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送別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寫完一章後過三天再來看,往往能更好的修改一下。

感情戲太難寫了,寫了好幾天……還是宮鬥來得快。  京郊北部驿站

京郊的秋,較山裏蕭瑟許多,荒涼的田野沿着官道鋪開,零星的高大喬木,帶着最後一絲枯敗的顏色,凋零的葉在風中旋轉。

馬車走了約兩個時辰,來到了京郊北部的驿站,這個驿站不大,只夠簡單的休憩片刻。過了這個驿站,便出了京城。

青蕪、青荇去張羅吃食,張騰帶着侍衛守衛在四周。馬車停在一棵老樹下,墨子幽從馬車裏出來呼吸新鮮空氣。

不遠處傳來一串馬蹄聲,緊接着是馬匹的嘶鳴。有人匆匆向這個方向走來。

“什麽人?”侍衛問道。

“……”那邊傳來簡單的交涉,很快,一個人從樹旁繞到了前邊。墨子幽有一秒的無措,直到看到眼前之人,并不是令她心中不安的那個。

松了口氣,同時,又似乎有些許失望。

“七公主殿下。”這人一身侍衛長的打扮,有些眼熟。他一邊行禮,一邊喘氣,顯然來得匆忙。

“屬下是烨王府的副将陸遠,這裏有一封信,殿下讓我轉交給公主!”

“是麽。”墨子幽神色複雜的看着那封信,信紙簡陋,看來寫得非常倉促。

站在蕭條的京郊曠野上,墨子幽接過陸遠遞來的信,打開掃視了一眼。

“七公主啓——”

“山一重,水一重,地闊天高初相逢;思一分,恨一分,陰差陽錯終無聲;此生此罪不複見,明朝明辨有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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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款,一個寅字。字跡潦草,如同主人一樣,有着難以掩飾的俊逸。

這番話和秋末的季節一樣,給人一種離別的傷懷氣息。

耳邊仿佛又響起戰場上的風沙號角,響起金戈鐵馬的聲音,看見那人帶着血絲的臉龐。那清新的茶香,溫暖的懷抱,慢條斯理說話的樣子。半年過去的真快。她的半年裏,似乎只裝了一個人的身影。

“如果這輩子不能再相見的話,願你能找到一個真心待你的人。”

閉上眼,她幾乎能想象到那人寫這詩句時的模樣……有那麽一秒,她覺得自己一步也走不動了,風從指間溜過,墨子幽竟有些拿不住這張薄薄的信紙。

可是很快她又清醒過來,意識到她的決定不容許輕易悔改。

信封裏突然掉出一個閃閃發光的小物件,仔細看來,竟然是一只耳墜。

血紅的寶石如朱砂一般,閃爍着剔透而妖嬈的光澤,竟像是異邦進貢的,看上去價值連城。

朗康轍送禮物,墨子幽見得多了,朗寅釋身上卻是頭一次。這血紅寶石的耳墜與墨子幽氣質相近,第一眼墨子幽便覺得喜歡。

只是……好像在哪裏見過?

“公主可還記得,您曾在東市鐘意過一個紅寶石耳墜?那耳墜造型極美,只是做工低劣,公主頗覺可惜……這個耳墜,是王爺差人專門為公主訂制的,用了異邦進貢的寶石,按原耳墜的造型,精雕細磨而出,望公主喜歡。”陸遠恭敬道,一邊心下感嘆自家王爺真是無比細心,連他這個大老爺們都有所觸動。

墨子幽恍然,想起那日在東市游賞之時,朗寅釋一路默默陪伴的樣子,原來他事事都看在眼裏,放在心上,不動聲色卻足夠溫暖。

她心中千百種情緒交彙,終是彙集成臉上淡淡的憂愁神色。

稍作踟蹰,她便發現了異樣,“這耳墜,怎的只有一只?”墨子幽問道,“可是來得路上弄丢了?”

“回公主,倒并非丢失……只是王爺希望,有朝一日能将另一個親手交給您。”陸遠老實交代,作為奉命傳達王爺心意的人,陸遠也覺得壓力重大,他斟酌了措辭說道,“盡管屬下只是奉命傳話,但能看出,王爺雖不明說,心中卻希望能與公主再會。”

“公主若是回西陵了,還望看在我們王爺這份心上,不要忘了他。”

“不要忘了?”墨子幽突然嗤笑道,看着手中這只奪目的耳墜心中動蕩,“本宮倒是想忘了她,本宮恨不得這一時這一刻就忘了她!”她何時為一個人這般牽腸挂肚過?她何嘗不想變回那個曾經利落灑脫的墨子幽?

