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十五、山鬼謠

——神交心許。待萬裏攜君,鞭笞鸾鳳。

原來,此時此景皆為幻象,出自弋痕夕的俠岚術“玄惑歸心”。在幻術以外的天地裏,他倆實則仍在篝火旁,與師徒一道靜坐休憩,不曾遠離。若非如此,兩人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在曠野間這般荒唐相嬉。

山鬼謠初入幻境便已警覺,只道能輕易制住他,也就樂得與弋痕夕演戲。哪知木痕今日還留了一手,幻境之中另有幻境,山鬼謠一個不慎,倒給弋痕夕反将一軍。

只不過,“後發制人”也是山鬼謠的拿手好戲。他此時也不急着翻盤,畢竟,心愛之人這麽光溜溜地伏在自己身上,彼此肌膚相貼,實是難得景致,美不勝收,能多看一會兒,也是好的。

“我這招,專诓你這樣的。”

“我又是什麽樣了?”

“你仗着小聰明,自以為能識破我的幻術,在幻境中就難免大意,不會留心這其中更有一番天地。”

山鬼謠注視對方微揚的唇角,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下巴,拇指摩挲唇瓣,“在外面都是我算計別人;在你這兒,我樂意給你算計。”

弋痕夕莞爾一笑,黑夜中風致不減,“說得還真好聽,平日裏你也沒少算計我,我這可是費好大勁才扳回一局來。”

“嗯,”山鬼謠眼裏也帶着笑,“那扳回來以後,你想怎麽處置我?”

“不知道,待會再說。”弋痕夕輕聲說罷,低頭吻住對方。方才自己“舌不由己”,親吻不曾盡興,此時與他四唇交接,厮磨不休,舌尖相互勾纏試探,淩亂的呼吸擦出火星,愛火直燃到彼此熨帖在一起的胸膛。暗夜中目力有限,觸感便越發強烈。胯下陽物早有反應,卧龍化為長槍,抵在一起挨蹭輕壓,槍杆堅硬如鐵,一時間相持不下。

山鬼謠難得讓出了主導,雙臂環抱住身上那人,唇舌間甚是配合,任他想怎麽親就怎麽親。長草間沙沙作響,蟲鳴低吟,掩住有情人的低聲喘息。

“這會兒看你倒好說話。”

山鬼謠目光掃過對方水光熠熠的俊朗眉目,微笑道,“看你這副模樣,有點像我以前做過的夢。”

“哦?”弋痕夕感興趣地問道,“你還夢見過我,什麽樣的夢?”

“想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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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賣關子,快說。”

山鬼謠伸出右手兩指,點在弋痕夕額前,一星金色光點自指尖滲入他眉心。

那是他少年時的一場迷亂夢境。當年山鬼謠十七八歲年紀,英氣軒昂,技藝出衆,又天生帶了幾分自在不羁的“痞”氣,在玖宮嶺不知惹下多少相思。

別的少年男女,到了情窦初開之時,難免與同齡的異性俠岚有些眉來眼去,朦胧暧昧。惟有鸾天殿中一對出了名的活寶,一個英俊傲氣,一個斯文秀美,在少年一輩中是當之無愧的頭挑兒,偏偏從小到大整日厮混在一起,自得其樂,旁人但凡靠近他們十丈之內,便覺得自己實屬多餘,滿心不是滋味。

他二人雖然親近,卻也各懷心思。山鬼謠攬下秋波無數,卻始終不動聲色,只推做不知。而弋痕夕天性單純,渾不知情為何物,成天與大謠在一塊兒,總有數不盡的趣事,怎麽都不會膩;至于其他人,那就對不住了,都是同伴,一視同仁。

山鬼謠打小便甚有主張,自然不會如弋痕夕那般不通人事,在他心中,早就暗暗鐘意身旁這位性情謙和,外柔內韌的少年郎。

只是這位少年郎,雖然對自己言聽計從,極為信賴,心底卻是一派光風霁月,不論怎麽暗示,他都一無所知:不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是當真不知。山鬼謠向來精明,凡事皆有把握,獨獨在這個“情”字上,對弋痕夕一籌莫展。

白天兩人形影不離,無話不談,又常有些推拿揉捏,勾肩搭背的接觸,山鬼謠心氣高,自然不屑借機占這種偷摸便宜。只是弋痕夕一派天真懵懂,哪知自己愈和山鬼謠親近,愈是讓對方內心煎熬,望着意中人心無城府的坦蕩笑顏,愛也不是,氣也不是。

好在弋痕夕樂意與自己相處,甚少同其他人來往,一時半會兒倒也不擔心有誰來橫刀奪愛。只是這情愛本是無師自通之事,木痕将來終有明白的一天,到那時,他能不能接受自己的非分之想,猶未可知。要是他邂逅了一個從天而降的家夥,一見傾心,就此開竅,這可讓自己上哪兒說理去?

山鬼謠就這麽在心裏盤算來,盤算去,時間一長,憋悶得久了,終歸會有宣洩出口。血氣方剛的少年,整日同心頭惦記之人耳鬓厮磨,卻苦于不能一親芳澤,到了晚上,不免在夢裏生出些大膽出格的绮念。

夢中人的面容與平時一般無二,長眉入鬓,星眸生輝,身着一件淺綠薄衫,抱臂倚在山鬼謠房門口,仿若綠柳入畫。山鬼謠望了對方一眼,順口問道,“一大早的,怎麽這樣閑。”

弋痕夕笑道,“來看看你啊。”

山鬼謠再度擡起頭,弋痕夕臉上的笑容從未如此讨人喜歡,他心中不由又有些掙紮,遮掩情緒的話尚未出口,弋痕夕已徑直走至他跟前,悄聲叫道,“大謠。”

“嗯?”

“咱們今早別出去練功了,就在房裏,你陪我一會兒,成不成?”

山鬼謠一愣,那溫熱的身軀便挨了上來,雙臂抱了個滿懷,唇上輕輕一觸,“就一會兒。”

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委實讓山鬼謠又驚又喜,再冷峻的臉上也顯出歡顏,“木痕,你……”

弋痕夕擡眼望他,撇了撇嘴,故作不悅道,“別再叫我木痕了,我一點也不木。”

山鬼謠收緊手臂,擁住懷中思慕已久的少年,輕聲道,“是麽。”

弋痕夕低低笑出聲來,“你以為,只你一個人成天……成天發夢?”

“即使我真是在發夢,眼下能和你這麽相聚一刻,也是好的。”

“是麽?我看你平日裏不講理得很,三句不損我就難受。”

“看中了你,才欺負你的。”

“哦。”弋痕夕慢吞吞地應道,臉上笑容更盛,又小聲問,“大謠,要是我一直很木很木,你會不會後悔看中我了?”

“或許吧。”山鬼謠伸出手,指尖輕觸他的臉龐,“所以你得好好露一手,給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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