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商君凜:“……”
“貴君總是語出驚人。”
話是這麽說,商君凜卻情不自禁開始跟着沈郁的話往下想,若沈郁肚子裏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沈郁只是随口一說,說完也不管自己的話在商君凜心裏激起了多大波瀾,揉了揉隐隐發脹的肚子,繼續往前走。
天氣逐漸回暖,在家裏縮了一整個冬天的人們走出家門,喚上二三好友,不止平民,貴族世家亦是如此。
厲王終于交接好自己的勢力,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進了皇宮。
将代表親王權勢的東西交上去後,厲王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他站在商君凜對面,也終于找到了一點過去話家常的味道。
“臣這些天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這些年給陛下添麻煩了,沒了厲王身份的束縛,回歸自我,臣覺得,這對臣和臣妻來說,都是一件幸之又幸的事。”
權勢從來都是一把雙刃劍,在得到的同時也在不斷失去,或許有人能在權勢的迷惑下維持自我,但更多的,是迷失自己。
厲王在清點自己勢力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在這些年裏犯下了多少錯誤,打着為商君凜好的名頭,實則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臣以前一直覺得,陛下身邊需要有個可心人陪着,因為臣妻的緣故,臣便覺得錢家的女兒不錯,以為将錢家的女兒配給陛下,陛下便能像臣一樣……”
其實一開始,厲王想将侄女配給商君凜,并不是想讓錢家更上一層樓,單純只是想讓商君凜身邊有個可以扶持的人,只是越到後來,這份純粹的心願裏夾雜了越來越多的私念。
“錢家的女兒再好,也不是朕喜歡的。”商君凜平靜地敘述事實。
“臣知道,臣現在只慶幸,陰差陽錯入宮的沈貴君是能站在陛下身邊的人。感情這種東西向來是不受人控制的,看臣糊塗了一輩子,到現在才徹底明白,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比如臣,比如錢家,半點強求不得。”
厲王深深嘆了口氣,繼續道:“錢家大大小小的事臣派人去查了,結果一并交了上來,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陛下不必看在臣的面子上法外開恩,說到底,他們會有這樣的結果,和臣的一味縱容脫不開幹系。”
若不是有他兜底,錢家也不會膽子越來越大,好在他及時清醒,錢家也還沒釀成不可挽回的錯誤,斷臂求生,總歸還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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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王不怕厲王妃怪罪嗎?”商君凜知道,厲王和厲王妃感情好,厲王會關照錢家,本也是因為厲王妃,就連來求情,也是因為錢家是厲王妃母家。
“這也是臣妻的意思,錢家既犯下錯事,就該為此受到懲罰,更何況,錢家也不是人人都不堪大用,去掉腐壞的枝葉,錢家才能有更好的發展。”
這個道理,還是從商君凜身上學來的,當年的大桓是何等光景,如果不是商君凜當斷則斷,幹脆利落殺了一批貪官污吏,大桓恐怕也沒有那麽快能恢複過來。
“朕知道了,對于那些兢兢業業為大桓做事的錢家人,朕不會追究的。”
“多謝陛下。”
當晚,厲王被奪去王爵,第二天,關于錢家的處置也出來了。
誰也沒想到,在朝中紮根多年的厲王,會以這樣的方式退出政治舞臺。
知道厲王私下和商君凜對話的人少之又少,沈郁算其中一個。
他知道是因為商君凜告訴他的。
商君凜說到做到,錢家所有犯事人員全按律法處置,那些幹幹淨淨的人也沒被奪去官位,他們依然在自己的崗位下盡忠職守。
不知道是不是厲王和錢家私下說過什麽,對于這個結果,錢家安靜接受了。
“錢家那位姑娘如何了?”沈郁聽商君凜講完,有些好奇。
“那女子本就與厲王妃走得近,她父兄皆犯了錯,錢家是待不下去了,被厲王妃接走了。”因為厲王的關系,商君凜對錢家多了分關注。
沈郁:“陛下見過這位錢家姑娘嗎?厲王一度想撮合你們,應該讓你們見過面吧。”
“見過,是幾年前的事了。”商君凜觑了眼沈郁臉色,見他面色不變,心中頓時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感覺。
沈郁:“陛下後來沒再見過她了嗎?那是個怎樣的女子?”
商君凜:“知道厲王打的什麽主意後就沒再見過了,貴君為何突然對這位錢家姑娘這麽上心?”
沈郁:“只是很好奇,厲王眼中最合格的侄媳婦是什麽樣罷了。”
不知被哪個詞戳中,商君凜心中的不明情緒消散,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貴君不必擔憂,在朕心裏,誰都比不上貴君。”
沈郁:“???”
話題是怎麽突然竄到這裏來的?
沈郁忽略商君凜突然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話,問:“陛下是不是該放藩王回去了?”