……只是談何容易?!

她将信封收起,擡頭望向遠方,盡管再見可能遙遙無期,墨子幽仍是下了決心道。

“告訴你們王爺,信本宮收到了。”

“本宮給自己一年時間,也給烨王一年時間,時間自然會告訴我們答案。”

西陵七公主一身紫金色長裙,典雅天成,風華絕代,即便眉間有些許憂郁,她也仍舊美得傾國傾城,不可方物。話音未落,七公主翩然而去,不惹塵埃。

不遠處的酒館旁,在飄揚的酒旗下,兩匹馬正不耐煩的甩蹶子。

蘭溢澤啧啧搖頭,“一邊說着‘此生不複見’,一邊只送一只耳墜,王爺您可真是矛盾得很哪。”

“說是‘讓她去吧’,下了朝卻急急追過來,來了又不敢走近,只遠遠的這麽看上一眼,也很矛盾哪。”

“……有完沒完。”一身朝服沒來得及換的朗寅釋說道。

“咳咳。”蘭溢澤抿嘴笑了起來。“我知道王爺心裏掙紮得很厲害,別憋着嘛,跟你的軍師——我,好好分享分享。”蘭溢澤滿臉八卦的神采,指着自己。

見墨子幽的馬車在塵土飛揚的官道盡頭消失,朗寅釋這才收回視線,平靜的說,“她知道我的身份了。”

“什麽?”蘭溢澤大驚失色,差點原地跳起來。“我沒聽錯吧?王爺,此話當真?七公主真知道了?!”

“難道、難道七公主是因此才回西陵的嗎?”

“也許吧……也許,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朗寅釋笑了笑,顯得有些勉強,“其實我能理解她的決定。她是有獨立判斷的人,凡事都要她自己想清楚才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尊重她,便是——等。”

“七公主雖然走了,不過她回西陵,大抵是放了王爺你一馬,不會洩露你的身份。”蘭溢澤思忖道,她最關心的還是朗寅釋的安全,“七公主心胸寬廣,深明大義,确實是個難得一見的妙人啊。”

誰說不是?認識墨子幽那麽久,她的通情達理最是令人心動。朗寅釋低頭苦笑,凝視着手中另一個血紅寶石的墜子。

“這對墜子已經做好許久,一直沒機會送給她,想不到送的時候卻是分別。”

“本打算讓陸遠一并送去,想來也好笑,臨走前我居然又拿了一個回來。好像如此便能留有一份聯系似的。”朗寅釋搖頭,握緊了手中的耳墜。

“……信雖然寫得坦蕩,但我着實也有幾分私心,希望她能明了這份心意。”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蘭溢澤聞言感慨,拍了拍朗寅釋的肩膀,安慰道,“七公主聰穎過人,王爺的心思,她一定能領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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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太子居處

內庭一衆人等正在商議。

尹公公躬身立于一側,慧能法師穩如銅鐘的盤着佛珠。六皇子、左相則坐在石凳上,太子朗赫銘在內庭來回走動。

“鳳栖閣真的跟右相勾結上了?”朗赫銘板着一張瘦長的尖臉,思慮道。“你可看清楚了?”

尹公公給慧能法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老實交代。

慧能無動于衷,緩緩道:“羅漢們跟蹤鳳栖閣閣主已久,雖然未見其人,但他的手下,都在羅漢的監控中。”

“前天晚上,羅漢跟蹤鳳栖閣的人來到右相府外,親眼見他們轉交了一份封信。信上标有鳳栖閣獨有的紋樣,絕對錯不了。據稱,鳳栖閣閣主想約右相一見,有重要證據要交給他,只等右相給出相應的報酬。”

“嘁。”六皇子坐在石凳上,神色陰沉。自他的生母皇後被廢,胞兄四皇子朗啓凡下獄後,他在朝廷中的地位便頗為尴尬。一方面他是明智的,較早脫離了朗啓凡,站在了太子陣營,避開了這次的危機。但另一方面,背靠的母後一朝失勢,朝堂中,他便再也不如過去那般得寵。

