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想去世的第三十二天
餘海先到天臺時門是關着的， 他試着推沒推開， 只好敲了兩下喊：“子桃在不在？我是餘海先。”
子桃的聲音近在咫尺， 像是很意外有玩家過來：“餘海先？你怎麽來了？”
“我任務完成了，是來幫你的，你要是不相信就看任務欄上的食堂。”餘海先說。
那邊沒了聲音， 估計真的是在查看任務， 子桃幽幽的說：“我看到了，你真厲害。”
餘海先笑說：“嘿嘿，還好， 其實我也是有人”
“咔噠——”
話還沒說完， 鐵門打開，餘海先擡腳進去， 還沒見到子桃人就頭部遭受重擊， 聲音都沒發出來就倒了下去。
子桃雙手攥着掃把的木棍，她用腳點了一下餘海先的身體， 确定後者已經暈過去後， 她腿一軟就坐在地上， 她根本沒有相信餘海先說的話，這個游戲就算是同一個陣營的也暗藏勾心鬥角，每個人都巴不得自己陣營的人死幾次好扣除金幣，有怎麽會有主動前來幫助的。
餘海先雖然是總排行第二名， 可是他玩游戲有多菜是有目共睹的， 觀衆還給他起了“躺贏王”稱號， 如今他竟然是第一個完成任務的人， 在子桃看來只有紅方才能這麽快速完成。
子桃擡起餘海先的雙腳使勁拖動，她打算把餘海先從天臺丢下去，還沒拖動幾米呢，重新關上的鐵門又一次發出敲門聲。
“咚～咚～咚～”敲門的人像是并不着急，帶着規律和節奏，“我來玩游戲啦～”
女人？子桃把昏迷的餘海先放下，重新拿起掃把開門，見到女游客第一眼就讓子桃覺得驚為天人。
女游客長得很美，烏黑的卷發，一雙杏眼給人一種很可愛很單純的感覺，穿着淡藍色的長裙，她彎了彎唇瓣說：“你好。”
子桃實在無法認為這樣的人是奪命的鬼，她也低聲說：“你好。”
女游客歪了歪頭：“我可以進去嗎？”
“當，當然，請進。”子桃腦子都是懵的，側過身讓女游客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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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游客進來後目光有略過地上的餘海先，但是她并沒有說什麽，而是回頭問子桃：“請問玩什麽游戲？”
說到游戲子桃才回過神，她沒有再盯着女游客的臉，而是指着欄杆處綁着的繩子說：“蹦極。”
要是顧厭在這裏的話一定知道子桃的靈感就來源于第一個副本。
女游客走過去，撿起繩子，上面有很多磨損過的痕跡，也不是專業用來蹦極的玩意，草草的綁在杆子上，打的還不是死結。
“如果你不想玩就去其他地點吧。”子桃是巴不得對方放棄才布置的這麽粗糙。
“不用，我覺得很有意思。”女游客此時從口袋裏拿出一部手機，高舉着對準臉說，“大家好～現在我已經在游戲現場了，今天要給大家帶來很有意思的游戲。”
說完女游客把手機遞給子桃：“能幫我拍下全部過程嗎？這麽驚險刺激的游戲一定很多人觀看！”
這是游戲所以不正常，子桃在內心跟自己說，她接過手機，這時解說響起。
“天臺是訴說秘密最好的地方，衆所皆知的秘密最好玩，目光是你，話題是你，下一個藏在天臺被揭開的秘密是誰？”
女游客越過欄杆站在邊沿，正面對着子桃說：“天臺真是一個好地方，我曾經在這裏對學長告白。”
女游客看着子桃，眼神又像是在看回憶：“我曾經很喜歡一個學長，每天都會去看他打球，偷偷的在房間裏寫下對他的感情，在得知他失戀的時候，我覺得機會來了。”
天臺的風絲毫沒有吹動女游客的頭發，子桃這時候跑到鐵門前，可鐵門卻被封死，任憑她用身子去撞擊也沒用。
“我約學長到天臺見面，學長如約而至，可你知道他第一句話是什麽嗎？”女游客抱住手臂，唇角還是微笑的，“他說……大家好，今天又有一個女生和我告白了，讓我們來聽聽她說什麽。”
噩夢。一定是噩夢裏才有的場景，她暗戀的學長看過來的目光充滿惡意，像是将她當做一個上臺表演雜技的小醜一般。
女游客眼眶留下血淚，喃喃道：“他不需要真心愛他的人，如果能讓學長開心，我當小醜也可以。”
卑微到塵土裏，告白當天她就在學校論壇裏徹底出名，她說：“從那以後，我的桌子永遠都是髒的，上個廁所還會被學長的愛慕者關在裏面，好久才有人同情放我出來，可即便是這樣我都沒有選擇轉學。”
