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商君凜沒忍住跟着想了一下那個畫面,盡力壓住上揚的嘴角,語氣裏依舊洩露了一絲笑意:“越王一定會很頭疼。”
“陛下?”沈郁充滿暗示地看着他。
商君凜:“貴君手裏不是有隐龍衛的令牌嗎,想做什麽讓他們去做就是。”
沈郁遲疑:“拿陛下的隐龍衛做這種事會不會不太好?”
商君凜不在意:“傳個信而已,又不是什麽難事。”
問清楚越王和沈清然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沈郁歡歡喜喜讓隐龍衛去傳信了。
沈郁其實沒什麽別的目的,單純只是想給越王和沈清然找點不痛快罷了。
他大概能猜到沈清然給越王的信裏寫了什麽,前世也是這樣,利用後世的知識,沈清然忽悠了不少人,那本書裏也說,沈清然能得越王青睐,是因為他與衆不同的性格和永遠也不會被用完的新點子。
“陛下就不好奇沈清然同越王說了什麽?”沈郁趴在軟榻上,戳了戳商君凜的腿。
正在批奏折的男人動作微頓,腿部肌肉繃緊,擱下筆,抓住沈郁作亂的手:“朕只對貴君寫的信感興趣。”
沈郁從下往上看着商君凜,嘴角挑起:“陛下是在暗示我給你寫信嗎?”
商君凜索性放下奏折,将沈郁撈起來抱進懷裏:“朕覺得,貴君不妨幫朕批一會兒折子。”
沈郁扭了扭身子,拒絕:“陛下要學會自己的事自己做,再不濟還可以壓榨那些大臣,就不要讓我做了。”
“貴君,別亂動。”
商君凜聲音突然變得低啞,沈郁猛地僵住了動作,熾熱滾燙存在感極強地抵着他,沈郁不敢再刺激商君凜。
坐了一會兒,熱度半點沒消散,沈郁受不了了,小聲道:“陛下,放我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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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被硌着真的很難受啊。
商君凜沒打算做什麽,拍了拍沈郁的後腰,松開手臂。
沈郁忙不疊站起來,移到軟榻另一邊,小心翼翼觑着商君凜:“陛下,要不我出去一會?”
“不必。”
沈郁拿了本書,坐在軟榻另一邊,心不在焉地翻來翻去。
一刻鐘後,沈郁從書裏擡起頭,餘光瞄向端坐的男人。
帝王服飾厚重,沈郁也看不出商君凜消火了沒有。
沈郁百無聊賴地翻了會兒書,再次看向商君凜:“陛下?”
“嗯?”
聲音平靜,看來是沒什麽事了。
沈郁心中警報解除,瞬間輕松下來,慢慢挪到商君凜身邊:“陛下,這樣不好。”
“朕會這樣怪誰?”商君凜頭也不回。
把人扭出火又不管滅的沈郁讪讪閉上嘴。
房內安靜下來,一時間只有翻折子和毛筆與書頁摩擦的聲音。
為了照顧沈郁的身體,房間裏溫度很高,人在暖和的環境下,總容易昏昏欲睡。
沈郁眨了眨眼,有些困了。
察覺到他的無聊,商君凜遞過來一本折子:“貴君看看這個。”
沈郁疑惑地接過來,翻開。
“咦?這麽快就有進展了嗎?”
折子是臨縣那邊呈上來的,字裏行間都能看出寫折子人的激動。
“貴君将那治水之法送給朕後,朕很快就吩咐了人去臨縣,據臨縣傳來的消息看,已經初見成效了。”
臨縣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商君凜也沒指望有了方法就能立刻看到效果,沒想到這才兩個月時間不到,就傳來了好消息。
沈郁的困意立刻消散了,仔仔細細将折子上的內容看了一遍,感慨道:“真好。”
若是能提前預防,想必不會再像前世那般,造成那樣大的損失了。
很快就到了藩王離開的日子,與以往總有人磨蹭着不肯走不同,這次天剛亮,藩王們就收拾好了行禮,不等別人相送,急匆匆走了。
進京趕考的學子越來越多,起得早的有幸見到了這一場面。
“他們怎麽這麽着急離開?不再等等嗎?”有剛來的學子不解。
“如果不是定好的時間是在今天,各位王爺恐怕早就走了。”
“這是為何?”
“哈哈哈你們沒聽說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嗎?估計是害怕自己再待下去會落得跟淮昱王、厲王一樣的下場吧。”
藩王離開後,京城又恢複了平靜。
越王車架随大衆一起離開,只是沒人發現,真正的越王已經換了身打扮,走進一家學子紮堆的酒樓。
沈郁也和商君凜喬裝一番後出了宮。
為了避免被認出來,兩人臉上都做了些僞裝,扮作進京趕考的學子,來到京城最大的酒樓——迎星樓。
這家酒樓的老板很會做生意,深知名聲的重要性,春闱期間,會以極低的價格接待進京趕考的學子。
若是得了功名,不僅吃住的錢全免,還可領一筆喜錢,只需留下一份墨寶即可。
因為這個原因,很多考生都願意來這裏住,畢竟這家酒樓出過無數高中的學子,能讨個吉利的兆頭也是好的。
沈郁和商君凜面對面坐在臨窗的雅間,聽着店小二滔滔不絕的介紹,豎起大拇指:“你們老板很厲害。”
“那是,”店小二明顯對自家酒樓很自豪,“別的不說,我們家的菜口味一絕,這段時間來消費絕對讓您覺得,這錢啊,花的值!”
