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聽曲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也被鎖了,現簡單修改,解鎖一試

關于這個故事,以前寫過好多片段,今天作者君找到了當時的文字,把情節拿出來合并了,希望當時構思的一些情節不會被浪費掉……正好這篇故事寫着寫着,也容易有慣性,往單薄了走,所以希望給大家改改口味,并增添了蘭式“兄妹”的戲份。

話說現在回看幾年前的文字,發現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  “王爺,名單我已經整理好了!”

清晨,朗寅釋在庭院中練劍,劍氣四溢,掀起陣陣冷風。蘭溢澤颠颠的跑進來,許是一路跑得急,扇子也忘了拿,他手裏拿着一張紙箋,頗為得意地來回扇風。

“昨夜我對着名單,可是細細搜索,這皇宮這麽大,半年來流動人口可不少,而且還得查訪她們的來歷,頗費了一番周章!”蘭溢澤道,“為了給王爺省事,我把不相幹都删掉了,比如說,洗衣房、禦膳房那邊的婢女,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離不開,住得又是大通鋪,料想他們也沒有時間犯案,一旦犯案,很容易被發現。”

“通過我火眼金睛的篩查,最後為王爺鎖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目标。”蘭溢澤美滋滋的邀功道,“王爺可得好好賞賜我。”

“哦?這麽能幹?”朗寅釋含笑看他。如果蘭溢澤有尾巴,現在定是搖得歡快。“賞賜好說,彙報下你的成果,看看能給個什麽賞賜。”

“這個目标說出來,我保證王爺你一定拍手叫好。”蘭溢澤拍了拍衣袍,走到石桌旁坐下,翹起二郎腿,一副“快誇我”的樣子。

“我還尋思着,這麽大的皇宮,想找一個人出來怕是很難,但看你的表情,似乎是勝券在握了?果然不愧是本王的得力軍師啊!”朗寅釋頗給面子道。

“嘿嘿!”蘭溢澤是個憋不住話的,朗寅釋一給他臺階下,他就收不住了。“整個皇宮,除了梨園的姑娘,既會跳又會打,還有誰有那武功底子呢?”

“若是說禦藥房的女子,可能會用毒,但禦藥房都是嬷嬷在打理,太醫院又沒有女官,所以不可取。其他地方,也都不合适。”

朗寅釋聞言收劍,一攬衣袍坐在了對面。一雙深邃的眼睛透着光芒,顯得很是激動。

“梨園?原來如此,你果然查得很準!”

蘭溢澤美滋滋的眯了眼睛。這時候仆從剛好把洗好的水果端了上來,他樂呵呵的塞了一個葡萄進口中。

朗寅釋搖頭淡笑:“舉辦國宴之時,來了一個戲班子,此間有名舞女在紫宸殿跳舞,她的劍舞,甚是專業,引起了本王的注意。原本已經忘了此事,你這麽一說,我又想了起來。說不定,這之間就有所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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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等事情?那這個舞女怕是不尋常。”蘭溢澤眼睛一睜,“我回頭再去查一查這個戲班子。”

“既然圈子已經縮小到了梨園,倒也不必太着急,你的進展已超出了我的預期,是該好好賞一賞!”

蘭溢澤笑道:“等事情結束後,再賞也不遲,我是不會幫王爺省錢的!說來,自從前幾日您和那“妖女”碰上,這幾日東宮倒是安靜,許是她也有所忌憚。”

朗寅釋:“她安分不了幾日。你派人晚上從外邊盯着梨園,我估摸着,她還得出動。再想個辦法,我們這兩日從裏頭前去探一探。”

蘭溢澤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沒問題。明晚,王爺就等着我的邀請吧。”