“貴君怎麽突然說起這個話題?有人求到貴君頭上來?”商君凜微微蹙眉。
沈郁點頭:“有好幾個王爺的家眷找我了,陛下放心,我沒答應他們什麽。”
“哦,對,他們備上的厚禮我也沒收。”沈郁說完,慢吞吞補充。
“貴君若是喜歡,收下便是,該敲打該威懾的估計心裏都有數了,是時候放他們離開了。”商君凜思索。
一直将藩王拘在京城也不行,前兩天已經有大臣上折子說過這件事,春闱在即,繼續留下他們,恐怕多生事端。
得了商君凜的準令,沈郁讓慕汐給那些一直在等消息的藩王家眷傳消息。
沈郁沒與商君凜說的是,他雖然沒答應那些家眷,卻也沒一口氣回絕,而是給了他們一個緩和的餘地,為的就是現在。
“公子為何上次态度堅決地不肯收下王爺家眷們送來的厚禮,卻要在這次暗示他們備下厚禮?”慕汐不理解。
她家公子小庫房都快堆不下了,更何況,若是公子想要什麽,同陛下說一聲,轉頭就會有人把東西送來,何必去收賄賂,落人口舌?
“我可是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的,別擔心,薅羊毛也不能逮着陛下一個人薅不是?別看那些藩王一個個在京城都縮着脖子,那是因為怕陛下的鍘刀什麽時候落到他們頭上,等回了封地,只會一個比一個威風,他們的庫房富足着呢。”
慕汐似懂非懂,将沈郁的意思傳遞了下去。
家眷們得到回複,回到臨時居住的府邸,早等在府裏的藩王迎上來。
“這次如何?貴君可有松口?”
找上沈郁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他們動用一切勢力,讓大臣上書,各種明示暗示,商君凜只當看不到。
本來他們也不至于這麽坐不住,誰知先出了淮昱王的事,沒隔多久又出了厲王的事,那可是厲王,于商君凜登基有功的王爺,說廢就廢,誰知道再待下去被廢的是不是自己。
有那麽幾個心裏有小想法的人,在經歷了這一連串的事之後,将自己那些不敢說出口的小心思死死壓在心底,短時間內都不敢讓它再冒頭了。
也是商君凜這幾年沒什麽大動作,才讓他們生出了一點不該生出的心思,經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他們恍然間意識到,商君凜還是商君凜,是那個敢直接帶兵攻入京城的殺神!
家眷在自家王爺焦急的目光中,說出了沈郁的意思。
“還好,他若真的什麽都不肯要,我們才更要擔心,既然收了東西,自然會為我們辦事,快,準備好貴君喜歡的東西,給玉璋宮送去。”
聽完轉述,藩王們狠狠松了一口氣,這世間最難搞定的,永遠是那些無欲無求的人,只有有所求,才更好拿捏。
不知不覺,他們便将沈郁劃到了貪財、好拿捏一類上。
沈郁要的正是這種效果。
在商君凜未徹底解決這些藩王之前,沈郁就指着從他們身上賺點外快了。
慕汐很驚奇的發現,在轉達了沈郁喜歡各種珍寶的消息後,那些藩王家眷對她态度更熱烈了。
沒讓沈郁多等,藩王們很快備好了大禮,送到玉璋宮太醒目,沈郁便找了個早年廢棄的莊子,讓他們把東西送過去。
同時,他也把藩王離開的具體時間告訴了他們。
“你同他們說,本來應該要再待久一點的,多虧我磨了陛下幾天,才讓陛下松口選了個這麽近的日子。”
慕汐照做。
做完一切,沈郁美滋滋地等着收錢。
“貴君何事這麽開心?”商君凜走過來,陽光下,沈郁帶笑的容顏給人的沖擊不是一般大。
“陛下快來,”沈郁将手裏的冊子遞到商君凜手裏,“陛下看!這些都是我賺來的!”
商君凜翻開冊子看了幾眼,記錄的都是某某王爺于某某時間送了某某東西,名單上的東西無一不是價值連城。
“這就是貴君之前同朕說要完成的大生意?”商君凜揚了揚手裏的冊子。
“這裏面可有陛下一半的功勞,陛下放心,我不會獨吞的,這裏面的一半都是陛下的!”
沈郁興致勃勃和商君凜說起藩王們送來的東西:“看這,雲紋玉佩,是由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還有這個,半人高的紅珊瑚……”
最後總結:“他們真有錢,希望這樣的機會多來幾次。”
商君凜好笑:“貴君是打算掏空他們的金庫麽?”
沈郁糾正他:“不是我,是我和陛下一起,如果沒有陛下,他們怎麽可能乖乖給我送錢。”
商君凜喜歡聽到沈郁将他們綁在一起的說法,寵溺道:“能讨貴君歡心,是他們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