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叔輕點愛9
大廳雖大,卻不空曠,然而此時卻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看着那兩個抱在一起的人,像是停止了時間。
傭人們不敢冒頭,躲着偷偷看戲,說實話,他們還從沒看過這麽精彩的戲碼。
做弟弟的,卻和哥哥的未婚夫抱在一起,明顯就是有jq的樣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發展的。
而被戴了綠帽子的哥哥雖然臉色鐵青,卻并沒有驚訝,顯然是提前知道一些端倪,啧啧。
郁止早注意到蘭景之的腳,看着他走來,已經提着心,如今把人抱在懷裏,不由關心問:“疼嗎?”
蘭景之下意識想點頭,想借自己的痛處奪取他人的憐惜,然而想到郁止,正要點頭的動作又忽然頓住。
郁止看着他,彎了彎眉眼,握着他的手,體溫與氣息傳遞,“對着不關心你,不在意的人展現傷口,叫搖尾乞憐,可對着在意你的人展現,這叫撒嬌。”
“我的人,無需對人乞憐,卻能向我撒嬌。”
蘭景之忍不住伏在郁止的肩頭,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個男人,這個比他還小五歲的男人,此時正抱着他,義正辭嚴地對他說可以撒嬌。
這十多年來,蘭景之早就忘了撒嬌是什麽滋味,每每回想起從前的做作,都只有嘲諷和反感,可對着郁止,他卻只有滿心雀躍與溫暖。
分明什麽也沒有,他卻仿佛自己被包裹在融融暖意裏,四周像裹了透明的棉花糖。
軟軟的,暖暖的,香香的,甜甜的……美好的氣息包裹着他,令他忘了自己是在天上還是人間。
看着弟弟和未婚夫在大庭廣衆之下親密相擁,郁塵忍無可忍,站出來怒聲道:“郁止!蘭景之!你們……你們計劃好了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蘭景之被讨厭的人打斷了享受幸福的感覺,面色不悅,正要扭頭怼回去,卻被郁止摸頭安撫。
郁止擡頭看向郁塵,看着他暴怒的表情,神色淡淡道:“大哥,你在生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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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塵被氣笑了,他不該氣嗎?自己弟弟和未婚夫有jq,他不該生氣嗎?!
郁止繼續道:“你心有所屬,從不喜歡他,也并未想過認真對他好,我與景之在一起,難道不是成全了你們嗎?”
郁塵啞口無言,胸悶氣短,他想發火,想告訴郁止,這關乎他的尊嚴,這跟他喜不喜歡蘭景之沒關系!
郁止卻又笑了笑道:“大哥,你确定真的要景之留下嗎?我瞧着夏先生似乎快哭了。”
郁塵一聽,忙回頭看夏寧陽,後者果真一副傷心至極的表情,郁塵動了動唇,到底沒再說什麽。
尊嚴什麽的,還是沒有夏寧陽重要。
郁父郁母沒空去管大兒子的混亂感情,他們今天被郁止這一出鬧得沒工夫關心其他。
他們看着郁止,深吸一口氣,板着臉道:“郁止,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要離家出走嗎?!”
郁止卻道:“我已經成年,算不上離家出走,只是獨立而已。”
“爸,媽,反正你們也并不喜歡我,現在大哥身體好起來,更加用不到我,既然如此,那我離家獨立,也是順了你們的心意。”
蘭景之看着他,眼中有着關心,卻被郁止安撫地拍了拍後背。
郁止再次擡頭,看向上面幾人,“如我之前所說,不會推卸自己贍養的責任,但除此之外,也就沒了。”
“如果你們想,今後大可以對外說郁家只有一個兒子。”
他笑了笑,似乎有些意味深長,“希望沒了我後,你們能少生氣,最好……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是許多人的祝福,可此時被郁止說出來,卻讓人根本感覺不到祝福,只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覺。
說完,郁止再沒管那幾人,他蹲下身,示意蘭景之,後者笑着伏上他的背。
“走吧。”
當兩人從郁家離開,屋內幾人才仿佛被恍然驚醒一般!
郁母臉色十分難看,她驚怒地指着門口,“什麽玩意兒?!我就不信他那廢物模樣能在外面待得下去!等沒錢了再讨好想回來,呵!想都別想!我要看着他後悔莫及!”
她胸口起伏不定,氣急敗壞的模樣十分明顯。
郁塵皺眉,他也不想聽郁母叫嚷,郁止已經害得他丢盡顏面,此時郁母再多次提醒,這是一次次提醒他剛才自己被戴了什麽帽子!
“夠了!他要走就走吧,都是成年人了,該對自己的決定負責!”
