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秦律按照孟至晚的計劃,一直在暗處拍下了孟家的一舉一動,只是他沒想到孟家會大費周章的,冒着被發現的風險,帶着他們換了一個城市,一連兩天的路程,他們不小心跟丢了一段路程,最後是爆炸幹擾了孟昇放在別墅裏的信號屏蔽器,秦律才通過埋在孟至晚體內的定位器找到了他。

秦律帶人趕到的的時候,孟至晚跑着方曉月從火海裏沖出來,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是:“不論用什麽方法,付出什麽代價,我要她活着。”那一刻的孟至晚,秦律甚至以為他瘋了。

不過——

秦律看着一身狼狽站在手術室外的孟至晚,該怎麽形容現在的孟至晚呢?

他現在一身是血的坐在醫院的走廊裏,醫生護士來了好幾輪了讓他去檢查都被他拒絕了,額前的長發搭下,在秦律看不見的一雙眼睛裏,是近乎瘋狂的絕望和希望的拉扯。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沒有被放棄,沒有人因為任何條件利益,堅定的站在了他的身邊,将自己放在了和她生命對等的位置上,有人義無反顧的拉起了他,他不要松手,他這輩子都不會想放開這雙手,所以啊——

孟至晚擡頭看着醫院走廊裏冰冷的燈光,仿佛透過房頂看到了大年三十那天的滿天煙火,老天爺啊,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把她留下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醫生出來的時候,孟至晚一個箭步沖了上去:“醫生,怎麽樣了?”

“手術很成功。”醫生回答說:“只是病人需要靜養,而且病人失血過多,你們家屬多操點心,注意給病人補充營養。”

“多謝醫生。”孟至晚送走了醫生,然後恍惚着從手術室裏面接出了昏迷者的方曉月,把方曉月送去了病房,因為怕打擾到方曉月休息,所以孟至晚只有開了一盞放在窗前的落地燈,方曉月這邊手術成功,秦律就在旁邊勸孟至晚說:“既然她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去檢查一下吧。”

“不用。”孟至晚說:“你聯系萬烨,可以開始動手了,我明天就回公司,警察那邊,我明天也會過去配合調查。”

“那你要現在要回去休息一下嗎?”秦律問說:“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孟至晚從始至終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方曉月:“我要在這裏陪着她。”

秦律沉默了,目光在方曉月和孟至晚身上轉了一圈,除了不解,更多的是擔憂,他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為什麽短短幾天之內,就能讓孟至晚對方曉月的态度有了這麽大的轉變,可是他也很擔心,孟至晚的這種轉變是好是壞?孟至晚能夠接受方曉月,那方曉月呢?她就算知道了古柯箋的存在,但她能接受孟至晚嗎?

一個真實的他至今都不曾了解的孟至晚。

但是,這都不是秦律應該考慮的,因為他在孟至晚這裏,一向沒有什麽發言權,秦律依言默默的離開,出去後把病房門輕輕合上,隔絕了病房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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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的孟至晚就這麽靜靜的坐在方曉月的病床邊,看着安靜躺在病床上的方曉月,整間病房裏只聽得到方曉月的呼吸聲和儀器運作的聲音,可是孟至晚的腦海中卻在不斷的想起在火場中方曉月說的那些話。

她說,不論是古柯箋還是孟至晚都要活着出去。

她沒有抛棄自己。

孟至晚擡起手,想要替方曉月把落在臉上的頭發撥開,可是一擡手才發現受傷時已經幹涸的血跡,突然想起,這些血都是方曉月的,鮮紅溫熱的從她身體裏面流出來,就像是方曉月的生命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孟至晚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淚就落了下來。

孟昇說的不對,有人在乎他的,他沒有害死方曉月!

病房裏的那盞落地燈,燈光溫暖微弱,在它身後是靜谧無聲吞噬一切的黑夜,但是就是在這樣的黑暗裏,這盞落地燈持續的散發着光芒,就算再微弱,也填滿了病房裏的每一個角落。

孟至晚就在這樣微弱的光芒裏,看着方曉月,無聲的喜極而泣。

和孟氏集團孟家大少爺殺人未遂被捕入獄一起出來的,還有方曉月和孟至晚的戀情曝光。

這兩個話題一起被出現,直接占據了話題榜一二,本來,衆人還對這個戀情瓜保持質疑的時候,甚至有些人還以為又是方曉月在炒作,并且坐等方曉月被打臉的時候,結果孟氏集團的一封聲明,直接坐實了兩人的戀人關系。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陰謀論的倒是很多,祝福的卻很少,不過這些方曉月都不知道,她現在正在醫院裏喝着雞湯養傷呢。

