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孟至晚是被一盆涼水潑醒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因為四周一片黑暗,一時間沒有适應過來,等再看清楚的時候,就看到了孟昇那張令人厭惡的嘴臉。
“哼。”孟至晚一聲冷笑,果然,最後來的是孟昇這個蠢貨,也是,只有這個蠢貨才會這麽好騙,被人賣了還沾沾自喜的替別人數錢以為自己占到了便宜。
“你笑什麽?”孟至晚嘲笑的意味太明顯,孟昇作為長輩,被小輩嘲笑,就算是現在沒有別人,也是感覺臉上挂不住面子的,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孟至晚試了一下,發現自己下半身完全動不了,回頭看了一眼,下半身完全被一個一人高的書櫃壓住了,上面還放了不少書,根本就使不上勁抽不出來,擡頭看,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裝潢,孟至晚環視了一圈,看到了躺在不遠處的方曉月,大概是暈過去了,最後冷靜的看着孟昇。
孟昇看他終于發現了自己的處境,忍不住洋洋得意起來:“怎麽樣?大侄子,眼熟嗎?這可是你家呀,你說說,你都多久沒回來了?也不來這祭拜祭拜你母親,你還真是不孝啊。”
沒錯,這裏就是孟至晚的家,或者說的更準确一點,應該是孟至晚小時候住的房子,充滿了暴戾和絕望的房子,母親的冷漠,父親的憤怒,譚羽就是在這幢房子裏面自殺的,孟至晚就是在這裏長大的,他忍受父親的打罵直到十六歲,從十六歲出國留學後,就再也沒有踏進過這裏一步,他們現在在的地方,就是在別墅二樓的書房裏。
孟至晚應該慶幸嗎?
不是琴房和卧室,而是他沒有多少記憶的書房,他在這裏好像只有被孟仰打過,還好,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所以還能讓他保持冷靜。
“你這是——”孟至晚的語氣太淡然,淡然的好像他才是那個威脅別人的人,而不是受害者:“狗急跳牆了?”
“孟至晚,別怪大伯。”孟昇就只當他是死前圖個一時的嘴上痛快:“你下手太狠了,居然悄悄瞞着長輩架空了公司,要是再留着你,孟氏集團可就什麽都沒有。”
他們這些人,不說有多大本事,可是靠着自己手裏的股份分紅也是能舒舒服服一輩子的,可是沒想到,孟至晚居然能夠瞞着他們另起爐竈,慢慢轉移公司股份,架空集團內部,要不是這次老爺子為了讓他下臺開了股東大會,他們甚至可能都發現不了,不過沒關系,現在發現也不晚。
“難道你以為我死了,你們就能得到什麽?”孟至晚只覺得可笑。
“沒關系,遺産嘛,大家慢慢分。”雖然可能會和譚家有一頓糾葛,可是也好過被孟至晚獨吞。
“孟昇。我很好奇啊。”孟至晚說:“他們許諾了你什麽?你殺了人還能享福嗎?”
“你放心。”孟昇說:“死不了,白紙黑字立了字據,且不說能不能找到證據,就算是找到了證據,你以為我又能進去幾年,我享的福肯定比你久。”
孟昇想的很明白,自己沒什麽大本事,還不如辦一次豬吃老虎,認下這個事情,既可以獲利,又能捏住其他人的把柄,他那些錄音視頻可不是白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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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昇拍拍孟至晚的臉,也是這個時候,孟至晚才發現孟昇的手上戴了白色乳膠手套:“大侄子,上次讓你跑了,這次你的運氣就沒那麽好了。”
原來前幾次也是孟昇動的手,孟至晚真是忍不住要誇誇他了:“堅持不懈的殺我三次,你也算是有毅力的?”
“三次?”孟至晚的話說完反而是孟昇疑惑了:“我只有打斷你的腿,打算僞造車禍的,被你僥幸逃了之後,譚家人找了人來保護你,就沒在得過手了,哪裏來的三次?”
這次是換到孟至晚震驚了,只有一次,那還有一次是誰?