誰也沒想到,最先出聲打斷的竟然是一只沒說話的郁父。
他臉色沉沉,也不太好看,因此郁母原本還想說什麽,卻被她咽了回去。
郁父又轉頭看向郁塵,“小塵,我們現在來談談你和蘭景之,以及……夏寧陽之間的事。”
郁塵心中一頓,語氣忐忑,“爸……”
夏寧陽心一抖,有些畏懼地躲在郁塵身後,試圖讓郁父看不見自己。
郁母這才想起來,剛才的鬧劇裏,不僅有郁止,還有蘭景之,想想那兩人說過的話,她臉色也沉了下來,看向夏寧陽的目光帶着不悅。
她是看不上蘭景之沒錯,可這也不代表她就是個傻子。
想想從前夏寧陽的言行舉止,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兒子喜歡的是夏寧陽,而夏寧陽也喜歡他,甚至想盡辦法要趕走蘭景之。
“你既然不喜歡他,又為什麽要跟他交往?害得我和你媽做錯這麽多事,造成這麽多麻煩!”郁父看着郁塵冷冷道。
郁塵動了動唇,無話可說。
“現在你們剛訂婚不久,我們請柬發了,酒宴辦了,現在人跑了,你知道這件事傳出去,會被多少人利用嗎?!你知道公司的股價也可能因此動蕩嗎?”
郁塵垂下頭,低聲道:“對不起,爸,是我錯了……”
“事已至此,只能彌補。”
他看了看郁父,猶豫試探道:“爸,只要我們澄清,這只是一場誤會,訂婚宴也宣布取消,等時間一長,其他人也會忘的。”
郁父嘆氣,“你以為就這麽簡單嗎?要是競争對手利用消息運作,散布我們忘恩負義的流言,又或者爆出我們被騙一事,我們怎麽辦?”
“你是想做忘恩負義的人,還是想被當成笑話?”
郁塵皺眉,他哪個都不想。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或者宣布當初訂婚就是為蘭景之和小止,把你摘出來。”
“不行!”激烈反對的竟然是郁母,只見她怒聲道,“那小子都說了要我們當他不存在,我們為什麽要對外承認他?!他既然要帶着蘭景之離家出走,就別想占着郁家二少爺的名!”
郁父揉了揉腦子,覺得頭越來越疼,煩躁的情緒積壓在心頭,怒火一點點燒起,頭腦一陣陣暈眩。
終于,不知何時,他只覺身體一輕,緩緩倒地,失去意識前,他似乎還聽到了幾道驚呼聲。
“爸!”
“老公!”
“叔叔!”
空曠開闊的道路,兩旁綠樹成蔭,車輛稀少,人跡罕至。
郁止背着蘭景之緩慢又在路上,夕陽傾灑,整個天幕都染了一片紅。
陽光不熾烈,卻也帶着不低的溫度,郁止感覺到地面傳來的熱氣,偶有微風吹來,拂過臉頰,帶着林間的些許涼意。
蘭景之從衣兜中摸出一方藍色手帕,上面還帶着他的體溫和香味,那是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幽香靜谧。
手帕輕輕将郁止額頭臉頰脖頸上的細汗一一擦去。
“累嗎?可以放我下來走一會兒。”
這裏是別墅區,往來車輛少,在網上打車卻因為是下班高峰期,又距離市中心太遠,遲遲沒打到車輛。
郁止便一邊在網上挂着,一邊背着人慢慢走。
這具身體體力不錯,蘭景之也沒有太重。
“不累。”他道。
蘭景之也笑着,私心裏其實很享受這種感覺,似乎這樣,他與郁止就是互為一體。
蘭景之他安靜地趴在郁止背上,感受着身下人的沉穩和力量,他便覺得心安。
當腎上腺素下降,方才的沖動退去,蘭景之再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剛才竟然真的當衆跟着郁止離開,真的對那幾人說了他的不滿和真實。
如果說此前他還不安忐忑,可真當走到這一步,他心中卻反而安寧下來。
似乎,只要跟郁止一起,其他什麽都不是事。
他将自己的追求,從利益轉變為郁止,
今後如何他無法保證,可之前此刻。他并不後悔。
想到這兒,他又有些心癢。
“小郁弟弟,你之前說,我想要什麽,就得拿什麽來換,如今,你說我已經得到了嗎?”
他像得了心愛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抱着玩具确定它的存在,也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暗含得意地炫耀兩下。
郁止抿唇淺笑,語氣平靜且堅定道:“當然。”
蘭景之不依不饒,“當然什麽?”
