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舊皇帝對對碰(四)

陸迦出去沒走幾步,就被後來追出來的文和阗一把拉住:“文冰酒!”

陸迦轉過頭,厭惡地一把甩開文和阗:“做什麽?”

一身惡毒的臭氣還要碰他,回去又得重新沐浴。

文和阗不複在秦非恕面前表現出的兄友弟恭,反而有些氣急敗壞:“你到底想幹什麽?!”

陸迦穿到這個世界聽到最多的問題便是“你到底想幹什麽”,面無表情地回答:“關你何事?”

文和阗呆了一下,沒想到陸迦竟然敢這麽回答,旋即更加惱怒:“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什麽身份?”

“別裝傻!你知不知道陛下現在視我們文氏如眼中釘?剛才陛下的臉色有多難看你沒注意?”文和阗看看左右無人,壓低了聲音,“岫煙嫁給陛下,憑岫煙的美貌,勸說陛下回心轉意不是再容易不過?我們文氏一族的生死存亡就看這一次,你可別犯蠢!否則陛下哪一日動了殺心,你第一個死!”

陸迦面無表情地看着文和阗,伸手從旁邊的樹上折下一朵粉白的桃花,慢條斯理地一下下撕掉花瓣。

文和阗見陸迦沒有說話,以為陸迦聽進去了,口氣稍緩:“你現在和我回去,就說是咱們兄弟鬧着玩的東西搞錯了,岫煙一定會安安穩穩地嫁入後宮——你也別聽岫煙哭一哭就心軟,她一個女人懂什麽?你要是學她不懂事,早晚死無葬身之地!”

陸迦冷笑了一聲:“誰跟你是兄弟?你想讨好秦非恕自個兒去爬他的床不就行了?”

文和阗怔了一下,旋即大怒:“你說什麽?”

“将江山拱手讓人的廢物,還要靠你口中什麽都不懂的女人保命?”陸迦諷刺道,“太子殿下跪在大周軍前獻上洛都地圖的時候,就想好要把妹妹送進敵人後宮換取榮華富貴?”

文和阗臉色陡然漲紅,憤怒地想罵,顧及他們的位置,還是咬牙切齒地壓低了聲音:“送岫煙進宮,你也答應了的!現在怎麽,想反悔?”

“對啊,我反悔了。”陸迦冷笑一聲,“你算什麽東西來管我?”

“荒謬!”文和阗怒罵,“反了你了!你這個目無尊長的賤種,信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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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脖子一緊,随後腳下陡然懸空!

文和阗無法呼吸,徒勞地抓着陸迦的胳膊,瞪着怨恨的眼神,随後驚恐地發現,這個平日裏弱不禁風的弟弟,竟然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來!

那雙墨色的雙眸中,隐隐約約似乎還有暗黑色的火焰在跳動。

陸迦手指微微收緊,聲音依然冰冷:“文和阗,論尊卑,你放棄了太子之位、我做過皇帝;你現在身無爵位,而我是侯爺,誰是尊,誰是卑?若秦非恕真的想殺文氏人洩憤,會選擇殺誰?”

文和阗眼珠凸起,口中“嗬嗬”說不出話。

“我想做什麽不用你來教,你要是不想死,就滾遠點。”

說完陸迦手腕一抖,文和阗整個人都被丢了出去,撞在宮牆上,在地上打了兩個滾都爬不起來。

陸迦踩着被他扯掉落地的桃花花瓣走過來,撕下一節衣袖仔仔細細擦了擦手。

文和阗捂着脖子,驚恐地望着陸迦,宛如見了鬼。

“下次記得離我遠點。”陸迦将半截衣袖和已經只剩花蕊的桃花輕飄飄丢在他的臉上,聲音重回冷淡,“你身上的氣味太臭了。”

滿是肮髒的惡意,令人想吐。

……

陸迦回到九辰宮的時候,宮內院子裏跪着一個上身□□、綁着荊棘的侍從。

看到陸迦回來,那人臉色微變,當即向陸迦跪下叩首:“主子,屬下出言不遜,請主子責罰!”

陸迦淡淡地道:“誰是你的主子?”

侍從不敢擡頭:“屬下的主子自然是侯爺。”

“我記得我說過,我不要你了。”陸迦走進殿門,頭也不回,“滾吧。”

那侍從擡頭:“主子現在身邊沒人,正缺屬下伺候啊!除了屬下,還有誰願意來九辰宮?”

陸迦冷笑一聲,直接叫懷恩關上門。

懷恩同情地看了外面跪着的侍從一眼,還是老老實實合上殿門。

陸迦靠在軟塌上,讓懷恩給自己重新拿一套新衣衫。

等懷恩過來,陸迦睜開眼睛,注意到懷恩的表情:“怎麽了?”

懷恩猶豫了一下,小聲道:“石岱還在外面跪着,要讓他起來嗎?”

“随他去。”陸迦看出了懷恩的想法,“覺得我太冷酷?”

