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遇險
作者有話要說:
鬼知道作者君是在怎樣的一種狀況下,腦洞一開突然寫到古墓裏去了……畫風都變了…… 幽竹篁篁,墨子幽正立在房裏,為夏妃娘娘畫一幅花鳥,兩只翠鳥立在花朵間,藍青的底色,橙黃的點綴附在羽毛上,栩栩如生,靈動可愛。平日裏行蹤飄忽不定的青岚快步小跑進來,見四周無人,才彙報道:“主子,咱們新近招進天朗的一群人,被人盯上了。”
“怎麽?這批人是本宮精挑細選過的,和天朗人沒有什麽差別,如何能被人識破蹤跡?”墨子幽停了筆,收起置于筆架。
“不知,他們傳回來說,被人暗中盯上了,但是來人很謹慎,沒有洩露什麽信息,也沒有貿然進犯。只是每次聯絡集會時,都會被盯梢。”
“主子,我們要不要靜觀其變?”
“不。”墨子幽道,他們已經覺察了我們的蹤跡,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沒有什麽優勢。不如看看是什麽人藏在京城裏。
傍晚,這是京城較為貧窮人士的聚集處。
墨子幽一襲便捷的緊身黑衣,手臂上綁着一條彩帶以作區分。待在一間破舊房屋的閣樓上。通過眼前的窗,能看到有人在對面的廢棄茶鋪裏集會。那是一群衣着樸素的小販似的人物。
身後,若幹名臉裹面巾的黑衣人站在她身後,氣氛凝重的一字排開,他們的袖子上都綁着一根紅帶子。
墨子幽倚在窗邊,嗑着瓜子,輕輕的扔着瓜子殼。一雙涼澈人心的美目,安靜的注視着日落的方向。
落日前的最後一陣晚風從巷子那頭吹來,帶來了一絲腥臭氣,隐約傳送過來幾分肅殺。
“來了。”墨子幽喃喃道。一瞬間,黑衣人全部站正了,摸上腰間的刀柄,從側邊門陸續消失。
言語落下一會兒,巷子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三名打着綁腿綁袖的黑衣人。
黑衣人四處巡視,不一會兒,就到了茶鋪的棚子外,他們并不進去,只是貼近了茶鋪,在旁邊安靜的聆聽觀察着,其中一個黑衣人像蜘蛛一樣攀爬上了屋頂。
見鋪子裏沒了動靜,黑衣人不由心生疑惑。他們紛紛向茶鋪裏探去,那攀爬在屋檐的黑衣人不小心踢落了一塊瓦片。
“砰!”茶鋪的屋頂突然從裏頭被掀開,一隊黑衣人手綁紅帶沖出來,朝着那黑衣人便圍去。眼瞧兩個夥伴落了下風,決計逃不掉了,最外頭的一個黑衣人掉頭就溜。他撤退的速度很快,幾個轉身已是到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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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幽從閣樓裏一躍而出,她等得便是這個機會。保持着相應的距離,跟着這黑衣人一路在城裏飛奔,不知不覺橫跨了大半個京城。
天漸漸暗了下來,黑衣人許是回頭看不見人追上來,就不疾不徐地翻過牆頭,往一個院落裏跳去。
墨子幽謹慎地停在了院落邊上,這個院落很普通,就像京城裏某個商人的私邸,她四周觀察一番,見黑衣人進了屋子裏。便也小心的潛入了這戶院子。
院子裏只有稀疏的幾棵喬木,空曠一片。墨子幽沿着建築邊緣的陰影裏移動,擡頭向屋子裏看去。
屋子裏才點亮了燈火,在一抹光亮中,墨子幽看到一個帶着面具,披着鬥篷的人,那人面具上繪有鳳凰的紋樣,罩在鬥篷下邊,正面向燈火站立着,似乎在聽屬下的報告。
鳳凰紋樣。
難道說,是鳳栖閣?墨子幽心道。
若說誤打誤撞遇上了鳳栖閣,可是機會難得,她定是要好好探一探。可惜今日出門沒帶上青蕪,不然也可分頭行動,多做了解。
墨子幽正聚精會神的從門洞裏像屋子裏窺探。忽地燈火搖曳,那披着鬥篷的人猛地轉身看向了她的方向,那鳳凰面具陷在陰影裏,雖然完全看不清面容,卻只覺冰冷的視線像刀刺一樣盯在臉上,顯得陰森可怖。
墨子幽心頭抽一口涼氣,下意識退出去三米遠,躲在大樹背後準備撤離。
一陣寒風從頭頂襲來,墨子幽驚恐之餘,擡頭一視,不由心頭警鐘直響。她今日來這院子來得實在不巧,正趕上了幾波人齊齊彙聚。不知何處來得十來個灰袍和尚,正立在自己頭頂的一方院牆上。
這群和尚來無影去無蹤,也不知什麽時候就立在了這個地方。墨子幽武功不俗,卻絲毫沒有察覺,只覺心中大震,今日怕是沒有這麽簡單回去了。
灰袍和尚們沒有過多關注她,只把眼光緊盯院內。果然,屋門大開,一群黑衣暗衛從裏面魚貫而出,嚴陣以待。卻是不見那鳳凰面具的鬥篷首領。
灰袍和尚們就像突然醒了一樣,入定的姿勢猛地睜開眼睛,沖着黑衣暗衛便飛馳而下,舉起雙掌,姿勢一模一樣,運掌為爪,齊刷刷地摳向暗衛們的脖子。招式極為狠辣,不知是哪個旁門左道的淫、邪功夫。
暗衛陣型一變,将灰袍和尚們籠罩在內,兩方很快便在糾纏厮殺在一起,暗衛身手超凡,但灰袍和尚銅牆鐵壁不怕疼痛,渾身上下沒有弱點,短時間暗衛并不能讨得好處,勝在人多,勉強維持不敗。
墨子幽不待再想,掉頭就走,不趁此機會逃脫,難道還等着被捉住嗎?