說真的,方曉月就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雞湯,豪華病房,有錢人,看來孟總還是比較有良心的嘛,現在回想起來,方曉月都覺得自己瘋了,自己的小命差點就交代了。

“你既然救了孟至晚,那你就應該以此作為籌碼,跟他提出要求你懂嗎?你難道不想回去了嗎?”系統在方曉月腦子裏說。

方曉月回答說:“我知道。”方曉月雖然說當時救孟至晚不是為了這個,但是畢竟是拼了命救了人,讓孟總報個恩應該不過分吧,但是系統天天說,時時說真的很讓人煩躁:“但是我現在還住院,總要等我身體好了再說吧?而且就算我再心急,想要拿獎項總要自己能力夠了,又遇到好劇本好導演好團隊吧?”

因為系統的任務,所以方曉月特意拿出了自己以前搞教研的精神認真地研究了一下,拿過獎的作品和演員,她發現好的作品和演員是相互成就,就電影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劇本和導演的語言表達,好的作品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只要這兩項夠好了,演員的演技形象才能錦上添花,才能成就演員自己。

不然的話,能力不夠,再好的劇本、導演、團隊,也不過是在給別人平添笑料罷了。

“你讓他出錢幫你量身打造一個啊,找名導演到時候炒作一下,直接給你買一個獎項不就好了。”

“哈?”方曉月不理解:“如果買的獎項也可以的話,你一開始讓我去傍金主不就可以了?那還讓我努力做什麽?這個獎項難道不是應該我自己努力拿到才對嗎?”方曉月真的不能理解,如果這個獎項可以買到的話,那這個獎項的含金量又有多少?那她的努力又有什麽意義呢?

“孟至晚就是金主啊!”方曉月的這句話好像點醒了系統,系統恍然大悟一般的說:“你現在有這麽好的機會,只要能拿下他!你就贏了!你就可以拿獎回去了!”

方曉月簡直覺得太荒謬了,如果是靠這樣的手段,為什麽任務不幹脆改成傍金主就好了,還拿什麽獎項?果然,方曉月從這一刻确定自己和這個系統确實相處不來,既然這樣,方曉月也不想再和系統溝通了,反正任務已經确定了,她只要努力完成就行了。

方曉月雞湯才喝了一半,孟至晚就進來了,看見孟至晚,方曉月就開始渾身不自在了,本來癱坐着的方曉月立馬就坐直了,再加上系統一直在方曉月的腦子裏不停的叫嚣,方曉月就更煩了。

“你好點了嗎?”孟至晚坐在方曉月的床邊,或許是感受到了方曉月的拘謹,孟至晚也顯得有些局促。

“謝謝孟總關心。”方曉月說:“已經好多了。”

接着孟至晚就不知道說什麽了,兩人之間沉默了一瞬之後,孟至晚剛想開口,方曉月就說:“孟總日理萬機,應該很忙吧,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這裏一切都好,多謝孟總挂心了。”系統一直在她的腦子裏面叫嚣,讓她勾引孟至晚真的很讓她煩躁,她就想着要是孟至晚不在這裏,那系統就應該閉嘴了吧?

但是這股子煩躁的情緒不小心被方曉月無意間帶出來了,所以語氣并不是很好,也正因如此,孟至晚把準備說過口的話咽了下去,換成了:“嗯,那你好好休息。”然後就走了。

孟至晚走出病房透過房門的玻璃,看着裏面的方曉月,拿出手機來猶豫了一瞬,撥通了秦律的電話:“你幫我拿點東西過來醫院。”

護士給方曉月換了藥,方曉月因為傷口還沒愈合,所以不能随便下床走動,手機也沒給她一個,所以她現在只能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看着窗臺上的那幾盆栽,醫院的護工拿進來的,說是看點綠色的東西,心情能夠變好。

有沒有用方曉月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要是給她一個能連上網的手機,她的心情一定很好。

“咚咚咚。”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方曉月說。

等到來人進來,方曉月猛地坐起來:“古柯箋!”就是因為坐的太急扯到了傷口,下一秒方曉月就捂着肚子說:“嘶——疼疼疼!”

