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只是正好被我碰到罷了,傷人的又是我宮裏的人,”沈郁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冷意,“這種敗類,還是處置了為好。”

“都依阿郁的,”商君凜撫摸青年額角的鬓發,“朕既說了這件事由你自己處理,就不會插手。”

“陛下,太尉的事進展如何了?”沈郁心裏已經有了決斷,轉而說起另一件事。

“經不住審訊,太尉已經招供了,此事是越王示意他去辦的。”

沈郁擡頭,與商君凜對視一眼,笑道:“越王現在肯定想不到,一場牢獄之災會給他帶來這麽大的‘驚喜’。”

“再過幾天,有人會将消息不經意透露給他,到時候,他只會更着急出來。”

畢竟,身陷囹圄,只能任人宰割。

越王心急如焚等了幾天,沒等到商君凜放他出來的命令,反而在某個獄卒說漏嘴時,聽到了自己指使太尉制造舞弊案的消息。

“你說什麽?!”越王雙手緊握,雙目睜大,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這……”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獄卒臉色煞白,上面可是特意吩咐過,不許讓越王知道任何外界消息的。

“這麽離譜的傳言為什麽有人會信?!我指使太尉?我拿什麽指使他?”越王起初只覺得荒謬,進而想到更深的東西,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他是有很多小動作不假,唯有這件,他一點都沒沾,大事未成,他怎麽可能給商君凜留下這麽大的把柄?

“他是故意的,”越王指尖泛白,“故意将這件事安在我頭上,這樣就能無視父皇遺命,肆無忌憚對我動手!”

“我要見陛下!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不會認!”

越王在牢裏大鬧,看管的人沒辦法,只能将消息報上去。

“越王也是下了很大決心了,連絕食、自殘都能做出來。”商君凜放下密報,眸中盡顯冷意。

沈郁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不奇怪,他知道陛下不會讓他不清不楚死在牢裏,拼死一搏說不定還能搏出一條生路,坐以待斃才是真的完了。”

流言喧嚣塵上,越王的人聯系不上越王,急的團團轉。

“現在我們該怎麽做?”

“殿下真是幕後主使?”

幾個心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了搖頭。

“如果是殿下做的,他不會瞞着我們所有人,這件事只有一個結論,殿下是被誣陷的!”

“殿下一向風評很好,待人接物也溫和有禮,挑不出錯來,誰會和殿下有這麽大的仇怨,想推他上死路?”

室內一陣沉默,良久後,有人沉聲開口:“你們忘了,越王是因何原因被關的嗎?”

“你是說,那些女子的家族?”

剩下的人一想,也不無道理,世家極重臉面,越王做的事,如同往這些世家臉上扇耳光無疑。

“不,這件事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點,當日,那些女子為何會齊齊出現在迎星樓?”

“這件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莫不是鎮北侯府走漏了消息?”

“總之,這件事也需要查一查。”

商君凜的人密切關注着越王一脈的動靜,消息彙報上來,沈郁也知道了。

“他們會查到隐龍衛身上來嗎?”沈郁手執白棋,落下。他當初不讓自己的人做,就是怕他們善後不幹淨,事後被查出來。

靜谧午後,沈郁午睡夠了,拉着商君凜下棋。

商君凜随意落下黑子:“若是被查出來,辦事的人也該從隐龍衛除名了。”

棋盤上,你來我往,看似平和的表象下,步步殺機,棋盤外,兩人姿态随意,雲淡風輕落下每一子。

“他們既然要查,也該給個目标才是,若查來查去什麽都查不出來,遲早要懷疑到我們身上。”

簡稱:得找個背鍋的。

“既然他們懷疑是鎮北侯府,便坐實了這懷疑吧。”沈郁輕飄飄做下決定。

如沈郁所想,越王的人剛開始只是亂了陣腳,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現整件事處處透露出不對勁。

越王費心思養的謀士,并不是真的草包,沒點真才實學,越王也看不上眼。

順着隐龍衛刻意留下的線索,他們查到了鎮北侯府上。

“果然是鎮北侯庶子那邊出了問題。”

“說到底不過是個庶子,若是一開始的沈郁,殿下哄着也就罷了,沈清然算什麽?殿下怎麽跟蒙了心似的這般看重他?”

越王沒将沈清然寫信的內容告訴這些人,是以他們并不知道,沈清然差點成了他們的同僚。

沈清然這段時間也不好過,鬧出這麽大動靜,鎮北侯深覺丢臉,別人家好歹是女兒,沈清然一個男人上趕着做什麽?

遂,又一次禁了沈清然的足。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出來丢人現眼!”

