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賭小叔子

肖媽聞言放下筷子，掃了一眼肖樂的兜兒，意味深長道，“你求了那麽多錢，我們就想讓你請咱們吃幾頓好的，你就不願意了？”

“還是當叔的呢，”肖爹也知道最近肖樂和英英關系越發好了，他擡手摸了摸英英的小腦瓜，“瞧瞧英英這一頭的小黃毛兒，你這個做親叔叔的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英英，以後別和你叔玩兒了。”

“爸，不帶這麽挑撥離間的。”

肖樂連忙對英英道，“叔還給你吃小魚鳅了呢！”

英英聽懂了這句話，連忙點頭。

“小魚鳅哪裏有肉好吃啊，”肖媽嘆了口氣，拿起筷子夾了條小魚鳅，“你都知道饞肉了，孩子不知道？”

魏美華默默嚼着小魚鳅，沒有加入對話。

肖樂小臉皺成一團，還在那猶豫。

“欸，說來咱們家快兩個月沒吃肉了，”肖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感覺我都瘦了，英英她奶，瞧瞧我，瘦了沒？”

肖樂擡眼看過去。

“還真別說，你這至少瘦了十斤啊！”肖媽一臉心疼地摸了摸肖爹的臉，“你小兒子以後說了多少大話，有錢了一定孝順我們，一定對咱們好，可咱們現在就想吃點肉，他兜裏有錢，都不願意買，唉……”

“唉……”

肖爹也嘆氣，還偷偷戳了戳英英，英英眨巴着眼睛，也“唉”了一聲。

就連魏美華也嘆了口氣，“都不知道肉是啥味兒了。”

“嫂子，這話過了吧，”肖樂的臉都有些扭曲了，“這魚不是肉啊？”

“能和豬肉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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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美華看向肖媽，“瞧瞧，媽都瘦了。”

“我最近穿褲子，褲子都松了不少呢，”肖媽連連點頭。

“啪”地一聲，肖樂猛地拍桌而起，大聲道，“買！不就是肉嗎？咱們買！”

在肖媽與肖爹對視一眼，暗喜得逞的時候，肖樂又道，“明兒我就和媽一起去趕集。”

肖媽和肖爹：……

喝了口魚湯的魏美華嘴角微抽地提示着，“你已經歇了一天了，明兒還要繼續歇？”

“我明兒只耽擱半天，”肖樂梗着脖子和她講理，不是自己想偷懶，“下午我還是要去上工的。”

“還是我去吧，”肖媽伸出手，“你把錢給我，我去。”

“我想去罵，”肖樂又指着眼巴巴瞅着他們的英英，“英英也想去，我背着英英，媽，您背背簍。”

說起英英，她确實極少去鎮上。

肖媽看了眼魏美華，“行吧，但是你得向我們保證，下午就去上工。”

“我保證，”肖樂說完見他們也沒多信，便咬牙，“我打賭我一定去上工，不然我就不吃一口肉！”

“好，我賭。”

魏美華和肖媽異口同聲。

婆媳二人對視一眼後，都明白對方的心思，側過頭時，紛紛一笑。

肖樂翻個白眼，坐下繼續吃飯，“你們咋就只信我打賭說的話呢？”

“還不是你自己造成的，”肖爹嘀咕一句，又對興奮的英英道，“明兒一早就去叫你叔起來，讓他背你去趕集。”

“好！”

英英使勁兒點頭。

下午肖樂本來是要去摸魚的，可肖鳴來告訴他下午得去砍柴，所以就不去摸魚了。

肖爹見此連忙叫住肖鳴，“我們跟你們一塊兒去砍柴。”

“啥？”

肖樂疑惑地看向肖爹，“您今兒下午不上工嗎？”

“我也接連上了那麽多天的工，你都累，我不累啊？”

“可我想去摸魚啊……”

“不，你不想，”肖爹拿上柴刀讓肖樂背背簍，便與肖鳴父子一塊兒上山砍柴了。

肖鳴爸和肖爹走在後面，看着前面那兩個小子有說有笑的，肖鳴爸說，“二哥啊，肖樂這孩子真的長大了。”

肖爹也不好意思說肖樂想摸魚來着，卻被自己拉來砍柴的，于是笑眯眯地回着，“還是愁人得很，哪像你們家肖鳴，能幹又聰明，還顧着家。”

