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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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芯在太後宮中抄了一個時辰的佛經,太後留她用午膳,姜皇後和後宮嫔妃已經離開。
滿桌的精美膳食色香味俱全,這是太後特地吩咐人做的。
“多吃點,瞧你瘦的。”太後殷切地招手讓宮女為她布菜。
她卻有些吃不下,總有些心緒不寧,不知道保和殿裏怎麽樣了。
“皇祖母宮裏的廚子手藝越來越好了。”
雖然吃不下,該誇的場面話一點都不少,面上還帶着甜甜的笑容,杏眼裏滿是天真,讓人一看就喜歡。
祖孫倆也沒有什麽食不言的規矩,太後喜歡熱鬧,還喜歡聽她的奉承話。
“聽說你要在宮中擺宴?”太後笑眯眯地問她。
蕭景芯放下筷子,“回皇祖母的話,本來祥京是要為綿兒接風洗塵的,這會出不去宮外,只好請進宮來啦,可是光請她一人,她一定不會來,所幸多請幾位。”
衛世子的女兒衛綿已經回京,兩人手帕交感情好,這麽久不見,想念得很。
“多請好多請好。”太後連連點頭,“把驸馬爺他們也請來,還有幾家姑娘也來,特別是衛國公家的幾個姑娘。”
“皇祖母。”蕭景芯臉微燙,“您又用孫女的名義相看姑娘。”
太後這段時間在憂心幾個孫輩的婚姻大事,太子、景爍還有蕭楚航都到了适合說親的年紀,特別是蕭楚航。
平王是太後的小兒子,自然也操心起平王世子蕭楚航的婚事了,再拖下去,庶長子都出來了。
“這回也相看小子。”太後意有所指。
她聽後宮妃嫔議論謝珀是如何如何俊朗有才,自然想看看。
畢竟是出自那個謝家。
但是蕭景芯卻不知道謝珀這會兒是什麽情況。
保和殿一直關着殿門,還把伺候的人都遣散避開了。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皇祖母,你聽說過弱水謝氏嗎?”蕭景芯謹慎地問。
謝氏一族長居弱水河畔,是個立族近五百年的世家望族。
“這有什麽沒聽過,前幾代中宮之位多是謝氏女。”太後略有些得意,她也是鬥過了一位謝氏女才當上的太後。
“哀家聽說這個謝珀和弱水謝氏頗有淵源。”太後示意淺蕪撤了膳食,上漱口茶。
“對,他父親是謝氏旁支。皇祖母,為什麽朝中除了謝太師就沒有其他謝氏族人了?”蕭景芯從上輩子就好奇這事。
“你說這個啊。”太後面色有些不自然。
蕭景芯一看就猜出她肯定知道內情。
“皇祖母,祥京要嫁的人當然要了解他的家世對不對?”她開始撒嬌。
橫豎如今的後宮沒有謝家人,倒是太後親族不少,蘇貴妃就不用說了,是她姐姐的女兒,安貴妃和姜皇後都與她母家有姻親。
那些人怎麽會幫昭王呢?想不通。
“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太後漱了口,揮退所有宮人,就連蕭景芯的幾個宮女也讓她們退下。
到底是宮庭秘辛,太後只告訴蕭景芯。
原來先帝登基前經歷奪嫡之苦,謝家站錯了位置,支持先帝的六弟,那個六王爺就是謝皇後的嫡子,後來六王爺謀逆,牽連了謝家,那時候謝家還差點滅族,凡是姓謝的都被先帝不喜。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先帝駕崩那一年。
那一年有位姓謝的青年,才氣逼人,相貌更是如神仙一般,連先帝都能網開一面,點他為狀元。
那個人就是謝珀的父親謝淡。
說起謝淡,太後的臉上有着淡淡的笑容,“當年他可是名動京師,多少香閨女郎都想與他一見。你的幾位姑姑死活要嫁給他,可惜那樣驚才絕豔的人卻英年早逝了,那會兒雖然他已娶妻,也哭瞎了不少人,還有人不要名份非要當他外室。”
太後看了蕭景芯一眼,“你這夫婿你得看好咯。”
“皇祖母就會取笑人家。”蕭景芯面色緋紅。
她就知道謝珀的父母不簡單,“那為什麽前任裴侍郎不喜歡他呢?”
裴智姝與謝淡并不是明媒正娶。
“裴家被吓破了膽,再也不敢與謝家有什麽關聯,再說當時又值國喪,等國喪一過,謝珀已然出生。”
太後又瞥了蕭景芯一眼,“你父皇當時還是太子,極仰慕謝淡的才華,本來是要為他請求先帝賜婚的,只是後來不知道如何沒成,沒過多久先帝就駕崩。”
這時候淺蕪從殿外匆匆走來,附身在太後的耳邊輕聲說些什麽,她笑了笑,眉間卻有一絲輕愁,“輕輕啊。”
她也叫起了蕭景芯的小名。
和她父皇一樣,凡是叫了小名,總是有什麽事瞞着她,又要安撫她就會這樣,這套路蕭景芯很熟。
果然太後繼續說:“前邊來報,說是謝珀犯了事兒,得先押去刑部大牢。”
一個時辰前,殿中正在審案,誰知道那獄卒卻突然發了狂,撞柱而亡,吓了衆人一跳。
敢在皇帝未審之前自盡,自然引得九五至尊震怒。
景嘉帝實在沒想到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案子都不審了,直接把所有相關人等押入刑部大牢。
對于這樣的結果,昭王也沒有辦法,這實在是他始料未及。
衆人出了保和殿,周瀾誼急得直跺腳,“太傅,你看這......”
他話沒說完,謝琅悠然經過他們身邊,抖了抖玄色官服,站在一邊不動了。
“太師。”周瀾誼只能俯身作輯。
如今的朝中局勢是晏太傅統領禦史臺、工部,齊睿明手頭有吏部和兵部,餘下的全歸謝琅。
但是謝琅這個人似乎有些淡泊名利,處事向來公正,在正事上按律法說話,剛才皇帝差點怒而殺人,連禦史大夫們都不敢直言勸谏,幸虧他說了一句。
他說:“如今人證有變,昭王若是有新的證人就召來,沒有的話只能先将案子押後再審。”
謝太師向來溫文有禮,卻誰都得給他幾分面子。
別看朝堂上寒門和世家鬥得激烈,謝琅卻是地位超然,他哪邊都不站,是個從不站隊的人,只以律法說話。
他淡淡颔首,朝遠處望了一眼。
那邊謝珀正由幾個禁軍押往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