子桃終于把門撞開，她根本沒有去聽女游客說什麽。
女游客平靜的看子桃逃離，語氣輕飄飄的繼續說：“我想看一看那些滿懷惡意，希望看到別人痛苦的人，最後的最後可以獲得什麽樣的下場？”
說完她擡起雙手，往後墜落。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子桃最怕的就是靈異游戲了，她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冷靜的去做任務，在這個副本中呼吸都覺得需要力氣，這時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她低頭去看，女游客滿臉鮮血的樣子出現在屏幕中，陰恻恻的對她說：“來錄一下我怎麽死的啊！錯過一幕他們都會不開心的！”
“啊啊啊啊啊！”子桃甩手卻無法丢掉手機，她摸出一直放在口袋的美工刀，對準掌心割開血肉，直接把自己的手掌削掉一半。
手機連帶血肉掉落在地上，子桃癱坐在地上，唇角抽搐了一下，眼眸失去了光彩。
“請注意！白方子桃死亡！紅方增加10分！”
顧厭睜開眼，他的手電筒已經不在身邊，他起身摸黑查探四周，确定正處于廁所隔間內，他已經記不太清楚是如何走到這裏，記憶力殘留的畫面美好的就像幻想，他重新看了看任務欄發現紅方竟然已經有了70分，天臺的任務變成了灰色。
接下來的任務似乎都變得不是那麽重要了，如果再讓紅方殺幾個人他們就會輸了這場比賽。
“顧哥，你在嗎？”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是餘海先，顧厭從隔間出來，餘海先手裏拿着有光源的東西揮手示意，他走過去才看見是一部手機，問：“手機哪來的？”
“這個手機啊……”餘海先神情有些複雜，他抿了抿嘴，半晌才說，“從子桃那裏拿到的。”
提到這顧厭皺眉說：“不是讓你過去天臺幫她嗎？怎麽不但任務失敗，還把人搭進去。”
餘海先睜大眼，一臉受到冤屈的大聲說：“顧哥，我看上去就那麽不靠譜嗎？不是我沒有幫她，而是子桃不相信我，過分的是還把我直接打暈，等我醒來一切都結束了。”
顧厭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要從餘海先廢話中取其精華，他扶額說：“把事情經過完整說一遍。”
“其實我知道的不多，等我醒來後任務欄已經變成灰色，任務失敗我想去找子桃确認她的安全，結果一下樓子桃屍體就倒在臺階上，唯一的傷是手掌，受到嚴重割傷，手機背面也有粘着血肉，我猜是從手裏割下來。”說到這餘海先咽了咽口水，那兇殘的一幕令他心有餘悸，“沒有想到她看上去那麽柔柔弱弱的一個妹子，對自己下手那麽狠。”
顧厭問：“你說她只是手掌受傷，那死因是什麽？”
“好像是活活吓死的，屍體在那裏駐留挺久的，估計也沒選擇複活。”餘海先語氣有些遲疑，畢竟他也不是專業的，能湊過去查看屍體已經是一種進步了。
“不複活也挺好的。”在顧哥看來像子桃這類型的玩家純屬就是給紅方送分的。
顧厭看餘海先大大咧咧的模樣，他心裏暗嘆，對這次游戲的勝利有了非常悲觀的想法，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他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這個啊，你看手機。”餘海先把手機交給顧厭看，屏幕上播放着視頻，四個窗口播放的畫面正是他們這間鬼屋。
其中一個小窗口的視頻畫面是原皓玥他們所在的醫務室，顧厭瞳孔微縮：“這是監控視頻？”
“确切的說是一個直播中的視頻，顧哥你看這裏還可以開啓實時彈幕。”餘海先一打開彈幕就密密麻麻的刷過畫面，觀看者上萬，觀衆對他們白方的言語攻擊非常惡毒，仿佛結了仇似的。
“希望可以狠狠虐死他們。”
“這群人渣就不應該活着。”
“看到她被活活吓死感覺真的解氣，真希望我投稿的對象也可以來到鬼屋！”
“我也好想當游客啊，我曾經因為和老師打報告有學生在廁所裏偷吸煙，結果他們把我綁在廁所裏用煙頭朝我的後背燙了好幾個傷。”
“天啊太狠了，這些畜生就不該稱之為人，我相信老板一定能看到你這段話，完成你心願的。”