古柯箋一臉焦急的走過來:“怎麽樣要不要緊?”擡手就要按護士鈴,被方曉月攔下了:“沒事,護士剛換了藥,只是剛才力用猛了,疼了一下,現在緩過來就好了。”

聞言,古柯箋松了一口氣,站在窗邊看着方曉月,一臉愧疚的低下了頭:“對不起。”

古柯箋一進來,系統又開始了,方曉月就當沒聽到,努力讓自己忽視掉系統的聲音,不讓它破壞自己的好心情,看到方曉月不理自己,系統鬧騰了一會兒就自己安靜了下來。

“沒什麽對不起的,坐。”方曉月把古柯箋拉下來坐在病床前,古柯箋怕她使勁又傷到傷口,順着她的勁聽話的坐了下來:“這種事情誰想發生啊,綁架,謀殺,想想都刺激,再說了,你當時又沒在,怎麽算也怪不到你身上,而且你今天帶的這個眼鏡這麽帥,你是霸總,不應該露出這種表情的。”

古柯箋笑着推了一下眼鏡,雖然方曉月在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出來,但是方是有多驚險,秦律都跟他說了,也是因為方曉月救了孟至晚,所以孟至晚想讓他出來安慰一下方曉月,說起這個,古柯箋很欣慰,所幸,孟至晚和他想的一樣,還是懂得感恩的人,現在他願意主動讓自己出來安慰方曉月,那也就意味着方曉月不用再擔心孟至晚會對她下手了。

只是——

“你還想走嗎?”古柯箋問方曉月說:“如果你還想走,等你傷養好了,我依舊可以幫你。”方曉月如果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如果依舊想走,他願意尊重她的選擇。

“都續約了還怎麽走?不走了。”方曉月突然想到自己好像還沒有跟古柯箋說過系統的事情:“我跟你說啊..............”

方曉月正準備跟古柯箋說系統的事情,結果古柯箋的手機鈴聲響了,方曉月讓古柯箋先接電話,古柯箋接起電話說:“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孟先生你好,我們是派出所的,我們在火災險現場清理出了一些物品,請問您什麽時候有時間過來拿一下。”

“好的,謝謝,辛苦了,再見。”古柯箋挂了電話,跟方曉月說:“是警察的電話,說是從火災現場清理出了一些東西,讓我去拿。”

“哦,你那個家裏面的東西啊?”方曉月突然想到那時孟昇說的那些話,就告訴古柯箋說:“哦,對了,古總,孟昇說,你媽媽走之前,用他自己所有的股份,為你準備了一個信托基金,就是為了保護你平平安安的長大,我覺得你媽媽是愛你的,不然她不會替你準備這些。”

古柯箋笑笑說:“譚羽本來就愛孟至晚。”要是真的不愛,譚羽就不會教他她最愛的手風琴。

“你想看看那些留下來的東西嗎?”古柯箋提議說,他突然想跟方曉月分享一下自己并不算快樂的童年:“只是可能沒留下什麽了。”畢竟一把火燒起來,誰也不知道會把過去損毀到什麽程度。

“可以嗎?”其實方曉月也是有些好奇的,人嘛,總是有這些奇奇怪怪的好奇心:“會不會不太禮貌?”方曉月還裝模作樣的矜持了一把。

“當然不會。”古柯箋笑笑說:“畢竟是差你讓你喪命的地方,你回去看看和你一起死裏逃生的,都是些什麽和你一樣幸運又頑強的家夥。”

“這話我愛聽,就當你誇我了。”方曉月迫不及待的和古柯箋分享自己死裏逃生的經過:“我跟你說,你是不知道,當時有多驚險,其實我在路上就已經醒了,但是我不敢睜眼啊,于是我就.............”

漆黑一片的影音室裏,今天白天在病房裏發生的一切都通過屏幕再一次的發生在孟至晚眼前,孟至晚眼中滿含憧憬的看着屏幕裏方曉月的無所顧忌的笑臉,看着她在肆無忌憚的談天說地,按下了暫停鍵,屏幕裏的畫面停在了方曉月的笑臉上。

孟至晚從沙發上站起來,赤着腳來到了屏幕前,滿含眷戀的撫摸着方曉月笑意盈盈的眉眼——他也希望他面前的方曉月,是這個樣子的。

過了幾天,方曉月終于拿到了救命的平板電腦,可是當她正打算和這個新奇的互聯網世界重新進行連接的時候,她震驚了!

“什麽呀?”方曉月從病床上坐起來,翻看着自己的新聞,她?和孟至晚?什麽時候?成情侶了?

就在方曉月二丈摸不着頭腦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咚咚咚”很規整的三聲,方曉月一聽就知道誰來了,說了一句:“進來吧。”然後就沒管了。

孟至晚得到應允,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深吸一口氣,漠然的臉上揚起一個和煦的笑容,和他練習了無數次的那樣,推開門走進去,看見方曉月有些生氣的看着自己,心裏先是慌了一下,接着很快鎮定下來,挂着笑容盡量自然的走進來說:“我是古柯箋啊,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啧啧啧,憐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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