心中藏着許多不平衡的怨憤,六皇子朗子徽冷笑着。

“右相是個老狐貍,他可不會輕易上鳳栖閣的當。”陰沉的面皮上無波無瀾,他冷冷一瞥慧能,“何況大哥素來謹慎,沒什麽把柄給人抓,和尚不必小題大做。”

“瀚王此言尚早,且看右相去不去赴鳳栖閣的會!鳳栖閣久無動靜,驀然與右相聯系,定要生事!”慧能篤定的說道,法杖在地上狠狠跺了一下。

“好了,沒說不信你。”左相出來說好話,“只是這小小的鳳栖閣,便是和右相勾結了,又能耐我們何?當今朝堂,還無人的勢力能跟太子比!依老夫所見,不足為懼。”左相自信滿滿,摸了摸胡須,不以為然。

“不足為懼?”六皇子嗤笑一聲,他一直看不慣左相倚老賣老,裝腔作勢,“大哥花了那麽大力氣想除掉鳳栖閣,至今連那閣主的影子都沒見着,說鳳栖閣不足為懼豈不可笑?!但凡有點腦子的人,也不至于當庭被父皇教訓,丢大哥的臉!”

左相“蹭”地站起來,他馳騁朝堂這麽多年,過去皇上都敬他三分,但自從朗沐威當庭與他冷臉後,衆人都開始不把他當回事,左相心中早已憋着一團火,六皇子偏偏還往他痛處戳。

“瀚王殿下,老夫敬你是皇子,但你休得欺人太甚!今日之事怕是商議不出結果,老臣告退!”左相甩袖就要離去。

見兩人鬧得不可開交,太子心力不足,不由大怒,“都給我住口!什麽時候了,朗康轍都要爬到我們頭上來了,你們還在這兒內讧!孤怎麽養了你們這群蠢材!”

“你們看看朗康轍從升龍山回來,父皇是怎麽待他的!父皇竟然帶着朗康轍在尚書房批閱文書,孤才是東宮之主!”朗赫銘怒氣沖沖,“他沒死成,反倒還讨了大便宜去!孤看到他那張傲慢的嘴臉就覺得惡心!”

太子平複了語氣,憤然道:“如今朗康轍聲勢如此浩大,再讓他們和鳳栖閣牽上線,損害的是誰的利益?你們也不想想,自然是我們的!鳳栖閣一直在暗地裏到處調查各方勢力,他們和右相牽線絕非偶然!”

“看什麽看?還不快想辦法!孤養着你們,難道是讓你們吃白飯的?!”

左相聞言啞口無聲,臉色憋得像豬肝似的。六皇子皺了皺眉頭,冷哼一聲。

站在一旁靜默旁觀,慧能法師依舊法相森嚴。他帶着陰恻恻的氣質,和一貫的不屑神色。

尹公公思忖道:“不管鳳栖閣到底掌握了什麽信息,它既然能安然無恙地潛在暗處,就總歸是個隐患。太子想除鳳栖閣已久,不如……”

朗赫銘眼皮一動,“不如什麽?”

慧能法師:“不如借鳳栖閣之名除掉右相,除了右相,既不會洩露太子的秘密,又斷了鳳栖閣想要攀附煊王的心,讓他們成為過街喊打的老鼠,人人得而誅之。”

朗赫銘本是在踱步,聞言停住了。“若能除掉右相,倒是斷朗康轍一臂,了卻我心中大患。這招夠狠!你且說說,如何借用鳳栖閣名義?”

慧能法師:“老衲追蹤鳳栖閣已久,鳳栖閣閣主行事、傳令都依靠一銀色風翎。右相愛馬,鳳栖閣約了右相三日後,在賽馬場觀賽,此事暫時無人知曉,若是右相果真前往,我們可以安排人僞裝成鳳栖閣手下,殺了右相,再留下鳳栖閣的鳳翎為證。”

“具體怎麽做你們自己安排。”太子摸了摸他的尖下巴,“孤只有兩個要求。一,右相的命。二,與孤無關。”

尹公公點頭稱是,“右相之死,定然轟動朝野,但太子放心,您的手上必定幹幹淨淨,皇上下令徹查時,決計不會查到咱們身上來。”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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