“顧哥他們到底都是在說些什麽啊？”餘海先一臉茫然。
倒是顧厭神情沉重，他結合之前其他人的解說和視頻中的彈幕，可以得出一條信息。
原本以為他們作為白方是屬于正面人物，是被迫承受來自紅方及游客的迫害，但他現在明白了事情遠遠沒有他以為的那麽簡單，他們白方的身份在從前是校園欺淩的參與者，是加害者。
而那些受害人他們的痛苦恐懼，在當時成為種子深深的種在心中，許多年後在這個鬼屋和視頻中滋生出來，轉變成加害者。
将曾經參與過校園欺淩的人放置在鬼屋中，讓他們體會曾經遭受過痛苦。
顧厭說：“我們現在經歷的事情都是一場無辜又必然的報複。”
餘海先聽完顧厭的話後罕見的沒有大呼小叫，而是沉默了。
這算得上顧厭第一次在餘海先臉上看見了“平靜”，他問：“你怎麽了。”
餘海先低着頭，腳尖一下下踢着牆壁說：“我我在學校，同學們也不喜歡我。”
“因為你太吵了。”顧厭嫌棄臉。
餘海先：“……”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什麽理由，就像你讨厭一個人，就是看着讨厭，想去整他，而我就是當時的倒黴蛋。”餘海先低頭說，所以他才會在告白失敗後，有人拍下視頻迅速的發到學校論壇上，他的同桌也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思，告訴了他這件事情。
餘海先不是感覺不到衆人對他的惡意目光，他只是放任自己不再去注意別人，他不想再一次為那些不值得的人所傷。
頭突然被猛地拍了一下，餘海先痛得捂頭，對始作俑者說：“顧哥你打我做什麽？”
“游戲結束後，我陪你去一趟學校。”顧厭停頓了一下，別過臉說，“指哪打哪。”
說完顧厭就把餘海先丢身後走了，餘海先在呆了一會兒後趕緊跟上顧厭，他眼睛放光說：“顧哥你要幫我找場子嗎？”
“那能不能第一個先打老師啊？他出的題可難了，還老是要我起來發言作答。”餘海先已經開始在心裏的小本本登記挨打名單了。
顧厭：“……”這是他做出最後悔的承諾，沒有之一。
“不過顧哥，這個彈幕中一直提着老板是誰呀？”餘海先看着屏幕上的彈幕問。
顧厭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我沒有辦法肯定，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較好。”
餘海先歪了歪頭：“嗯，為什麽？”
範圍縮的很小了，無論最後一個隐藏紅方是誰，對白方來說都是一次挑戰。
醫務室那邊一直非常平靜，白卿卿在聽到董傑和子桃的死亡信息時臉上越發着急。
她坐立不安，不知為何心一直撲通撲通的飛快跳動，明明這一次原皓玥和顧厭非常大幾率跟她是同一陣營，可她卻依舊沒有辦法獲取安全感。
魏空弘竟然非常心大的就直接躺在病床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坐在床邊椅子上的原皓玥則一直低頭玩手機。
白卿卿走過去時發現原皓玥玩的是手機自備的單機游戲，改良版的貪吃蛇，只見原皓玥手指靈活的操控蛇身去吃雞蛋，随着手指指引的方向吃下一顆又一顆。
蛇身開始慢慢變長，這款單機游戲制作的畫面非常精美，白卿卿甚至看到這條蛇在短短幾秒鐘內就變得越發真實起來，身上還有彩色的鱗片發出光芒。
原皓玥正色臉，極其認真的玩着這款游戲，臉上沒有常年露出的笑容，白卿卿覺得胸口一股悶氣堵得難受，她想大叫來打破這種氣氛，可是她又不想打擾到原皓玥，只好把內心的恐懼當成是憤怒，拿起枕頭用力拍向魏空弘的臉。
躺着的魏空弘一下子就蹦着身子坐起來，他四周看了看說：“是誰偷襲我！”
在看見罪魁禍首是白卿卿時，他又松懈下來，癱回床上問：“你幹嘛打我啊？我剛都夢到和美女在沙灘上打排球呢！”
白卿卿冷笑說：“我怕你要是再睡下去，你的頭就要被鬼拿去當排球打了。”
魏空弘眼睛尖的很，他一下子就看到白卿卿的手指在發顫，明顯是在強撐着，他說：“白卿卿你怕什麽？這個游戲項目應該是針對我的，待會兒游客一來你們要是對付不了，直接走就是，我也不會強留你們跟我一起跪。”