這兩個爸爸在那互吹對方的兒子，前面的肖樂卻一直追問着肖鳴，“山裏有兔子吧？有野豬吧？有山雞——吧？”

“兔子我沒見過，山雞我爸見過，但是那東西難打，野豬是有，可味道不好，而且一頭五十多斤的野豬，三四個成年人圍着抓費力得很。”

肖樂聽完後嘴角一抽，因為在這本種田文裏，魏美華就是個天生的獵手，在原主坐牢的日子裏，魏美華和肖大哥在山裏可弄了不少東西。

可怎麽到了肖鳴這，好像都挺難了。

“還不如在河裏摸魚呢，”肖鳴搖頭，對滿臉不高興的肖樂問道，“咋，你想趕獵啊？”

“我這小胳膊小腿就算了，”肖樂背着手，搖頭，正說着呢，他便見前面很遠的地方，有個眼熟的聲音，他眯起眼仔仔細細地盯着看了一會兒後，忽然大聲喊道。

“莫知青！”

這聲音大得很，加上他們又在半山腰上，這一喊，半邊村子都回響着他的聲音。

莫知青自然也聽見了。

他們這一行人是上午上完工後，知青所的柴火不夠了，所以他們便一起上山砍柴。

“是肖家那位小同志吧？”

李知青是知道肖樂經常和莫知青一塊兒幹活的。

“是，你們先走吧。”

莫知青站在原地，肖樂見他沒動後，沖肖鳴說了一聲，便撒腿往莫知青那邊跑。

這可是上坡，他跑到莫知青跟前的時候，已經累得直喘氣了。

“跑什麽，慢點走。”

看着他通紅的小臉，莫知青輕聲道。

“這不是怕你走了嗎”肖樂看了看莫知青身後，“他們呢？”

“先走了，”莫知青又看向下面還有一些距離的肖鳴和肖爹他們，“咱們是等，還是？”

“等等肖鳴，咱們三兒一起吧，”肖樂說完，便沖肖鳴猛招手，“你倒是快點兒啊！”

知道二人是親戚，莫知青也很有耐心地瞪着肖鳴上來，三人一同進了山。

“随他們去吧，”見肖爹不放心地想叫住肖樂，肖鳴爸說道，“都是同齡人，有的是話說，跟咱們一起也拘束，年輕人嘛，就得這麽跑上跑下的才好，再說，肖樂和莫知青玩得好，是好事。”

這倒是，畢竟莫知青是城裏來的，又是個讀書人。

肖爹想起肖樂幹活兒的時候也老和莫知青一塊兒後，也覺得有莫知青在，這小子應該不會溜走。

于是這一下午，肖樂一直和莫知青在一塊兒，在一旁的肖鳴可以忽略不計。

肖鳴倒是沒在乎他們在說什麽做什麽，只顧着埋頭砍柴，下山時，肖樂問莫知青明兒去趕集不。

莫知青看向他點頭，“要去。”

“那咱們一塊兒吧。”

肖樂立馬道，“我明兒也去。”

“你們都去啊？”

肖鳴擦了擦臉上的汗，“我也想去，可我哥明兒去。”

“你哥去你不能去了嗎？”

肖樂有些疑惑地問道。

“輪着來，”肖鳴露出一口大白牙，“都去，這工分就丢了一個人的，不劃算。”

肖樂頓時有些心虛。

因為他去鎮上，就丢了半天的。

“沒事，”莫知青對他說道，“以後補回來就是了。”

“欸。”

肖樂笑眯眯地點頭。

英英知道明兒要去趕集，不僅下午和小朋友玩兒的時候炫耀了這件事，晚上吃飯的時候還一直對肖樂說，“叔，明天早點起。”

“知道了知道了，”肖樂無奈地點頭，“你都說了十幾遍了。”

“早點起。”英英被抱去洗澡的時候，還巴巴地對肖樂這麽說。

肖樂沖她做了個鬼臉。

清晨，睡得正香的肖樂忽然感覺鼻子被人揪住，無法呼吸，他猛地睜開眼，只見肖媽捏着他的鼻子，旁邊是神采奕奕的英英。

再扭頭往外一看，肖樂哀嘆道，“媽！天都沒亮呢！”