她跳上院牆的那一刻,正要竊喜,忽地看到一個紅袍和尚正巍然立在邊上。墨子幽心涼了半截,下一秒,她只覺得一股如銅鐘般沉重的氣息撲面而來,壓得人幾欲窒息,胸口悶痛,一股腥甜泛上來。墨子幽承受不及,噴了一口血,從院牆上掉了下去,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眼前天旋地轉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她是凍醒的,四周是陰涼的石壁,透着森森寒氣,宛如冰窖一般。只有一束光線,從天頂上照射下來,看起來已經月上中天。
墨子幽定睛一瞧,四周雖然黑暗,卻空曠無物,四根石柱撐着這個石室。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個墓,看這個規格,大抵是某個皇族墓穴的入口處。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本宮難得獨自出門一趟,就淪落到這種鬼地方,青蕪知道了一定要擔心死。”墨子幽的心情複雜,甚至有點生氣,若是她知道,追蹤一個黑衣人會引出這麽多後續事件,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有那麽強烈的好奇心。
墨子幽動了動,發現自己正被捆綁在石柱上,冰涼的柱子讓她心頭直冒冷氣。
已經立秋了,這個點,正是一天中溫度最低的時候,恰恰又被綁在地下石室中,墨子幽覺得,她可能等不到人來救自己,就先被凍壞了。
但那也得有人來才行,誰知道這是什麽鬼地方,若是沒人知道這個地方,過兩日宮裏定是要爆出西陵公主離奇失蹤的消息,而她可能會憋屈地死在這個偏僻陰森的古墓裏,想想都覺得凄慘,異國公主音訊全無,過了幾十年屍、骨才被發現。
這種恐懼感促使了求生欲,墨子幽嘗試着松開纏繞手臂的繩索,一邊運內力抵禦寒氣,不一會兒,她就擺脫了繩索,自由的在古墓裏行走了。她探索了許久,都找不到門,反倒碰倒了一些瓦罐,破碎的聲音伴着枯骨滾了出來,吓了墨子幽魂飛魄散,再也不敢到處亂轉了。
墨子幽又試圖從天頂那個透光的洞出去,由于之前受得傷,她提起真氣只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疼痛,她因此渾身顫抖,又因沒有墊腳石,躍不到那個口,只能看着向往着。
越來越冷了。受了那一掌的胸口又開始抽疼起來,嗓子裏還依舊有血腥味,墨子幽不得不坐下調理片刻。這裏又黑又冷,還充滿詭異的氣息,在看不見的角落裏,仿佛有什麽伺機蟄伏,雖然墨子幽知道這是想象力作祟,她也完全不想多停留一秒。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月亮也已經消失了,正迎來最黑暗的時刻,每分每秒都像度日如年。
她又起身轉了一圈,朝着石壁摸索了一周,徒勞無功的回來。
難道她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墨子幽現在确實感到了一絲絕望。對于英明神武的西陵七公主來說,無可奈何的現狀讓她無法接受,可黑暗逐漸吞噬着她的信念。
死在這裏可太不光彩了。出訪天朗一趟,竟然殒命在異國他鄉,父皇和母後該怎麽辦?不能再教訓幾個哥哥調皮頑劣的性子,西陵第一場雪後的梅花要看不到了,嘉邺城古寺的鐘聲,湛盧江的月夜,那些陪自己飲酒作詩的人……墨子幽嘲笑了自己,想起之前,還在和某人賭氣,現在這麽一着,怕是再見都難,她不由感慨萬千,如果能再見一面就好了,雖然還不打算原諒他,和生死比起來,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便是有再多誤解,都有雲開月明的機會。她并不想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如果可以,做個普通朋友也好。
正這麽想着,突然聽到外邊有聲音,然後是身後的石頭發出緩緩移動,打開的聲音。
墨子幽一驚,急忙躲在柱子後頭,裝作被捆縛的樣子,靜靜觀察。
轟。石門終于徹底打開了,兩個人拉長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線下投射在石室裏。其中一人點着一支蠟燭,走上了前。墨子幽注意到,這個人正是關押他的紅衣和尚。
“你連夜把雜家叫過來,說是抓住了要犯,”站在石門邊的人說話了,娘氣的聲音,幾乎是立刻,你就能知道他的身份。應當是宮廷的某個公公,但宮中以公公作為手下的,除了皇上,便只有各位娘娘,和太子了。“那個要犯在哪兒?”