孟昇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止不住的大笑,嘲諷孟至晚說:“我還真以為譚家真的看在譚羽的面子上放過你了呢?原來沒有啊?”譚家保護着孟至晚,但是還是有人得手,那這個人會是誰呢?這就不言而喻了。
“大侄子啊,你大概不知道吧?”孟昇說:“你那個裝模作樣的老媽在自殺前立了遺囑,把自己手上有的譚家股份全轉到了你的名下,立了遺囑,在你成年之前,由信托基金負責管理,等你成年之後一半給你,一半還回譚家,但是要是在成年之前你如果發生意外,這些股份會全部無償捐給慈善機構。”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我本來以為譚家會為了這些股份,好好對你,可是沒想到啊,居然還是對你下手了,啧啧啧,譚家人可真是舍得,聽說當初為了哄譚羽結婚,譚家可是給了她百分之十的股份呢,大手筆啊,大侄子,你還挺值錢的。”
譚家可不大方,信托基金?呵呵,不知道被吓傻了算不算意外?大概不算吧?不然,為什麽會下手呢?一個傻子,就算是拿着再多的股份又有什麽用呢?
那次之後,孟家就借口又把他接了回來,怕譚家借此發難,沒過多久就把他送出國了,沒想到居然救了他?諷刺,太諷刺了。
他甚至念着這最後一點情誼,在動手前和譚家斷絕了關系,沒想到啊!啊——孟至晚,你真是可笑。
孟昇終于在孟至晚臉上看到了自己期待的神情,真的是心滿意足:“大侄子,這輩子沒人在乎過你,下輩子投個好胎,怪可憐的。”孟昇拿出自己一開始準備好的刀,走到方曉月面前,蹲下身把人翻過來:“你很喜歡這個姑娘吧?居然把自己小時候的事告訴她,啧啧啧,挺好一個姑娘,仗義執言,為了你還得罪了我們一家子,可惜了,被你給害死了。”
說完,孟昇手起刀落,一刀就捅在了方曉月的肚子上,方曉月痛得□□了一聲,整個蜷縮起來,可是沒醒,□□的時候血濺在衣服上,站起來,避開血跡,把刀放在孟至晚手裏沾上他的指紋,又站起來把一早就準備好的食用油倒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大侄子,托你的福,這幾天我們拍到了不少照片,情殺,熱搜都給你買好了,滿意這個新聞嗎?”
說完就笑着一路灑着油下了樓梯,一路和早就灑在客廳廚房裏的油溶成了一片。
做完了這些,孟昇才捂着口鼻離開了這個充滿了刺鼻味道的地方。
只是讓孟昇沒有想到的是,他才離開,本來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方曉月突然掙紮着爬了起來,立馬脫下外套系在自己的傷口處給自己包紮傷口。
孟至晚看着方曉月爬起來先是一愣,借着不敢相信的開口:“你醒了?”
方曉月強忍着疼痛爬起來,先是把書房的門關起來,接着一把扯下房間裏的窗簾說:“有煤氣的味道,他想燒死我們。”方曉月蹲在地上用窗簾把從門口到裏面那一片的食用油擦幹淨。
孟昇出了別墅進了自己的車裏,先把自己身上的痕跡清理幹淨,接着覺得差不多了,坐在駕駛位上用遠程控制打開廚房裏的燈。
“嘭!”
一瞬間火光沖天,別墅周圍亮如白晝,驚動得旁邊好幾家人都亮了燈,孟昇想,大概已經死透了吧,接着就駕車離開了。
因為爆炸,方曉月被震得摔在了地上,但是她的努力是有用的,只有一小片火苗竄了進來,方曉月用書一撲,很快就熄滅了,雖然他們在書房裏暫時安全了,可是不用想都知道,外面已經是火光沖天了。
接着方曉月就踉跄着跑到孟至晚面前,開始把壓着他書架上的書給一本本搬開。
孟至晚難以置信的看着在他的想法裏應該一個人逃跑的方曉月,告訴她說:“我是孟至晚。”
系統在方曉月腦內不斷地叫嚣:“你瘋了!還不快跑!”
“方曉月,你看清楚了,我是孟至晚。”
“你想死嗎?救他幹什麽?快跑啊!”
“方曉月,你不應該救我,我是孟至晚,不是古柯箋。”
“你不想回去了嗎?死了還怎麽回去?你像被火燒死嗎?”