皇宮北部梨園江南春館

朗寅釋撐着腦袋,坐在江南春館裏,安靜的熬過暈眩的時刻。梨園主要為了日常娛樂,聽聽戲曲,但一到晚上,這江南春戲班子的分館,頗有種紙醉金迷的糜爛氣息。

旁邊一圈姑娘們莺歌燕舞,曼妙的身材如柳枝般搖動,撫着紗簾,腳踩鈴铛,一步一搖,頗具風情。托着托盤,采摘水果向貴人口中送去,姑娘們發出一串盈盈的嬌笑,惹得人心中波瀾起伏,春意朦胧。

女子的一串串嬌聲震得朗寅釋心口疼。偏偏這種場面,他走不了。

畢竟,七皇子邀請一幹賓客赴宴。許多大臣都頗給面子的來了。蘭溢澤安排了最好的酒品,親自選了戲班子和舞娘。

諸位賓客欣賞美人,品嘗美酒,得志飄飄欲仙,一張張臉上紅彤彤的,眼前的姑娘如此妖嬈,怎能不趁機一飽眼服。

朗雷錦、蘭溢澤他們也被圍得團團轉。蘭溢澤一貫是來者不拒,左擁右抱,摸摸小手,勾勾小嘴之類的,照行不誤,放蕩的性格,與她那優雅陰柔的書生君子形象,相差甚遠。但她這麽做也有道理,今日本來是她做東,她不玩起來,和客人們吆五喝六的,大家也不敢盡興玩。

朗雷錦卻是乖孩子當久了,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擱。只得眼冒春、光的盯着衣着裸、露的少女們,雖不敢掉以輕心,卻已是心猿意馬。

朗寅釋不由心底唾棄蘭溢澤,女扮男裝就算了,還不守規矩,調戲女人,把單純的朗雷錦教成了不學無術的公子哥。

“诶,你們愣着幹嘛?快去伺候殿下呀!”蘭溢澤從一串胭脂花粉中探出頭來,指着朗寅釋道。

朗寅釋俊臉扭曲。“不必了,本王不需要。”

“來了就好好玩嘛,瞧王爺你那坐懷不亂的樣子,這都是姑娘,不是老虎,又不會把你吃了。”

“本王沒有興致。”周邊太嘈雜,朗寅釋不得不靠近了說。

“……,你這句最好不要讓別人聽到,會有歧義的。”蘭溢澤手摸下巴思忖着。

“我們不是來……?怎麽這麽多姑娘?”

“看姑娘沒興致,難道您想看一大堆漢子身着片縷的在眼前跳舞?”蘭溢澤打斷他,腦子裏浮現一群肌肉猛男成嬌羞狀,眼帶桃花扯着手絹的樣子,咂嘴小聲道,“王爺,您不是常說,行事需要掩人耳目,怎樣個掩法?這便是!別着急,仔細瞧瞧,這裏邊有沒有上次你見過那姑娘。”

朗寅釋搖了搖頭,“料想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王爺品味不俗,一群庸脂俗粉和一群酒肉嘴臉,諒你也沒心情。”蘭溢澤頗為理解的拍拍朗寅釋的肩膀,“但是今日這活動,也有別的目的。陪還是要陪的。”

“怎麽說?”朗寅釋問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了,你就當你的正人君子吧。去隔壁間歇一歇,這邊放着我來。”蘭溢澤道。

朗寅釋不由皺眉,這蘭溢澤,就算是裝,也未免太逼真了。“記得身份,适可而止。”他提醒着。

“有享受的時候不享受,那才傻呢!王爺就是繃得太緊了,看看八皇子,就比你開竅。”蘭溢澤指着和漂亮姐姐脈脈談情的朗雷錦。

朗寅釋連連搖頭,“你再亂來,我就把蘭溪叫過來收拾你。”見朗雷錦神情蕩漾,他一時心中慚愧,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明白明白,我看好他,一會兒就差人把他送回去。”蘭溢澤可不想妹妹來揶揄自己,連連打發。“來人,另辟一間屋子,七皇子醉酒了,需要休息,你們幾個把他送過去。”

“本王什麽時候醉酒了……”

“去吧去吧,你這麽虎視眈眈的坐着,誰還敢說話?”蘭溢澤揮揮手。

“本軍師也是為了王爺你的事業,舍命陪君子,難道我喜歡和肥頭大耳待在一起?居然還兇神惡煞地瞪我……”蘭溢澤怨念着。

“……”

梨園夥計為朗寅釋辟了另一件空曠安靜的屋子。

朗寅釋問道,“這館裏可有人會劍舞?”

