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因為菲爾德子爵除了萊斯利對于任何人都很謹慎。”
寄秋這才想到現在蘇格蘭場還有一位忠心的仆人被關押,童謠裏面貓頭鷹是否就是暗指馬傑裏?萊斯利。
“我們要想方設法讓菲爾德辭退了秘書,然後又以萊斯利侄子的名義給他寫了一封信。菲爾德很信任他的秘書。”索菲亞輕輕地說。
“先生,正如您所聽,這就是整個案件的真相。但我現在不得不請求您,這件事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吧。索菲亞和比利他們不應該因為複仇而毀掉了自己剩下的人生。”萊斯利太太面色平靜,語氣卻透露着哀求。
“福爾摩斯先生,我活下的這幾年都是因為威爾遜小姐當初的伸手幫助,我願意去為我所做的一切負責,但我跟馬琪一樣,希望您可以放過索菲亞和比利。”老亨利原本挺直的背有些彎下來。
“不,我們願意去接受法律的審判,這在我們當初選擇參與這個複仇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比利和索菲亞十指相扣,彼此對視了一眼,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寄秋和華生面面相觑,不約而同看了低頭沉思的福爾摩斯一眼。
坐在返程的火車上,“你們說,那首童謠夾在《古希臘神話》裏面有沒有暗示我們,菲爾德公爵對于菲爾德小姐,就像阿爾戈斯國王呂墨諾斯對與其女兒一樣。”
寄秋看累了火車外面駛過的田地,收回視線問自己身邊的兩個同伴。
只不過沒有人回應她,福爾摩斯一向不熱衷于這些文學知識,甚至還覺得它們占據大腦內存,華生是尴尬,作為紳士,跟一個小姐談這個話題他說不出口。
寄秋看着這兩個男人,暗自嘆了口氣,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一個月後,寄秋看着新出的一期《泰晤士報》,驚訝地望向福爾摩斯先生,“先生,這上面沒有比利和索菲亞,是什麽讓您最後改變注意了?”
“比利只是搬動了屍體,索菲亞就幫忙換了身衣服。如果交給上面審理,很有可能面對的直接是絞刑。”福爾摩斯拿着煙鬥在茶幾上扣了扣,到處舊的煙灰渣。
菲爾德是有名的貴族,活着的
親屬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參與者,至少為了菲爾德莊園不菲的遺産,也會想辦法買通關系讓牢獄之災變成死刑。用後世相對完整的法律體系去衡量顯然是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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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噌噌來到福爾摩斯跟前,“福爾摩斯先生,您說,這次我表現的怎麽樣?”
福爾摩斯慢條斯理得在煙鬥裏填滿了煙絲,“尚可。”
“那麽您是不是在辦案的時候,缺少一位可以聽取您推理思路的人呢?”寄秋一臉真誠地開口。
“華生一直善于傾聽。”
坐在一旁的華生第一次聽到好友這麽直白的贊揚,有些熱淚盈眶,太不容易了。
“那麽您每天要接待那麽多委托者,您在委托篩選上一定遇到了很多困難。”
華生想到一個月以來除了幫一些夫人追查自己先生情人的委托,就是幫老夫人找小狗,他的朋友已經快要暴走了。
“蘇格蘭場那幫人不能查出來的東西還少嗎?”福爾摩斯嗤笑一聲。
寄秋依然不肯離開,“您現在身邊只有一個華生先生,要知道華生先生是您的朋友,他還要自己去醫院上班。”
華生總算聽明白了,加裏小姐是想自聘成為福爾摩斯的助手,不過加裏小姐展現的觀察天賦除了年齡和性別之外,就是一個很合格的助手,要知道勉強聽得懂福爾摩斯的思路就已經合格一半,再加上加裏小姐交際能力不弱,很容易調節自己好友和委托人的關系,他已經遇到好多次福爾摩斯這古怪的性格觸怒委托人的事件了。
“福爾摩斯。最近我的診所工作有點忙。”華生掩飾地輕咳一聲。
福爾摩斯放下煙鬥,灰色的眼睛不帶任何掩飾地看過來,寄秋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掃描了一遍。
“您放心,我只會收能維持生計的酬勞的。只要您的推理跟我有出入,一定以您的為主。”寄秋懂得順着杆子往上爬。
“如果你的推測合理的話,我願意去傾聽你的意見。”福爾摩斯移開眼睛,“加裏,雖然你展現的推理才能無法對應你的閱歷,但我要提醒你的一點,在你沒有能力的時候,不要妄想去改變某些準則。”
聽見福爾摩斯不去探究她真實來歷,還是松了一口氣,寄秋一開始想着是知
道了也無妨,她對自己能瞞住福爾摩斯還是不抱任何期望,還不如一開始就大大方方展示出來。不去往深處探究那就再好不過了。
就在寄秋剛剛欣喜找到辦法交房租養活自己的時候,郝德森太太将一個銅盤放到茶幾上。
‘一定是一件有趣的案子。我真是一個送財童子!’寄秋喜滋滋地想到。
“外面有一位年輕的小姐來找福爾摩斯先生。”郝德森太太說。
“瑪麗?摩斯坦小姐。”福爾摩斯讀着名片,顯然不認識這位小姐,“讓她進來吧。”
寄秋覺得這名字有點點耳熟,英國叫瑪麗的太多了,她并沒有想太多。
郝德森太太帶着一位美麗的金發女郎走進來,身材在個子高挑的英格蘭姑娘中算得上嬌小玲珑,戴着黑色蕾絲手套,衣着簡單樸素,藍色的眼睛大而明亮,優雅和甜美這兩種氣質在她身上一點也不沖突。
“福爾摩斯先生,久仰大名。”瑪麗?摩斯坦面色激動地看着偵探先生,“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塞西爾?弗利斯特夫人。她曾經是我的女主人,您幫了他很大的忙。”
這不就是那位查自己老公情婦的夫人嗎?