“我不是古柯箋,我是孟至晚。”
“他和你有什麽關系,你管他的死活,快跑啊!要來不及了!”
“你閉嘴!”方曉月吼了一聲,因為用的力氣太大,方曉月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她緩了一下有些發暈的腦袋,繼續一摞書一摞書的往旁邊丢減輕重量,門外的熱浪已經能感受得到了,方曉月說:“我知道,不論是古柯箋還是孟至晚,都要活着出去。”
“為什麽?”孟至晚不能理解:“所有人都把我抛棄了,你也應該這樣不是嗎?走吧,你要現在走了,還能活命,待會兒可就不一定了。”孟至晚真的放棄了,他真的放棄了,你說,他報仇有什麽意義?沒有意義?他現在連他為什麽活着都不知道了,秦律大概也不會來救他吧,按照他的計劃搞垮了孟家,秦律拿着他的遺産逍遙自在,想做什麽做什麽,何必還要來救他?
“沒有。”方曉月試了試了一下,書櫃還是紋絲不動,她繼續搬書減輕重量:“你的媽媽沒有抛棄你,她希望你活下去,并為此付出了努力。”方曉月醒過來了,她聽到了,只是她怕孟昇知道她醒了,又做其他的準備,所以就裝暈,現在看起來這是個正确的決定。
“你可憐我?”
“走啊!你瘋了?可憐他幹嘛?你不想活了嗎?”
方曉月腦子裏的系統還在叫嚣,方曉月就當作是沒聽到,手上一直沒停,但是可能是失血的緣故,方曉月的手已經開始微微發抖了,方曉月說:“是,我是可憐你,我可憐你是因為我有同情心,看到別人的痛苦沒辦法視而不見,孟至晚,被人可憐并不可恥,嘲笑你的人才可恥,你的痛苦應該被看到,應該被你自己看到!”
“孟至晚,你問問你自己,你真的甘心嗎?你明明什麽都沒做錯,為什麽痛苦的只有你,被傷害的也只有你,那群人渣不會反省的,他們只會踩着你的屍體繼續享樂,茶餘飯後還會把你當做笑談!”
“你既然還有機會,為什麽要把一切讓給那些混蛋?你才應該是那個笑着看他們哭的人不是嗎?”
方曉月真的沒有力氣了,她現在都感覺不到自己傷口的疼了,方曉月近乎哀求:“孟至晚,算我求求你,你讓我救你一命吧,不然,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方曉月捂着傷口跪坐在孟至晚面前,門外的熱浪燒得兩個人起了一身的汗,可是方曉月真的好累,好冷,她真的沒有力氣了,緩了那麽一秒,方曉月開始一把一本本書放在書櫃底下,想把書櫃給墊起來。
孟至晚看着方曉月,為什麽?她為什麽要哭?她不是讨厭自己嗎?她不是別有所圖嗎?她為什麽不跑呢?她應該和那些人一樣抛棄自己呢?他都說了,他不是古柯箋啊。
這一刻,孟至晚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混亂,但是有一個念頭很清晰——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這裏。
孟至晚使了力,這個書櫃就不像剛才那樣那麽難以撼動了,孟至晚用力把書櫃擡起來,方曉月見狀趕快用書把書櫃架起,等到孟至晚發現自己的腿能動了,就立馬從書櫃底下挪了出來。
雖然腿還有些麻,但是孟至晚也顧不上了,方曉月臉色蒼白,孟至晚看着她問:“你沒事吧?”
方曉月搖頭,孟至晚立馬轉身開窗,發現窗戶被焊死,立馬擡起椅子砸開了窗戶玻璃,所幸一樓的火還沒燒到這邊,孟至晚先跳了下去,然後在窗邊接住了方曉月,方曉月落地的那一刻,在孟至晚懷裏看了他一眼,然後雙眼一閉就暈過去了。
“方曉月?方曉月?”孟至晚抱着懷裏面無血色的方曉月就想抱着一個随時都會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的,連呼吸都不敢太重,困在烈火裏這麽久,方曉月卻雙手涼得可怕。
孟至晚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跡,低頭看見方曉月傷口處往外滲的血,一把抱起方曉月就往外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方曉月,你不能死,你絕對不可以死,絕對不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問我為啥不把兩人放大廳裏,那能放嗎?放了就全劇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