“殿下想看劍舞?”夥計道,“您稍等,我去為您叫人來。”

夥計退下後,耳邊終于清靜了。朗寅釋覺得,下次出門探案,還是自己來比較妥當,蘭溢澤這厮太能搗亂,只會誤了正事。

酒有些上頭,恍然間,紗簾後面進來兩個女子。一個手抱琵琶,一個懷擁古琴。夥計給她們送進了凳子,兩人就依着紗簾坐下了。

“隔壁蘭大人說,殿下不願太過嘈雜,就讓姑娘們離得遠些,彈彈曲兒就是。”夥計解釋道,退下了。

朗寅釋不在意地躺在榻上,她頭有些疼,聽聽曲兒緩緩精神,也是好的。

“秋月水鏡兮花滿樓,陌上少年兮誰風流,長夜漫漫兮舟心蕩,思君缱绻兮酒意濃……”

琵琶與古琴配合得不錯,尤其是那古琴,漸漸蓋過了琵琶,曲調輕靈柔和,一時宛如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清澈見底的荷塘,那荷葉之中,似有紅鯉在嬉戲,雨滴墜落,沁人心脾。一會兒,琴聲開始變得靜了下來,似乎秦淮燈火,戀人夜游,相依相偎,缱绻纏綿。那暗香流動,那柔軟腰肢,化解開霜風劍雨,鐵血雄心。

朗寅釋神思迷蒙,心情如波瀾般起伏,仿佛泛舟在月色中。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了墨子幽那張清逸秀麗的面容,那清甜的幽香,眼前這麽多莺莺燕燕,不僅勾不起念想,反而在映襯之下,更顯得那女人非凡脫俗。在悠揚的曲調裏,他懷念起墨子幽的一颦一笑,心中忍不住與之親近。此時他真想見到她,哪怕是說說話,陪她喝喝茶也是好的。

缥缈的曲調,羽紗輕舞似的結束了。

“姑娘彈得一首好曲子。”他緩過神來,驚覺這等琴技不是常人所有,便走向紗簾,好奇它的演奏者。

“小女子乃俗人,殿下還是不要看得好。”紗簾後的姑娘道。

“美好的東西,留幾分神秘感,才更覺動人。”朗寅釋隐約覺得她似乎話裏有話,便伸手拉開紗簾,簾子背後,抱着琵琶的是個孱弱女子,而身邊古琴之前,已是空空蕩蕩。

“彈琴的姑娘呢?”朗寅釋問道。

“姑娘說,除了琴聲,別的就不必留下了。”

驚異之餘,朗寅釋心下一陣失落。正欲離去,夥計又進了來。

“殿下,您要的劍舞表演,姑娘們都在外邊候着了。”

“讓她們進來吧。”

雖然不識面孔,朗寅釋對這個人的武功,多少能辨識一二,舞劍的女子裏,并沒有那個人。

他嘆了口氣,看來,今晚注定是徒勞無功的了。

酒醒得差不多了,江南春館裏,已是倒了一片,蘭溢澤正在挨個聊天套近乎,朗寅釋搖了搖頭,心道蘭溢澤也不容易。便出了梨園,騎馬回府。

夜風陣陣,伴着遙遠的絲竹之聲。

第二日,朗寅釋醒來時,正是朝陽初升,院子裏金燦燦的,甚是暖人。蘭溪在拿米食一點點的撒着,池塘裏魚群聚在一起,橙色白色紅色相間,一圈圈漾開。

朗寅釋想起昨晚聽得曲調,不由心情愉悅,問道,“溢澤回來了嗎?昨晚我從梨園走得時候,他還在喝着呢。”

