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陛下哪裏不厲害?”沈郁眼波流轉,“陛下自然哪哪都厲害。”
“是嗎?”商君凜一手攬着沈郁的腰,一手握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把玩,“阿郁想不想試試?”
“試什麽……”剛問出口,沈郁猛地閉上嘴,反應過來,“陛下有沒有覺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商君凜聽完沈郁的話,認真回想了一下,沒發現哪裏不對。
“陛下以前不像現在這般喜歡說這種話。”沈郁斂眸。
“朕以前不會說什麽話?”商君凜緊了緊摟在沈郁腰上的手臂,俯身用臉頰蹭了蹭沈郁的,“那阿郁喜歡嗎?”
沈郁臉上浮現出一層淺淺粉色,男人的體溫一如他這個人,給沈郁一種火熱感,親密相觸的臉部清晰傳來另一個人的熱度,沈郁抿了抿唇。
“陛下的臣子們知道陛下還有這樣一面嗎?”
“朕要他們知道做什麽?阿郁知道就夠了。”商君凜微微側頭,在沈郁臉上留下一個吻。
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沈郁沒有避開,任由那個吻輾轉向下。
抱了沈郁一會兒,商君凜因早朝升起的怒火盡數熄滅,擁着沈郁坐下:“阿郁等了朕這般久 ,可餓了?”
不說還不覺得,商君凜一提,沈郁才發覺自己真有些餓,點頭道:“有點。”
“孟常,傳膳。”
孟公公應聲出去,慕汐為兩位主人倒了茶,退到一邊。
沈郁端着茶杯,輕輕摩挲杯壁,“那個趙大人,陛下打算如何處理?”
“仗着自己身後站着世家,真以為朕不敢動他嗎?”商君凜握住沈郁端茶杯的手,就着這個姿勢喝了一口。
“……陛下,那是我的杯子。”
“阿郁的茶分一口給朕也不肯?還是說,阿郁嫌棄朕?”商君凜非但沒放開,反而一口飲盡杯子裏的水。
“陛下想喝自然能喝,一杯水罷了。”
“阿郁別生氣,朕喝了你的,便将朕的賠給你,如何?”商君凜從沈郁手裏拿過空杯子,端起另一杯滿滿的喂到沈郁嘴邊。
“阿郁喂朕一次,朕也喂阿郁一次。”
大有沈郁不喝不罷休的架勢。
沈郁無法,只得輕抿一口,他算是看出來了,商君凜就是故意的。
好在商君凜知道不能逗弄太過,喂完一次後恢複正常:“世家的心越來越大了。”
“趙大人只是他們推出來的探路石吧,若是能逼得陛下這次讓步,下次他們就可以得寸進尺,為世家謀劃更多利益,若是不能,一個言官,舍棄也就舍棄了,不會傷筋動骨觸到根基。”
沈郁在後殿了解了一下趙大人的身份,身為言官,勸谏帝王本是他們的職責,可這不代表他們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左右帝王的思想。
“阿郁所想不差,世家在朝堂盤旋已久,想要動搖他們的根基,很難。”商君凜垂眸,斂去眼中的殺意。
從他登基至今,世家明裏暗裏給他下的絆子不少,偏偏因為先帝昏聩,朝堂勢力大半落在這些人手裏,雖有科舉,但世家掌握的資源多,科舉選出的官員也大半和世家牽扯不清,商君凜用了好幾年時間,才培養出一批可以用的和世家無牽連的官員。
沈郁覆上商君凜的手:“陛下不需要忍耐多久了,這一次科舉的成績不就明晃晃打了世家的臉嗎?”
一甲前三,沒有一個出身世家,他們不是自诩底蘊豐厚,高人一等嗎,怎麽連寒門出身的江懷清和身為女子的方嘉怡都比不上?
“阿郁說的不錯,他們在大桓紮根再深,朕也要砍了那些吸取大桓血液的根系!”商君凜翻手将沈郁的手包進手心,五指穿插,十指相扣。
只要這些人動作不太過,他以前對他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有了阿郁,為了給阿郁更好的庇護,他絕不會允許大桓出現任何問題!
不多久,孟公公帶着宮人将禦膳房送來的菜一一放好。
沈郁看了一眼,都是自己喜歡的菜色。
“陛下,先用膳吧。”
“嗯。”
兩人落座,宮人退到一邊。
沈郁不習慣被人伺候着用膳,商君凜跟他在一起吃久了,也漸漸沒了讓人布菜的習慣,一個皇帝,一個貴君,身份頂頂尊貴的兩人,用膳時倒像平常人家一樣。
孟公公是跟在商君凜身邊的老人了,親眼見到自沈郁進宮後,商君凜變得越來越有煙火氣,心中說不出的感慨。
他曾經也設想過,陛下後宮中有人了會是怎樣的情形,無論哪種,都不會比現在更好了。
殿試成績出來後,由朝廷出人對外公布消息,每年這個時候,京城百姓對前三名關注度是最大的。
今年成績出來,很是引起了一番熱議。
無他,蓋因這次名單中,出現了一名女子,還是以第二名的好成績出現。
酒樓茶館,每一處都能聽到人們對這件事的議論聲。
“女子為官?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女子怎可為官?比起在外抛頭露面,還是在家相夫教子為好。”
“你懂什麽,人家有這個能力,怎麽就不可像男子一般報效朝廷了?”