不顧沈清然的解釋,鎮北侯甩袖而去,當初真是瞎了眼,覺得這個兒子可堪大用,對嫡子不管不問。

鎮北侯越想越後悔,以沈郁的受寵程度,若他當初好好待他,鎮北侯府何愁沒有未來,不像沈清然這個孽子,只會讓他丢臉。

查到了鎮北侯府上,越王的人怎麽可能善罷甘休,開始處處針對鎮北侯府,他們的勢力被拔起了一些,盤踞京城多年,剩下的對付一個沒落侯府,綽綽有餘。

沈清然大發了一通脾氣,他也覺得委屈啊,他以為越王只有他一人,還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良人,誰知道他只是越王魚塘裏的一條魚,什麽都算不上。

如姨娘好勸歹勸,才将人勸了下來。

“那沈郁也是命好,早知道陛下待枕邊人這般好,說什麽也不該将機會推給他,我苦命的兒,進宮的本該是你。”

聽到如姨娘的話,沈清然心裏越發不是滋味,若當初進宮的是他,現在沈郁,不,整個鎮北侯府,是不是都得仰仗他的鼻息生活?

慕汐将鎮北侯府發生的事當趣事說給沈郁聽,說完,憤懑道:“那沈清然也不想想,就算進宮的是他,陛下能看上他嗎?”

“現在進宮的是我,他再怎麽後悔,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沈郁慢條斯理為墨蘭修剪枝葉。

“鎮北侯府的人都看菜下碟,公子當初受的苦,他們也該一一嘗過才是。”

“別急,這才剛開始呢。”沈郁接過慕汐遞來的帕子擦了手,那些不該屬于沈清然的光環,這一世,他一個也不會讓他擁有。

宮人上前将花搬到原來的地方,沈郁放下帕子:“那些宮女怎麽樣了?”

“都已經開始好轉了,陛下派來的女醫很負責,再過段時間,便能恢複如初了。”

慕汐臉上浮現淺淺笑意:“她們精神狀态也好了不少,都很感激公子為她們做的。”

“李公公那邊呢?”

慕汐冷下臉:“裝的跟個沒事人一樣,這些女子失蹤了,他也不在意。”

“孟源的任命已經下來了,是時候處置李公公了。”沈郁眼裏冷光一閃而過。

“孟源相處起來如何?”

“小孟公公是個好相與的,宮裏的小宮女小太監都很信服他。”

“嗯。”沈郁沒直接處置了李公公,任命孟源,而是選了個其他活兒交給他,讓他先了解一下玉璋宮。

孟公公知道沈郁的做法後,沒什麽不滿,反而找上門敲打了一番孟源。

“別因為貴君給你的差事小就不當回事,貴君這是有意栽培你呢,你幹爹我舍下一張老臉為你謀來的差事,你要是做不好,別怪幹爹無情!”

“兒子知道的,貴君待人如何兒子能感受到,兒子不會讓幹爹蒙羞的!”孟源眼神堅定,“也不會辜負貴君的栽培!”

“你能明白就好,”孟公公滿意點頭,“宮裏局勢瞬息萬變,不是沒有比貴君那更好的去處,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去玉璋宮嗎?”

孟公公打算一次性說清楚:“因為貴君受陛下看重,玉璋宮在陛下的有意為之之下,從整個皇宮體系中脫離出來,它高于皇宮任何一處,且不會受到其他任何一處的侵擾,在玉璋宮做事,權勢或許不如其他地方大,卻是最穩妥的。”

一番深談後,孟公公拍拍孟源肩膀:“李平那個人,好好的機會都能作沒,你可要引以為戒,貴君眼裏容不得沙子,你要看好玉璋宮上下,別讓某些心大的人污了貴君的眼。”

翌日,孟公公給商君凜端茶,冷不丁聽到商君凜開口:“朕不希望再聽到玉璋宮有任何讓貴君煩心的事發生,懂嗎?”

“奴明白,奴已經敲打過孟源了,類似的事絕不會發生第二次!”

孟公公心裏暗暗捏了把汗,還好,孟源是他教大的,知根知底,又有自己時不時在後面敲打,不會鑄下大錯。

這次陛下默許了貴君自己處置,若有下次,陛下絕不會輕飄飄放過!

李平和往常一樣,下值輪休時間,打算去松快松快。最近玉璋宮來了個新太監,長得好又受歡迎,李平很看不慣他。

得想辦法将之除掉。

李平心裏想着事,沒注意到四周不正常的安靜。

“李公公這是去哪?”

李平被突然出現在拐角處的孟源吓了一跳,沒好氣道:“我去哪似乎輪不到小孟公公管吧?”

“我确實管不着,不過,貴君讓我帶你去見他。”

沒跟他廢話,孟源一招手,身後走出兩個侍衛,二話不說抓住李平。

沈郁倚在商君凜身上,指了指不遠處的屏風:“他們該到了,陛下。”

商君凜起身,捏了捏沈郁的臉:“朕知道,不會誤你的事。”

走到一旁的屏風後坐下,商君凜看着端坐高位的沈郁,有一種身份置換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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