白卿卿當然不會在魏空弘遇到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但她自然不可能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她露出微笑說：“我們怎麽可能抛棄同伴一走了之，你放心，等一下如果遇到危險，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去救你。
魏空弘看着白卿卿無暇可擊的笑容，抖了抖身子，女人真可怕。
而原皓玥則低頭玩游戲，沒有參與他們聊天，手機時不時發出“噠噠噠”的聲效。
“你好，我們來體驗游戲了。”一道粗犷的聲音傳來。
魏空弘一聽到“我們”這個字眼就覺得不對勁，一看足足七個游客，一下子就把原本不是很寬敞的醫務室擠滿，領頭的游客問：“玩什麽？”
“玩～”魏空弘拉長語調賣關子，随即抄起一個椅子砸過去，在砸中幾個游客後他牽起白卿卿的手往外跑。
有游客堵在門口不讓他們離開，魏空弘拿出一個小瓶子朝他們潑過去，液體澆在游客臉上，他們發出慘叫聲。
白卿卿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整個人都是懵的，在跑出醫務室一段距離後，她終于成功甩開魏空弘的手，朝他吼道：“魏空弘！你做什麽？”
“帶你逃命，原哥他能打不會有事，我們活着才有勝算。”魏空弘說完就見白卿卿後退一步。
“不對。”白卿卿心裏發毛，魏空弘的鬼臉讓她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她拿出一直随身攜帶的工具刀對準魏空弘，“你不是想帶我逃跑，你那麽喜歡殺人怎麽會選擇逃。”
“殺人是因為我當時是紅方必須那麽做。”魏空弘不過就那麽兇殘一次就被白卿卿記到骨子裏。
“我們比分落後，選擇逃和送分給紅方有什麽區別！你要逃是你的選擇，我要回去和皓玥并肩作戰。”白卿卿說完還警惕的瞥了一眼魏空弘，轉身往回去路上跑。
魏空弘這次沒有試圖攔住白卿卿，他似笑非笑，把瓶子砸在地上發出聲響，對不遠處追出來的游客喊：“來我這！”
游客們應聲跑過來，魏空弘立刻轉身撒腿就跑，還好雖然四周黑暗但是有系統提供的地圖擺在那裏，他游刃有餘的逃命。
“這邊！”
魏空弘聽到聲音望過去，只見餘海先從一個教室門口探身朝他揮手，他立刻一個箭步蹿進去。
餘海先立刻關上門，教室的燈沒開，一關上立刻伸手不見五指，魏空弘的呼吸聲最為大聲，回蕩在教室內。
“你吵到我了。”教室多出來一個聲音讓魏空弘吓一跳，“誰！”
“別那麽大聲……是顧哥。”餘海先噓了一聲。
“哦……是顧厭啊。”魏空弘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他深呼吸了幾次終于平穩下來，“現在呼吸聲小了吧？”
顧厭沒有回答，餘海先倒是很樂意和魏空弘搭話：“魏大神你怎麽弄得這麽狼狽？”
“沒被那群挨千刀的弄掉身上零件就已經是神操作手了。”魏空弘仰頭長嘆，“回去後開個專題就叫人比鬼可怕系列。”
“那……”餘海先搓搓手，咽了一口水問，“白女神怎麽沒跟你在一起？”
魏空弘嗤笑：“白卿卿眼裏只有天上月，哪裏會去理會水中花。”
“你怎麽不阻止她找原皓玥。”顧厭已經通過視頻看到問。
“攔不住。”魏空弘攤手。
餘海先搞不懂兩人在說什麽：“你們在打什麽啞謎？我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懂。”
“真正帶游客進來的不是npc，而是他們稱呼的老板，原皓玥之前說過他的隐藏身份是鬼屋的老板。”魏空弘說。
“哦。”餘海先習慣性的先應了一聲，待他回過神突然站起來，“老板？你是說偶像是紅方嗎！不可能！他他他不是還殺了一個紅方，我們當時都看見的。”
“This is套路，就是為了獲取你們這種初級智商的玩家。”魏空弘說道。
“天啊……”餘海先一臉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整理他那顆破碎的少男心。
“等等！那白女神不是還和偶像待一塊嗎？”餘海先想到這立刻趴到顧厭身邊看手機播放的直播，看到白卿卿往醫務室去。
“直接保送火葬場。”顧厭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