郁止縱容地滿足他,“你得到了,我喜歡你,你想要的那顆真心,是你的。”
蘭景之心花怒放,輕笑出聲,滿足和得意過後,他也不忘湊到郁止耳邊,小聲又珍貴地道:“我也是你的。”
郁止心中一軟,沒像蘭景之那樣笑出聲,卻也輕聲道:“嗯。”
夕陽漂亮又明媚,沐浴在其中,仿佛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蘭景之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仿佛回到了幼年,在乏善可陳的美好記憶裏,被父母帶着出門玩。
或許是小區散步,或許是逛街,或許是去游樂園。
臨出門前,走在路上,他忍不住蹦蹦跳跳,心中的雀躍無法壓制,不願忍耐,只想盡數向人訴說。
放下一切,跟着這個人離開,得到的似乎不只是感情和喜悅,還有滿心寧靜。
回想自己的前半生,蘭景之竟覺得有些荒唐可笑。
“小郁弟弟。”
“嗯?”
“謝謝你……”
謝謝你喜歡我,謝謝你沒有退卻,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原來的他一個人走在人生這條路上,過往匆匆,踽踽獨行。
他不在意他人,更沒想過要與他人結伴同行。
可如今有人遇見了他,為他等待,他才發現,有些東西不去想,并不代表就不想要。
當它出現時,當抓住它時,蘭景之才感覺到後怕。
他不敢去想,要是自己錯過了會是什麽樣。
“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麽好。
更沒有人會像郁止這樣期待他,等待他。
郁止腳步稍稍頓了頓,察覺到背上的蘭景之抱着自己的力道緊了緊,敏銳地感覺到他的失落感嘆。
他想了想道:“你叫什麽?”
蘭景之一愣,“嗯?”
“我說,你叫什麽?”
“蘭、蘭景之啊……”
“景指日光,景之,是希望你的未來如陽光一樣光明,這是你父母對你的期望。”郁止緩緩道,他想告訴蘭景之,除了自己,也有人愛他,期望他好。
蘭景之心中傳來一陣鈍痛,其實也不算多痛,卻鈍鈍的,有些重。
他用這個名字二十幾年,早已經習以為常,從未去想過它的含義,如今被提起,仿佛撥雲見日,恍然與茫然交織,心情複雜不已。
他閉了閉眼,壓下眼中的淚意,苦笑道:“可我好像辜負了這個名字。”
“我沒有君子的高潔,也沒有日光的明亮。”
他長成了另一個樣子。
蘭景之……
蘭景之……
這樣美好的名字,他卻配不上。
郁止聲音溫柔又沉穩,一字一句,仿佛是令人信服的真理,“父母取名字,是表達對孩子的期望和祝福,你是他們愛的孩子,無所謂配不配得上。”
“何況,你以為,我之前說的是假話嗎?”
“你不是君子,卻也不是小人,人生在世,只要不違法亂紀,不傷害他人,不擾亂社會,就已經是個合格的人了。”
可世上仍有許多人,連合格都達不到。
蘭景之忽然感覺羞愧,也不知道郁止究竟是真心還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他想轉移話題,便順勢道:“那你的名字呢?”
郁止腳步一頓。
蘭景之心中懊惱,只覺得自己被郁止今天一鬧一哄,腦子都傻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郁止跟郁家人的關系,這樣的情況下,這個名字能有什麽好含義?
正要将話題岔開,卻聽郁止溫聲道:“自然是有的。”
蘭景之睜眼看他,心中有些好奇,卻沒追問,如果郁止想說,自然會說。
“止,就是停止的意思,且行且止,在前進時,時不時停一停,靜一靜,思考思考,休息休息。”
蘭景之聽着,覺得這并沒有不好的意思,心中不由懷疑,這名字竟然會是郁家父母起的?
事實上,蘭景之想的沒錯。
郁止的名字是他自己起的。
不是指這個原主,而是指他本人。
郁止活了太久,早忘了最初來處,也忘了最初的名字。
就連郁止這個名字,他都忘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用的。
父母給孩子取名,代表他們對孩子的期望與祝福。
本人給自己取名,代表他對自己的希望與要求。
郁止忘了這個名字是從何時開始使用,卻記得他取這個名字的用意。
是告誡自己,走得慢一點,時光太長久,如果走得太快,很容易偏離方向,偏離本心。
只有一邊走,一邊停,想一想自己,才能不忘記。
否則一回頭,便會輕易發現,自己已經面目全非。
郁止忘了許多事,卻感覺自己沒有怎麽變,沒有被時間長河吞噬,這樣就很好。
“小郁弟弟,放我下來吧,我感覺腳沒那麽疼了。”蘭景之甜膩地在他耳邊說。
郁止回神,唇角不自覺上揚,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那顆星星。
成為他的心錨,讓他不至于在時間長河中迷失自我。
他沒有放下蘭景之,反而将人往身上抛了抛,“不用,夜裏危險,不好走路,還是我背着你好。”
蘭景之懵逼,“到夜裏我們還找不到酒店入住嗎?”
郁止輕輕一笑,假意道:“既然是私奔,離家出走,不想嘗試一下露宿街頭嗎?”
蘭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