溫餘的民調經過他們的一些列運作,已經排在現任五個上将中的最末尾。

更別提還有五個實力強勁的新候選人。

他只需要在這兩天,挑個合适的時機,将硬盤中的東西扔出去。那麽,帝國公民這一塊的選票,就會失去。

坐在黑暗中的祁念之抛着手中巴掌大的硬盤,挑起一邊唇角扯出抹冷冽的笑,溫潤的瑞鳳眼中綻放出一抹冷芒。

他早說了,溫家會為他們的傲慢付出代價。現在,代價馬上就要來了。

晚上的光腦散發着柔和的光芒,祁念之看了眼上面的時間。距離他上來後過了五分鐘。

時間好像有些長了。祁念之匆匆起身走到門邊,手剛搭在門把上,想起剛剛的心悸又猶豫起來。

要不然再等等吧,等那奇怪的心悸過去再說吧。手才松開門把,祁念之又糾結了,好像一直讓人等,也很不禮貌。

還是下去吧,說不定只是酒精作用才出現那種奇怪的感覺呢。祁念之心中安慰自己,打開門後,輸了密碼和指紋将書房門鎖好。

祁念之轉身擡頭,看見站在自己前幾步之遙的祁震,意外地挑了下眉。

“父親,這麽晚了,還沒睡?”祁念之重新挂上面具,溫聲詢問道。

“有些事情和你談。”祁震目光掃了下祁念之身上的襯衫、馬甲、西褲,難得關心道:“又加班了?注意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壞了。今天還不住在家裏?”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了。

他想,或許是夜晚人的情感都脆弱吧,看着面前的大兒子,便想起了容貌相似的發妻。

“不了,朋友還在下面等。”祁念之禮貌地拒絕,溫和的表情中沒有一絲波瀾。

他懂事早,如果說這個家裏誰第一個發現了祁震外面有了另外的情人兒子,那麽那個人是他。

說來也巧,那天恰巧幼兒園早放學,家裏的司機還沒有到。他便帶着想吃糖的小豬到附近商場的超市去買糖吃。

不經意地一回頭,就看到在另一排貨架前挑零食的三個人。美豔妖嬈的女人,長相平平的小孩和笑容儒雅的男人。

他錯愕地看着男人抱起了小孩,在女人不知道塗了多厚口紅的唇上印上了一個吻。

幾分鐘的功夫,他還是認出來了,男人就是他的父親。

真惡心。那時的他在心中想着。

自此,不論母親去世後,祁震帶回來幾個私生子他都無動于衷。畢竟,他早就不期待這個父親了。

“這樣啊。”祁震哪裏察覺不到兒子的冷淡。難得的關懷貼了個冷屁股,讓久居高位忘了本的男人撂了臉子,聲音也沒了好腔調。

“溫上将跟小語的婚期馬上到了。”

“嗯。”祁念之敷衍地點了點頭,臉上寫着“與我何幹?”

祁震被氣得一哽,自從上次兩人挑開了吵了一架,這個兒子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果真如溫上将所言,下一任的祁家家主,他要重新考慮人選了。祁震眼中浮出怒意,提高了些聲音道。

“溫上将的意思是,請帖上還寫祁初之的名字,這樣可以挽回一些支持的民衆。畢竟,臨時換了結婚對象,不利于溫上将的名譽。”

“父親您同意了?”祁震的話猶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祁念之被酒意熏染地懵怔的腦子和心中那麽一點的绮念全部消散。

他卸下面具,目光冰冷,面無表情地注視着祁震。

祁震被祁念之的表情駭地向後退了一步,軟底拖鞋在地毯上有些發滞,差一點就跌坐在了地上。

等他明白過來自己被兒子吓住之後,臉色青紫交加,怒道:“為什麽不同意?不過就是個名字,能有溫上将的選票重要嗎!祁念之,你不要這麽不懂人事!”

“我不懂事?”祁念之喉間發出一陣輕笑,陰冷低啞。幽暗安靜的走廊将他的聲音無限放大,恐怖地像是索命的惡鬼。

他左手撩起劉海像後頭頂撸去,眉梢眼尾都帶了鋒芒,如看跳梁小醜般看着祁震。

“我看不懂事的是你吧,祁震。”他譏諷道。

被兒子叫了名諱的祁震血壓飙升,氣得臉龐漲紅,指着祁念之的手都在抖,“孽子!反了天了!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從明天起,公司不用去了,一切職務全免,在家給我好好反省!”

“呵呵。”祁念之看着跳腳的父親,神情悲憫,“真可憐。”

“你說什麽?”祁震怔住,叫嚣的聲音一頓。

祁念之不答反問,“父親不會不知道祁語頂了小豬,意味着什麽吧?”

“哼!”祁震扭頭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哪裏會不懂,李代桃僵。同溫餘通過婚書之後,祁語就會完完全全是祁初之,祁初之從出生到現在的生平履歷、獲得的榮耀、家人等等全部都屬于祁語。

而真正的祁初之,會失去所有。除了頂替祁語的名字活下去外,就會成為一個查無此人的人。

而沒有身份的人,是無法在首都星中生活。如果被人口管理局抓住,會被直接流放荒星。

祁震狠狠閉了閉眼,拳頭握緊又松開,反複幾次,才打破沉默。

“全部都是為了祁家。初之的犧牲我會記得的,等他回來,依然是我祁震最寵愛的小兒子。除了名字不同,什麽都不會變。”

“啪啪啪!”祁念之一下一下地鼓着掌,勾着唇角淺笑道:“說的真夠冠冕堂皇的了。為了祁家?好一個為了祁家啊。”

“祁念之!”祁震被羞臊地老臉一紅,直接惱羞成怒。

“我想,父親您和溫家的如意算盤,這次是沒法打響了。”

祁念之輕輕嘆氣,果然溫家也沒有想象的勢力大啊,連小豬現在的基本狀況都不知道,就敢出來跳腳。

要搞垮溫家,好像要比預計的容易許多啊,和西維爾的結盟好像也沒什麽必要呢。

忽然間,祁念之有些意興闌珊。就好像他們以為會面對一個實力高于自己,彈指間就能摧毀城池的對手。

并且為了這個對手修築城牆,打造武器,鑄造铠甲。

等一些都準備好了嚴陣以待的時候,對手其實只是一個騎着騾子,拿着掉了毛的紅纓槍,穿着破了洞的铠甲的孩童。

這種無力感,着實心累。

祁震不明白祁念之在說些什麽,但常年浸淫商城的敏銳還是讓他察覺到了危險。

在祁念之與自己擦身而過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兒子的手臂,質問道:“祁念之,你把剛剛的話說清楚。”

“……”祁念之懶洋洋地擡頭看了祁震一眼,不答。

因為有人已經替他回答了,那是一道含着笑意的溫柔的清越聲音。

“我來回答您的問題吧。那是因為祁初之先生,已經與德西莫上将簽訂了婚書,成為了合法夫夫。”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來猜猜,渣爹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一個上将兒婿後,還會選擇跟溫家合作嗎?

感謝所有扔票票的寶子們,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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