不過那個最後是一起大烏龍,丈夫想給自己結婚多年的妻子買一條項鏈,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偷偷摸摸準備了很久,但被自己老婆誤會他偷吃。福爾摩斯不到一上午就搞定這場家庭糾紛,要不是看在豐厚的報酬上,寄秋覺得福爾摩斯連看都不看的。
“塞西爾?弗利斯特夫人?”福爾摩斯很快就記起這件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但塞西爾?弗利特夫人不這麽認為,她被您的本事所折服。我不知道除了您還有誰能夠幫到我。這是我人生裏面遇到最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事情了。它真的離奇,不可思議。”年輕的小姐聲音微顫。
“說說您的案子吧。”福爾摩斯眼裏一亮,他被勾起了興趣。
“是這樣的。我父親是印度駐軍的一名軍官,在我很小的時候把我送回了國。”
瑪麗?摩斯坦講述的很詳細,“……我們約定好了在一家旅館見面,但我現在沒收到我父親任何消息。我發了很多尋人啓事,但現在。”
寄秋終于知道眼前這位是誰了,她悄悄打量了
一下認真傾聽的華生,這位不就是華生的第二任妻子,這件案子也成了兩個人感情的催化劑,成為他們邁向婚姻殿堂的第一步。
瑪麗把自己能想到的都細細講了一遍,對案件任何有幫助的地方都盡可能告訴。
寄秋看得出來她沒有一點說謊隐瞞的。這真是一位情商很高很懂規則的委托人。
比起那些為了隐藏某些醜事,甚至去撒謊的委托人真的好多了。
瑪麗舉止得體,即使心神不寧也沒有露出一點失禮的地方。
臨走前還溫和地道別,甚至對寄秋這個小孩子也表現了很大的善意。
“多麽漂亮的一位女郎啊!”華生眼裏滿滿的贊嘆。
“是一位很優雅的小姐呢。”寄秋低下頭看着手裏那塊瑪麗給她的奶糖,面色如常地把奶糖踹口袋裏,“不過,案子還是要公事公辦。”
“是嗎?沒注意。”福爾摩斯敷衍地回答,繼續想着剛剛的新案子。
“福爾摩斯,你可真像一臺計算機!我實在想不出來什麽樣的女士才能打動你!”華生喊道。
“華生,你要記住,外貌是最能讓人産生認知偏差的東西。對我而言,委托人僅僅是一個載體,她外在沒有任何用處。”
福爾摩斯擡了一下眼皮,繼續擺弄瑪麗剛剛留下來的那張紙,“我見過一個漂亮的女人,借着收養/孩/子為名,殺害了三個幼童,僅僅為了那筆高額的保險金。我還見過一個很醜陋的男人,拿出二十五萬英鎊來接濟窮人。”
“但我認為。”
寄秋看着快要吵起來的兩個人,連忙插進去,“還是先看看摩斯坦小姐的委托吧。畢竟很有趣,不是嗎?”
雖然剛剛那一大段話是對華生說的,但福爾摩斯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很顯然,也被當作和華生一樣心軟的人了。
寄秋接過瑪麗留下來的紙,這是摩斯坦上尉留下來的信,“筆跡工整。”
“我想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福爾摩斯抽回那張紙。
原諒她吧,上輩子看的都是中文字跡鑒定,甚至還有句話叫字如其人。
但來到英國,腦子裏就西格莉德?加裏留下來的記憶,導致寄秋在字跡觀察上面經驗猶如白紙一樣。
“我這裏有一堆前委托人留下來的手劄,你把所有都看完,跟華生講出來這些人的性格還有生平。”福爾摩斯丢下一句話就匆匆往樓上跑。
技多不壓身,寄秋乖乖的跟上樓拿了一堆信到客廳跟華生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