“老衲将其捆縛于此,量她也逃不得。”
紅衣和尚在石室裏,慢慢的繞了過來。因為石室裏較暗,他謹慎的注視着四周,生怕墨子幽會突然襲擊過來。
燭火照亮了墨子幽的臉,因為刺眼,她側過了腦袋。紅衣和尚一把将她拉起,頭巾掉落,墨子幽的長發零星的遮在眼前。
“是個女人?”燭火并不能完全照清楚墨子幽的臉頰,但已經不妨礙太監看清了身份。
那太監尖聲細氣道,“鳳栖閣的主子是個女人?你這和尚開什麽玩笑?”
“羅漢們圍了院子,她趁亂想跑,我看她還有幾分手腳,又和鳳栖閣牽連不清,定不是尋常人物。”紅衣和尚木讷道,他不善言辭,但并不是個傻子。
太監道,“說白了你也不能确定她的身份。這鳳栖閣閣主有一副玄鐵鳳凰紋面具,身披金絲鬥篷,太子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現在無憑無證,跟我說說是沒事,就看太子那邊怎麽交差了。”
墨子幽心裏一亮,原來這和尚是太子的勢力,而太子正暗中追查鳳栖閣。
可太子何須動用勢力來鏟除鳳栖閣呢?鳳栖閣本身已經夠“臭名昭著”了。她安靜的觀察着紅衣和尚的表情,看得出,太監這話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公公不必着急,從這女人口中,定能套出鳳栖閣閣主的身份。”紅衣和尚緊緊揪着墨子幽的手臂,只讓墨子幽疼得冷汗之下,動彈不得。紅衣和尚功夫高深莫測,墨子幽覺得自己沒有選擇硬拼是明智的,不然,十有八九也逃脫不了。
“哼。能不能套出消息,雜家自然會帶回去審。你不是吹說,全天下沒人能打得過你的羅漢,怎麽今日連那閣主影子都沒見到?”
“鳳栖閣的暗衛并不是無能之輩,他們陣型嚴密,羅漢們一時難以突破。後來他們逃跑了,我們順勢拆了那間宅子,發現有一條暗道通向城外,想是讓那閣主跑了。”
“笑話,你這慧能法師,簡直就是無能!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再查不出鳳栖閣的線索,你就和你的羅漢等着繼續看守帝陵吧。皇上去升龍山之前,你務必掃除這個鳳栖閣!”
太監揮了揮手,石門外進來兩個侍衛。“把人帶走。”
慧能法師長得本就陰沉,頗有幾分修習邪術的模樣,此時隐忍着怒氣,便更顯得陰森。墨子幽看得出這紅衣和尚,不是一般人壓制得了的。心中卻竊喜,假若把她交給這個公公,她便有信心能夠逃脫。
“這女子有幾分功夫,公公還需小心。”和尚好心提醒道。
“雜家出門便帶了高手,這種事情,不勞煩你惦記。”這公公說道,轉身便走了出去。紅衣和尚不情願地把墨子幽交給了兩個侍衛,臨走前他突然上前,頗有心機的點了墨子幽的周身大穴。
墨子幽簡直想問候這和尚全家老小,又想起和尚并沒有家庭。
“這紅衣禿頭頗有心眼,武功高,心還黑,日後若是對付他,可得留一百個心。”她本就受傷,被點了穴道,不過個七八個時辰動彈不得,自然是逃不掉了,墨子幽只盼回宮的途中,能想辦法找人解救,趁着太監還沒認出她來,她必須先逃跑。
若是讓人把鳳栖閣和西陵公主聯想在一起,這渾水就再也洗不清了。到時候兩國之間是什麽關系,會變得很難說,她可能會被變成一個靶子,把朗康轍也一并牽連。
不情不願的出了古墓,這才發現她置身于一個荒郊野外。聽剛才那太監的意思,紅衣禿頭是看守帝陵的,那這邊也應該在京郊,西山群的背面。
此時天即将蒙蒙亮,寶石藍色的天色中有着露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