“您二位要點什麽?”店小二介紹完,也沒忘了正事。
“把你們家的招牌菜都來一份,”沈郁想了想,“你們這有沒有什麽好吃的點心?”
“您這就問對人了,我們這的點心,吃過的人都說絕,甜口的、鹹口的應有盡有,可以說,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家比我們點心樣式多的酒樓了。”
“行,那你給我們上一些甜口的點心,就要你們這最有名的。”
“好咧,您稍等,小的這就去讓後廚準備,”店小二逐一記下,“酒水呢,二位要什麽?”
這次不等沈郁開口,商君凜道:“不用酒水。”
店小二愣了一下,估計是沒遇到不要酒水的男顧客,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面色不變:“是。”
沈郁笑着解釋:“是我身體不好不能喝這些。”
“小的明白了,您二位稍等。”
這次出來和上次不同,沈郁已經很久沒感受到這樣的熱鬧了,為自己個商君凜倒了一杯清茶。
将茶杯遞給商君凜:“陛下感覺如何?”
樓下人聲鼎沸,議論聲不絕入耳,他們置身于人世的喧嚣中,與這浮華人世融為一體。
感受着迎面吹來的涼風,沈郁清晰認識到,自己真的回到了過去。
商君凜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阿郁若喜歡,便多來幾次。”
“那還要勞煩阿凜多陪我出來幾次啦,”沈郁笑眯眯道,“沒有阿凜,我一個人怪沒滋味的。”
“你是想讓我跟在後面為你付錢和提東西吧?”商君凜無情打破沈郁的謊言。
“阿凜幹嘛分的這麽清楚,”沈郁雙手托着下巴,“想要替我拿東西,随便挑個宮人也能做到,阿凜和他們可不一樣。”
好哄的陛下在接下來的行程中付錢付的特別爽快。
迎星樓動作很迅速,即使客人衆多,也沒讓沈郁和商君凜多等,大概一刻鐘之後,便開始陸陸續續上菜。
不堕京城第一樓的名聲,迎星樓的每道菜都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沈郁邊吃邊關注商君凜,見他眉間舒展,知道他對這裏的菜很滿意。
有一道菜是紅燒鯉魚,顏色非常漂亮,沈郁視線好幾次掠過那道菜,都沒有去夾。
視線漫不經心從掃過樓下,突然頓住,沈郁拉了拉商君凜的袖子:“阿凜,你看那是不是越王?”
樓下不遠處,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和兩名學子打扮的年輕人站在一起,不知在說什麽。
商君凜随着沈郁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他。”
雖然越王做了僞裝,但沈郁前輩子和他打了那麽久的交道,不至于認不出來,更何況,越王最初就是用這幅模樣接近的他。
沈郁夾了塊點心放到嘴裏:“他在這裏幹什麽?”
“或許是為了提前結識一些将來能入朝為官的人。”商君凜認認真真挑完魚肉裏的刺,将碗推到沈郁面前。
沈郁詫異看着面前的碗:“這是……”
“見你看了那道鯉魚好幾次,一直沒下筷,是不是擔心有刺?放心,這碗裏的我已經挑幹淨了,不會卡住。”
商君凜的語氣一如平常,并不覺得自己做了件多大的事。
沈郁慢慢夾了一塊魚肉放入嘴中,心裏酸酸脹脹的,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慢吞吞吃碗裏的魚肉,沈郁哪還有心思去管越王怎麽樣。
可有些事不是你不管就能徹底脫開關系的。
兩人安靜吃了會兒飯,門外傳來吵嚷聲,聲音的主人之一正是他們剛才關注的越王。
沈郁沒打算理,看商君凜,也沒有理的意思。
門突然被從外面撞開,店小二一臉歉意地走進來:“打擾到兩位客人用餐,實在抱歉。”
沈郁擡眸看去,只見一名粉衣女子站在越王面前,厲聲說着什麽,周圍還有好幾位衣着華麗的女子。
兩名學子打扮的年輕人尴尬地站在一旁,一臉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麽勸模樣。
沈郁視線順着人群溜了一圈,不出意外看到了離越王不遠處的沈清然。
沈清然穿着一身淺藍色衣服,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似乎沒注意到這邊的門被撞開,站在越王面前的女子似乎被越王說的話惹怒,突然加大音量。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感情你這是在養魚啊,看看這些,”女子指了指四周的人,“紅的,粉的,綠的,黃的,藍的……是打算集齊所有顏色開染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