“蘭溢澤又去……我‘哥’又去喝酒了?!”蘭溪聽聞把手中的魚食全抛光,從橋上下來。

“……”好像不小心洩露了什麽秘密呢。朗寅釋淡笑。

“唉,男人哪,就是累啊……”一聲慵懶的抱怨,蘭溢澤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醒了,站在門邊上長嘆道。“天天替咱們王爺在外邊應酬,我也不容易啊。”

一邊沖着蘭溪直眨眼——求放過。

“哼,”蘭溪自是明白他意思,卻當作沒看見,她娴靜的摸了摸頭上的簪子,這個熟悉的動作讓蘭溢澤腿有點軟,心口也有點疼。蘭溪雖然平時溫婉可人,但那都是表面現象,在蘭溢澤看來,蘭溪宛如就是女夜叉。

“就你那模樣,軟骨頭似的,哪裏像男人了?規規矩矩待在家裏也就罷了,你要是再瞎跑出去鬼混——”

見矛頭都在蘭溢澤身上,朗寅釋掉過身,準備先悄悄回房去。

“就讓他們做不成男人好了。”清泠的音色不遠不近的貫徹進耳朵裏。朗寅釋背後一緊,心頭一口涼氣泛了上來。昨晚想了許久的人,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

墨子幽立在門廳,衣裙典雅,青蕪陪在旁邊。俨然是初至。

蘭溢澤聞言一時紅透了臉。這西陵公主也太開放了,這種話題怎麽能在大庭廣衆下講呢……雖然他蘭溢澤也不是什麽男人……

“公主說得極是。”蘭溪顯然是得到了知音,滿意道。

“咳咳——蘭溪啊,來,咱們兄妹到其他地方去唠嗑,讓公主和王爺好好喧喧家常。”

蘭溢澤找到了逃跑的機會,樂不可支。“哎,那什麽小六,去催催早膳。”

“……”“……”

“公主今日來訪,可有要事?”朗寅釋問道。

“烨王莫不是忘記了你我的約定?”墨子幽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連青蕪都在邊上為難的笑了笑,烨王殿下連公主的話都忘了,可不是找死麽。

“喔……”朗寅釋頓悟道,原來那不是一個玩笑。

“昨日烨王在梨園聽曲兒,和歌女也聊得歡快,怎麽,見到本宮就不歡迎了?”墨子幽眯着眼,不緊不慢道。看似不經意,語氣裏卻滿是寒意。

偏生朗寅釋頗不怕死,“怎麽會,烨王府的大門一向為七公主打開。但是,本王去哪裏,跟什麽人聊天,怕是與七公主無關吧。”他回得頗為坦蕩,心下卻暗自揣摩,墨子幽怎麽會知道自己聽曲兒了?這女人怎麽消息這麽靈通。

“王爺與何人共度時光,自然是與本宮無關。”墨子幽從門廊上走下來,淡淡道,似乎像拂去衣袖上灰塵那般容易。

見她有入內院的意思,朗寅釋側身讓她先走,墨子幽輕捋百褶素葉紋裙擺,忽地擡起纖手,玉蔥般修長的指尖掠過他的下颚,帶着一掃而過的幽幽清甜香氣。

“曲子可還好聽?”

朗寅釋一驚,腦海裏湧入昨日的琴聲,鼻息間依舊凝存着那惑人的氣息,扭頭看時,墨子幽已是走遠。

見朗寅釋一副似解非解的神情,青蕪走過他身邊,好心地提醒道。“王爺,青蕪逾越了……您,真不是一般的遲鈍。”

“……?”

朗寅釋立在原地,只覺心神恍惚,便是戰場上也沒有過這麽混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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