這可是六月，現在頂多五點半。

“早點去，早點回。”

肖媽催着肖樂起來，二人匆匆做了早飯吃了後，便出發了。

肖樂背着英英，肖媽背着背簍。

走到岔路口，肖樂忽然站定，“我差點忘了，得去叫莫知青。”

“啥？”

“昨天莫知青說他也要去鎮上，所以我和他約好了一塊兒去，”肖樂解釋道。

肖媽看了眼天，現在确實還早，“這樣，我們一起過去，他如果還沒起來，咱們就先走，可以在鎮上等他嘛。”

“行。”

于是三人便去了知青所，不想在半路上就遇見了李知青和莫知青。

打了招呼後，一行人往鎮上走，前面的李知青和肖媽說話，後面的莫知青見肖樂身上還有一個小娃娃，忽然從兜裏拿出一顆糖遞給英英。

“快謝謝莫叔叔。”

肖樂扭頭對背上的英英道。

英英有些害羞，不過還是奶聲奶氣地道謝，“謝謝莫叔叔。”

“真乖，”莫知青笑着又拿出一顆糖遞到肖樂面前。

肖樂這手也不方便，便張開了嘴，不忘道謝，“謝謝莫知青。”

莫知青笑了笑，親手剝開糖衣，将那顆糖遞到肖樂的嘴邊。

肖樂垂頭咬住糖，再仰起頭往下一吞，糖就進了嘴裏，“真好吃，這是什麽糖？”

“椰子糖，我從家裏帶過來的，”莫知青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剛才他能感覺到肖樂的氣息，在自己手指間跳動。

英英又吃了莫知青的幾顆糖後，也沒那麽怕生了。

酸得肖樂不得了。

他趁機教訓英英，“以後不熟悉的人請你吃糖，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吃，萬一是拍花子的，英英就因為一顆糖被賣給別家做小苦工了，天不見亮就得起來幹活兒，也不給飯吃，更回不了家。”

這可把英英吓住了，連忙就要把嘴裏的糖吐出來。

莫知青見此哭笑不得，“你小叔叔說的是不熟悉的人，不是我。”

“對對對，”肖樂差點把莫知青打進了那一杆子的船上，“這個叔叔的糖可以吃。”

“不只是糖，”莫知青加了一句，“英英想吃什麽，莫叔叔都給你買。”

“那我呢？”

肖樂又酸了。

莫知青側頭看他，“你怎麽這麽愛吃醋。”

“胡說！”

肖樂耳根一紅，正要茶裏茶氣的狡辯，莫知青便道，“我來背她吧，瞧瞧你，臉都累紅了。”

那是累紅的嗎？

肖樂心裏吐槽，可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把英英交給了莫知青背着。

剛開始英英還時不時側頭去看肖樂，可發現在莫知青背上能看得更高更遠後，便不再去看肖樂了。

“小沒良心的，”肖樂笑罵了一聲。

而肖媽回頭看他們的時候，才發現莫知青背着英英，而自己的小兒子在旁邊背着手，腳步輕快地走着。

“肖樂！你咋讓人家莫知青背英英呢？”

肖媽罵道。

“你問英英，”肖樂指着無辜的英英，“她嫌棄我不夠高。”

“沒事兒嬸子，”莫知青笑回着，“英英很乖，我們都很喜歡。”

“那咋行呢，”肖媽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媽，您把背簍給我，”肖樂過去背過了她身上的背簍，“我和莫知青您就別管了，我們輪流背英英。”

“我也來，”李知青道。

“夠了夠了，兩個人足夠了，”肖樂對外人是真不好意思。

到了鎮上後，李知青和莫知青去郵局那邊領家裏寄過來的東西，肖樂三人去供銷社買了鹽和糖後，又去肉聯廠買肉。

可他們還是去遲了，沒有五花肉了，只有稍微瘦一些的大腿肉。

一塊錢一斤，買了三斤肉。

這是肖樂的錢。

他眼巴巴地看着那錢遞過去，被肖媽瞪了一眼。

把肉裝進背簍裏後，肖媽快速地将藍布蓋在上面，這樣別人也不知道他們買了什麽。

“說是輪流背孩子，我咋沒見你接過手呢？”

肖媽說起背孩子的事兒。

“那也不能怪我啊，”肖樂一臉無辜，“這是莫知青的錯，您說他去啊。”

