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壹]詭異流言

轉眼就過去了兩日。

狄仁傑拿着邝照整理的相關筆錄,一面翻看着,一面向尉遲真金的書房走去。還沒跨過門檻,就聽見裏面的人說:“姓狄的,你這般一心二用邊走邊看,也不怕被哪裏來的絆腳石摔他個七葷八素?”

一絲情面都不留的嘲諷,倒還真是他的風格。搖頭無奈的笑,遂收起了手中的紙張,擡頭向前望去——碰巧那人皺着眉頭單手撐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着自己。

刀削斧砍一般的俊朗面容再配上那頭火紅的發,就算旁人不刻意也會留個深刻印象。不過那臉上的黑粉倒真是——欲蓋彌彰,為什麽不順便把手和脖子也抹上算了。又想起了龍王案時在燕子樓那一戰,從水中拽起尉遲真金的時候他就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但由于當時情況緊急便也沒來得及多想,直到事後更換衣物時不經意掃到指尖的黑粉,這才悟了——尉遲大人從水裏出來時臉真白。

“噗”,不受控制的就這麽笑了出來。

“姓狄的,有什麽好笑的?你很閑是麽?十日內破不了案本座就先宰了你!”真是一激就起,尉遲真金看見狄仁傑那雙眯起來的狐貍眼就異常不爽,雙手‘啪’的一拍桌子就是一頓怒吼。

“大人息怒。”狄仁傑忙退後一步,忍住笑意低頭抱拳道歉道,“在下只是想起了愉快的往事,并無他意。”

“哼——”尉遲真金斜睨着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這才冷哼一聲重新坐回了位子上,“本座從昨日起就不見你的身影,跑去哪個銷金窟紙醉金迷去了,美人在懷的都不知道腦袋快掉了。本座就罰你一月俸祿充公,以示警戒。”

幾乎是每日例行的嘲笑和克扣俸祿,也不知是罰到明年還是後年了。這些話狄仁傑從來就是左耳進右耳出不甚在意,反正尉遲真金不會讓他餓死在路邊就行。只不過這次的一句‘美人’生生闖進心坎裏,不自覺的擡頭看了一眼尉遲真金。

美人——歪起一邊嘴角但很快的壓了回去,索性自己低着頭,尉遲真金也沒看分明,估摸着他沒看見自己的小動作,狄仁傑趕快将話題移開免得再出什麽意外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大人,屬下昨日是去和太常寺的孫大人一起喝酒了。”

“太常寺的?他一管祭祀的——你和他喝酒作甚?”大概是仰着脖子說話費勁,尉遲真金指了指身旁的榻子,“坐下說。”

“回大人的話,因為屬下在孫大人身上發現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刻意的停了一下,看見尉遲真金的興趣被吊了起來——他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這才接着說道:“昨夜我本想去第一個出事的玲珑閣查看調查,但卻發現孫大人鬼——呃……”話說了一半沒了下文,狄仁傑擡頭看了眼尉遲真金。

後者大方的一揮手:“這裏就你我兩人,直說無妨。”

“孫大人在妓館門口鬼鬼祟祟的來回走動,還不時的看出事的妓子夕夏的房間。而且,在下還發現,孫大人在看到在下的時候很激動,好像就是為了等着我,或者說大理寺的人一樣。”

“等着大理寺的?他請你喝酒是為了套取調查線索?”尉遲真金撫着下巴,顯然也覺得孫大人的行為甚是可疑。

“大人英明。”狄仁傑為尉遲真金添了一杯茶水,讨好的挪到後者眼前,“不過他大概不知道在下是傳說中的‘千杯不醉’——反而放倒了孫大人自己,在下本想着醉酒的孫大人會吐露一二,沒想到他酒品還挺好,直接呼呼的睡過去了。在下覺得無趣,便打發了一個妓子照顧,自己先行回來了。”

