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小陸哥哥。”

陸望臣回身,看見男孩站在幾米遠的地方,怯生生地叫他。男孩唇紅齒白,臉蛋也有些紅撲撲的。

“你叫我什麽?”陸望臣問他。

“我爸讓我這麽喊的。”男孩抿了抿唇。

“嗯,就這麽叫吧。”陸望臣轉過身去,不自覺牽起嘴角。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男孩總是圍繞在他身邊,陸望臣想到了“陰魂不散”這個詞。

“小陸哥哥,你打游戲好厲害!”

“小陸哥哥,我可以看你的漫畫書嗎?”

小陸哥哥,小陸哥哥。

陸望臣一邊想不通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孩哪來這麽多話,一邊又漸漸習慣他的一聲聲“小陸哥哥”。

雖然是司機的兒子,但行為處事總歸沒有大錯,素養也高于尋常小孩,至少待在他身邊時,從來不會妨礙到他。

被流放到縣城的第一個月,陸望臣每次接到家裏人從海外打來的電話,心情總是煩躁,因為話題總能繞到他哥有多麽優秀上,他爸在電話裏總說他哥不是拿獎學金就是比賽獲獎,而他滿心思只有回A市跟那群狐朋狗友鬼混。

他哪還有什麽朋友。

一根煙未盡他就把電話挂了。

男孩個頭很小,上初一了卻總讓人覺得還是個小學生。個頭雖小,跟人相處時心卻很大,似乎做任何事都沒什麽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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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望臣家裏抽屜角落堆滿了男孩寫給他的紙條,大多都是一些沒意義的廢話,嘴巴一張一合就能講清楚的事,男孩卻要浪費一張紙。

他明明可以提醒男孩有話下車說,沒必要在車上給他遞紙條,但這話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因為他喜歡男孩的小手擠進他手心時的溫度,比春城的冬天要暖不少。

男孩膽子小,在摩托車上經常要抱着他的腰,其實他知道這是雙人乘摩托車時最安全的姿勢,但心裏總覺得怪怪的,畢竟身後的男孩是十三歲,不是三歲。

後來有一天男孩突然沒抱他了,風不斷穿過兩人之間的空隙處,他才發現,原來兩個人距離靠得很近時,如果沒有緊挨着,會比一個人騎摩托車還要冷。

他說不上來自己心裏奇怪的感覺。就像,他本來一直是一個人騎摩托車,突然有一天來了個不速之客,擠占着他車上的位置,可他卻不想讓他下車。

春城的冬天真的很冷,他想留下這個為他迎着寒風趕路而來的人。

于是下車後,他對男孩說:“以後我來接你。”

男孩的臉頰漸漸發紅,眼角尤甚,程度不亞于他剛剛吻在他眼皮上的時候。

“不用不用,太麻煩你了。”男孩擺着手說,“你也會冷的。”

連這個時候,男孩都在給他溫暖,明明自己已經在發抖了。

陸望臣的腦袋越來越沉,視線也越發模糊,男孩從他視野中消失,他睜開眼時,風正從陽臺外灌進來,落地窗邊的窗簾被吹得膨脹起來,幾乎要打到他的臉上。

看來臺風又要來了。

許澄跟着梁景的車回到A市已是下午,他估摸着這個時候陸望臣基本上不會在家,于是便讓梁景将他送到陸望臣家小區樓下。

“要我陪你上去麽?”梁景手搭在方向盤上側身看他。

坐在副駕駛的許澄擺了擺手說:“不用,已經很麻煩你了。”

想到梁景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而自己卻睡了一路,許澄心裏就很過意不去,好像占了別人很大便宜。

梁景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跟我車,我也得開幾個小時回來。”

兩人在車上交換了聯系方式,約定了第二天早上去看房。

臨下車時,梁景問他:“這個小區,是你男…前男友住的地方吧?”

許澄艱難地點點頭,梁景笑了聲說:“沒事兒,我就随便問問,因為我看這個小區不便宜。”

很快,梁景又開口道:“你跟他同居麽?”

許澄沒想到梁景會問得這麽直白,興許是他從來不會撒謊,也興許是覺得沒有跟梁景撒謊的必要,許澄又點了點頭。

“那我們明天見,期待你成為我的房客。”梁景最後這麽說。

許澄打開家門,剛把背包放在鞋櫃上,擡頭就看到穿着居家服躺在客廳沙發上的陸望臣。

幾乎是同時,陸望臣聞聲起身,在他轉過身要走前,已經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光着腳,兩條長腿幾步邁過客廳,沒給他任何反應時間,一把将門口的他緊緊摟進懷裏。

“小澄,你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陸望臣的聲音啞得出乎許澄的意料。

陸望臣身上的酒味比平時要濃許多,腦袋埋進許澄的頸窩時,許澄甚至還聞到了他頭發上的煙味。

“你昨晚沒洗澡嗎?”許澄半天憋出一句。

“我洗,我現在就去洗,”陸望臣兩條胳膊幾乎要把他揉進身體裏,“只要你不再離開我。”

許澄覺得他的酒可能還沒醒,不然也不至于說出這麽沒邏輯的話。

“我回來整理東西…”許澄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手,畢竟如果陸望臣有意箍住他,許澄自己決計掙脫不開。

可陸望臣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只是把腦袋擱在他的肩頭,整個人的重量幾乎要傾在他身上。

“咱們說好的…”許澄被他漸漸傾覆的重量撞得往後退了幾步,直至背部抵上牆面。

“我們已經分手了。”許澄試圖推開他。

沒想到這一推,陸望臣竟被他推動,往後踉跄了幾步,要不是許澄眼疾手快抓住他,陸望臣的後腦勺就要硌上玄關旁的博古架了。

“你…”許澄一愣,再仔細看陸望臣的臉竟有些發紅了,額頭還冒着密密的汗,“你怎麽了?”

陸望臣拉過許澄的手往自己臉上貼,許澄的手心瞬間被一股灼熱燙得一顫,再看向陸望臣,只見他迷離的雙眼好像也被他臉上的溫度蒸得起了霧。

“你不要走好不好?”陸望臣摟過他的腰,腦門又磕在了他的肩上,“我好像生病了,好難受。”

許澄在原地僵住了。靠在他身上的這個人,明明前一分鐘還能鯉魚打挺奔他而來,這一刻卻又脆弱得連聲音都帶了幾分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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