懷恩懵懂地點點頭。

陸迦冷笑一聲:“他自己站歪了,就不能怪我,我不需要一個替別人考慮的侍從。而且……”

陸迦伸手撫摸了一下右手尾指上的瑰托紅戒,“我本就是一個自私、記仇、冷漠的人。凡是坑害過我的,我都一定要報複回來。”

戒指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句話與其是說給懷恩聽,更不如說是給它聽的。

系統歷數了一遍過去在各個世界逼迫、欺騙陸迦做的事,感覺自己每一個代碼都在顫抖。

它不禁有些懷疑陸迦沒有直接捏碎它,是不是就是想留着它慢慢折磨。

……

第二天陸迦起床,石岱已經不見了蹤影。

陸迦對此毫不意外。

昨天回來的時候就嗅到石岱身上有着比離開他時更濃郁的惡臭。說明石岱壓根不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只是被他上頭的人喝令回來道歉。

看石岱那個蠢樣,很難相信他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在門口跪一整夜。

陸迦站在床邊,看着窗外盛開的榮蘭。

榮蘭花花瓣純白,收至花蕊顯出紫紅,花香濃郁,是榮朝的國花,皇帝居住的九辰宮自然栽滿了榮蘭。

陸迦伸手摘了一朵,慢悠悠地撕扯着花瓣,吩咐懷恩和阿瑤把石岱昨天在的位置鋪上一層榮蘭好祛祛臭味,一個人漫不經心地思考着下一步的動向。

複國勢力能這麽快把石岱打回來認錯,可見是個有腦子的,只是石岱吃了閉門羹,複國勢力的人接下來會如何應對,才是陸迦衡量他們靠不靠得住的關鍵;

文和阗被他警告過,想必一時半會不敢再來捋他虎須;

文岫煙的事也初步解決了——經過昨天在秦非恕那場表演,秦非恕大概拉不下臉來強娶文岫煙入宮,暫時文岫煙應當不會和秦非恕扯上關系。之後就是看文岫煙願不願意待在這宛如金玉鳥籠一般的皇宮裏,不願意的話就送她出宮;

至于秦非恕麽……

陸迦想起秦非恕出乎意料的表現,略有些疑惑地揚了揚眉。

原著中偏激暴虐的秦非恕身上竟然沒有一丁點兒惡意。

是秦非恕太會僞裝、連他的惡意感知能力都瞞過去,還是秦非恕其實性格和原著描寫得不太一樣?

陸迦之前經歷過不少小世界,确實發現不少人的性格、舉動都和原著不一樣。原著越糟糕、越離譜,小世界的角色發生“OOC”的情況也越多。

換句話說,世界會自行修正讓自己變得更合理。

但在之前,系統卻要求陸迦去對抗世界的修正,強行讓角色和劇情按照原著一板一眼地走下去,不倫結局有多麽悲慘。

陸迦手掌一握,暗色的火焰竄起,将手中花瓣盡落的榮蘭燒成了灰燼。

既然脫離了系統的束縛,他當然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

“三皇兄的意思是,我不用嫁給陛下了?”

文岫煙驚喜地和嬷嬷對視一眼,還有些不敢相信,“三皇兄沒有騙我吧?”

陸迦喝了口茶:“騙你做甚?還有,我已經不是皇帝,日後不要叫我皇兄。”

文岫煙反應過來,道歉:“過去叫習慣了……我日後一定注意,三、三哥。”

她之前雖然信了陸迦的話,但內心還是抱着一絲懷疑。之前文冰酒逼她嫁給秦非恕,沒想到才過幾天忽然态度大變,不能不讓她心有忌憚。

沒想到這才一日過去,陸迦就帶來了好消息!

就連最敵視文冰酒的嬷嬷看陸迦的眼神都和緩了許多。

陸迦看了因為喜悅笑靥如花的文岫煙一眼,唇邊微微勾了一下。

文冰酒過去雖然是三皇子,其實只是老皇帝醉酒臨幸宮女所生,母親還因為難産而死,素來不受寵,還被懷疑過到底是不是文氏的種,以文和阗為首的太子黨明裏暗裏都罵過他賤種,皇宮裏幾乎人人可欺。

反而是文岫煙,雖然是老皇帝最疼愛的女兒,對文冰酒卻始終規規矩矩地叫皇兄,雖然談不上對他有扶持,卻也沒有額外欺辱過文冰酒。

單憑這點善意,陸迦便願意給文岫煙一個選擇。

“雖然不用嫁給秦非恕,你依然得考慮好将來做什麽。”

文岫煙一怔:“将來做什麽?”

陸迦看着她:“你總不能在皇宮裏待一輩子,沒想過将來做什麽麽?”

文岫煙茫然了一會,才道:“父皇說将來會給我挑一個好的驸馬,讓我安心相夫教子。”

哪怕貴為皇帝最心愛的公主,依然只有這一個選擇。

陸迦放下茶盞:“你可以想想,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情。不是別人要求你或者身份束縛你,只是你自己想做的……比如,想做皇帝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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