“人家幫你背了一路的英英，我還好意思說人家嗎？”

肖媽一邊給英英嘴裏塞了一顆糖，一邊又揣了兩把放兜裏，“待會兒給莫知青和李知青他們嘗嘗。”

“媽，咱們去那邊看看。”

肖樂指了指前面賣衣服和賣布的地方，這得用布票，要是用錢，那可比肉貴，不劃算。

他挑選了幾根花頭繩，花了兩毛錢，又給肖媽買了一把梳子，花了三毛錢，一共就是五毛錢。

剛把頭繩和梳子遞給肖媽，就迎來對方的靈魂質問，“你不是只有三塊錢嗎？這是哪裏來的五毛錢？”

“就不允許我自己藏點私房錢啊？”

肖樂面不改色地将英英抱起來。

英英的小手環住他的脖子時，肖樂的心都軟了，“英英還想要什麽？跟小叔說。”

“想吃肉。”

“回去就做，咱們中午就吃。”

肖媽笑道。

“媽，咱們去那邊等吧，這人多。”

肖樂揚了揚下巴，表示去街對面。

“行，”肖媽點頭。

沒多久，肖樂便看見莫知青和李知青一人提着一大包東西過來了。

他們也沒背簍，就這麽提着走。

李知青的不重，寄過來的是被子，莫知青就有些重了，聽聲音好像是瓶瓶罐罐居多。

“是我媽寄過來的吃食，”莫知青笑道。

英英比背簍裏的東西重，所以肖樂背着她走，肖媽背着背簍。

路上還遇見了幾個嬸子，雖然不是一個生産隊的，可都要走一條大路，是肖媽的老熟人，很快肖媽就和她們一邊走一邊聊起來了。

“李知青，你們那邊入冬後是不是很冷？”

三人一塊兒走，要只和莫知青說話，那不就很尴尬了嗎？所以肖樂主動挑起話題。

“冷，”李知青點頭，“基本上沒人出門，都在炕上取暖，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院子裏的積雪清理出去，還有房頂上的，每天都得清理，不然堆積過多，會把房子弄塌。”

“那雪得多大啊。”

肖樂和英英臉上全是震驚。

莫知青見此微微一笑，“我去過北方，這人一出去，不戴帽子，不圍脖，這胡子和頭發都是白的。”

“對對對，”李知青連連點頭。

接着又說起莫知青那邊的生活環境，總的來說雨季偏多，每年回南天的日子是最讓人煩憂的。

“牆上都是濕的，衣服總曬不幹，”莫知青說。

“那沒衣服穿了怎麽辦呢？”肖樂追問。

“用火烤。”

莫知青側目看他。

英英聽着聽着就睡着了，肖樂三人說話都不敢太大聲，就怕把孩子吵醒了。

進了村子，李知青被副隊長叫過去，說是有他的信，莫知青讓肖樂等一會兒，他打開包，從裏面拿出兩瓶魚醬，還有一包小魚幹給肖樂。

“這是幹啥呢？”

肖媽不準肖樂接。

“嬸子，這是我家鄉的特産，拿得也不多，你們嘗嘗。”

莫知青不顧肖媽拒絕，把東西放在了她的背簍裏，提起包沖肖樂揮了揮手，便大步往知青所那邊去了。

肖媽跺腳，“哎呀，這事兒給弄得……”

見肖樂半點不好意思，肖媽又道，“這麽多東西，咱們給過人家什麽啊。”

“晚上請他過來吃飯，”肖樂咧嘴一笑，“我還想跟着他學習呢。”

“學習？”

肖媽嘴角一抽，“你忘記上學的時候，被你爸用竹竿趕着去上學，結果才讀兩年就不去的事兒了？”

“所以嘛，”肖樂一本正經地回着，“我現在後悔了，想多學一些，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當記分員。”

“做什麽美夢呢？”

肖媽笑罵着，二人往家走去。

“不過我聽李知青說，這莫知青的學問是非常不錯的，你跟着他不說能學點字，能學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媽就知足了，下午上工的時候，你跟莫知青說一聲，請他過來吃飯。”

“不用那麽麻煩，”肖樂想得非常簡單粗暴，“下午下工我直接就把他拉回家了。”

“這樣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