“不過你們發現沒,這次的狀元榜眼探花,那些心比天高的世家子弟一個都沒撈着。”
“可不是,就前段時間天天吹天才人設的那位,才拿了個第四。”
“要我說啊,世家确實有些眼高于頂了,他們自以為守着大量秘籍便可高枕無憂,殊不知閉門造車只會被人遠遠甩在身後。”
坐在不遠處的一位白衣公子聽到這些話,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身邊跟着的幾個公子哥打扮的人悄悄對視一眼,為難着不敢開口。
他們只是見好友成績不理想拉人出來散散心,哪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席話。
“易兄……”
“我沒考好是事實,你們不必多說,”白衣公子臉色難看地喝了一口酒,“那幾人的身份你們查明白了嗎?”
被賀承宇比下去就算了,好歹兩人都是世家嫡子,那江懷清和方嘉怡憑什麽?
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也敢爬到他頭上來?!
“查到了,方嘉怡是方大人獨女不假,那個江懷清,只是一個被丢棄的孤兒,沒有任何背景,簡明兄,需要我們出手嗎?”
白衣公子,也就是易簡明搖搖頭,眼神陰鸷:“先不要妄動,別以為考了前三以後的官途就能一帆風順了,真正難的,還在後頭呢,真以為官場這麽好混嗎?”
一個背後沒有任何勢力的人,拿捏起來還不容易?
“簡明兄也不必着急,這兩人,一人以女子之身步入官場,一人和前段時間的舞弊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他們能不能順利進入朝堂還兩說呢。”
易簡明一把抓住說話人的手:“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與舞弊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哦,這件事啊,簡明兄你當時專心備考,可能消息有遺漏,那個江懷清,據說會試前也被那些人找過,不過他有沒有真做什麽,除了他自己,還有誰知道?”
“是啊,”易簡明充滿惡意地笑了,“一個背後一點助力都沒有的人,若其中沒有任何貓膩,怎麽可能拿到這麽好的成績?”
“阿嚏,”正在說話的江懷清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難道是最近降溫染上風寒了?”
“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念叨你。”賀承宇慢條斯理挑了一筷子菜放入嘴中。
“承宇兄可別取笑我了,若真被人念叨,承宇兄應當和我一樣才是。”提起這件事,江懷清一臉苦惱。
因為出了一個狀元一個探花,迎星樓這段時間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光是應付來道賀的人已經很累了,更別提還有一波接一波的媒婆上門來說親。
榜下捉婿也算是大桓的一個傳統了,賀承宇和江懷清,儀表堂堂,家世清白,一個狀元一個探花,又都沒有成婚,京城裏數不清的家族想和兩人結親。
比起賀承宇嗎,江懷清家世是弱了些,但起了結親心思的有幾個會在乎這個,若想要家世好,京城裏的世家公子一抓一大把,因為這個,江懷清的受歡迎程度甚至隐隐超過了賀承宇。
最多的一次,一上午就有二十幾個媒婆找上他,吓得江懷清當即閉門謝客,誰也不肯見了。
見他實在煩惱,賀承宇提出搬出去住,賀家雖然大本營不在京城,但弄一兩處宅子還是不難的。
江懷清想了想,同意了,決定暫時和賀承宇搬出去住,不知出于什麽心情,他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寫信告訴了沈郁。
沈郁看完江懷清寫來的信,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面,忍不住笑了:“他都被京城人的熱情吓到了。”
“沒想到他還會繼續給你寫信。”商君凜也跟着看完了信,聲音裏帶着笑意。
“我也沒想到,還以為他會被我們的真實身份吓到,一時半會不會再寫信了,”沈郁也沒料到會這麽快收到信,“信上提到了他們的新住址,陛下過兩天不是要出宮嗎,不如我們過去看看?”
工部那邊有了成果,商君凜打算去看看,方子是沈郁提出來的,自然也要帶上他。
商君凜想了想,答應下來。
“他肯定想不到,我們會過去。”沈郁狡黠地眨了眨眼。
好不容易因為搬了新家而不被打擾的江懷清狠狠松了口氣,放松地休息了兩日,此刻他還不知道,過不了多久,他會迎來一個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