“那接下來的時間你又跑去哪裏了?”尉遲真金突然問了一句,直問的狄仁傑一愣。起初他還納悶那厮怎麽反應這麽大,細細一琢磨便也覺得怪異,自己這語氣這句話着實有些暧昧不清,便尴尬的一咳嗽:“本座——本座是問你調查的結果怎麽樣。”

“哦——”拖長的尾音讓尉遲真金莫名臊的臉紅,但還沒等他發作,狄仁傑就識趣的岔開了話題:“在下自然是去夕夏姑娘的閨房查找線索去了。”

“可有什麽發現?自大理寺接下此案,兩日內就已差人去了不下五次,都無意外發現。不過如果是你——”尉遲真金止住了話。

“是我怎樣?”狄仁傑追問道,尉遲真金搖頭不語,不論怎樣催促就是不再接着說。

要是以往見自己态度如此強硬,那人也就作罷了。哪料這次卻緊緊咬着不放,問來問去的。尉遲真金此時慶幸自己臉上糊着黑粉,面色就算異常也瞧不出來。只覺着再讓他這麽問下去,遲早讓他抓住把柄嘲笑自己,便佯裝生氣的狠狠拍了幾下桌子。

“姓狄的別岔開話題!本座是在問你調查結果!你扯東扯西的是要作甚!”

狄仁傑見他似是要惱羞成怒了,只得作罷,無奈的搖頭。這人,要他誇一下自己是會怎樣?別扭的都快人神共憤了。

“我在她的房內發現了荷花。”

“那又怎樣?”尉遲真金暗自松了口氣,卻不想這一舉一動都被某人看在眼裏。

“大人忘了嗎,這可不是個開荷花的季節。”

尉遲真金疑惑的看向狄仁傑,然後恍然:“龍王廟?!”

“沒錯,龍王廟地理位置特殊,毗鄰溫泉,池中水溫度偏高,所以荷花的開放總比別處早那麽兩三個月。”

“又是龍王廟。”尉遲真金緊絞着眉,“可是自從龍王案後廟裏就渺無人煙,她一個妓子跑去那裏做什麽?”

“這正是在下在意的,所以在發現荷花之後就叫來了夕夏姑娘貼身的丫鬟,幾番逼問之下問出了一點可能對案情有用的事情。”

“大人可知最近洛陽城內的傳言?”話鋒突然一轉,狄仁傑反問道。

“本座怎知?你休要賣關子!”尉遲真金不滿的催促。

一臉高深莫測的摸了把胡子,自知讨了個沒趣,便接着說:“在下覺得這條傳言主要還是針對最近的花魁大賽。龍王廟中早已沒了香火,但最近卻在妓子間流行起來了拜龍王,說是因為前任花魁銀睿姬曾在此持戒。”

“胡鬧!銀睿姬可是差點在那裏喪了命的!哪裏來的龍王保佑之說!”

“大人莫急。”狄仁傑伸手壓了下尉遲真金的肩膀,後者像是被燙了一般猛地拍掉。揉了揉打紅的手背,狄仁傑郁悶的問道:“大人就這麽嫌棄在下?”

“說正經的!”

嘆口氣只能接着說:“大概是想當花魁想的瘋魔了吧——不過在下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那個丫鬟說夕夏姑娘是偷偷去的,不想讓別人知道,但那日見着荷花實在開得美麗,就忍不住折了一枝帶了回來,這才讓在下發現了端倪。然後在下就去了餘下出事的幾家妓館一一詢問,終于是尋見了共同點。”

“她們都去過龍王廟。”尉遲真金肯定的說。

狄仁傑點頭:“所以在下覺得有必要去龍王廟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何妖孽作亂!”

這邊話音剛落,尉遲真金就起身腳尖一點竄到了衣架旁邊,取下披風仔細系好:“事不宜遲,狄仁傑你速速随本座去龍王廟查個明白!”說完不等後者反應,出門翻牆而過,然後就聽馬鳴之聲想起,想來已經飛身上馬飛奔而去。

還好自己就沒脫披風,這麽想着,狄仁傑任命的快跑到馬廄牽了馬急忙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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