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舊皇帝對對碰(六)
陸迦詫異地看着秦非恕。
如果不是因為說話的人是秦非恕,他甚至以為這是什麽街頭拙劣的搭讪。
秦非恕大約也是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奇怪,含笑補充說明:“朕只是每每看到獻玉侯,都覺得心口有難言之痛,因而猜測獻玉侯是否曾是朕認識的人。”
秦非恕的表情十分自然,不像開玩笑也不像調侃,陸迦心裏把劇情重新翻了一遍,确定文冰酒過去和秦非恕從未見過面,搖搖頭:“我生于皇宮長于皇宮,未曾見過陛下。”
秦非恕似乎略有失望:“那許是朕多心了。今日與獻玉侯的手談十分愉快,還望明日獻玉侯再來。”
明日還來?
陸迦暗地裏撇了撇嘴:“臣遵旨。”
……
王穎回到家中,燃起燭火仔仔細細校對春耕稅的條款,對到一半冷不防聽到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柏縣錯了。”
“咦?确實是……”王穎回過神,擡起頭大吃一驚,“叔父?!您怎地來洛都了?”
那人笑道:“再有半個月是新帝誕辰,我自然是來慶賀的。”
王穎一怔之後頓時驚喜:“慶賀?這麽說來,家族打算承認陛下了?”
新帝登基時,各世家都來了人參拜,但家主一個都沒到場。畢竟誰知道新帝是什麽樣的人,萬一被新帝一鍋端了怎麽辦?
現在琅琊王氏派來了他的叔父、也就是下一任繼承人親自來賀誕辰,是否意味着世家們準備承認大周皇帝?
那人搖搖頭:“若是打算承認,便是父親親自來了。我只是來看看情況,看看有沒有其他選擇。”
王穎迷惑:“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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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答,只問道:“聽說你今日圍觀陛下和獻玉侯棋局,說與我聽聽。”
……
陸迦回到九辰宮,懷恩喜氣洋洋地迎上來:“主子,方才來了許多人,說咱們宮裏的下人太少,讓我們去掌宮局随意挑!還送了不少東西過來……”
陸迦并不意外。
皇宮裏的人最擅見風使舵,秦非恕金口玉言給他親王規格,明眼人都看得出風向,自然少不了來谄媚的。
至于之前秦非恕送來的宮女阿瑤,陸迦依然叫她做莳花的工作。
“你去選吧,挑聽話的就成。”陸迦補充,“之前趕出去的,一個都不許回來。”
懷恩有些不安,但還是點點頭:“是。”
陸迦拆了秦非恕送來的天山貢茶,親自沖泡了一杯,還未來得及喝,就見懷恩從門外匆匆跑進來:“主子,有人送信給你。”
陸迦接過來翻開一看,眉頭蹙起,放下茶盞,眉間聚起一層冷意:“不知死活。”
他站起身:“你且去挑人,我出去一趟。”
……
陸迦到六卯宮時,文岫煙已經靠在嬷嬷懷裏哭紅了眼。
見陸迦到來,文岫煙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三哥,求求你救救母妃!”
陸迦已經看過文岫煙送過去的信:“慢慢說。”
文岫煙哭哭啼啼地說了一通,加上嬷嬷在一旁補充,陸迦才明白怎麽回事。
文和阗用貴太妃、也就是文岫煙母親的安危做籌碼,要求文岫煙主動勾引秦非恕。
大周軍入洛都後,老皇帝帶着財寶和少數美人跑了,剩下的許多嫔妃和皇子公主都還留在皇宮內。
雖說新帝即位,這些宮殿都得空出來,但老皇帝後宮龐大,多搶來的美人,哪有地方放得下?
願意離開的,秦非恕都放人走了;無處可去的,秦非恕也沒有為難他們,只軟禁在宮中不許他們出來。
嫔妃和公主住的地方不同,文岫煙又出不去,好久沒見過母親,沒想到文和阗這個太子哥哥竟然會用母親來威脅她。
她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孤注一擲向陸迦求救。
“若不行,我便嫁給秦非恕好了。”文岫煙說到後面絕望哭泣,“大約這就是我的命。”
陸迦淡定地點點頭:“放心,文和阗翻不起浪花來。”
文岫煙聽他說得這麽篤定,反而怔了一下。
陸迦沒多廢話,只讓文岫煙等消息,轉身回宮。
等到夜裏,他才從九辰宮裏一個人出來,邁步向外走去。
今夜天空晴朗,星月璀璨,皇宮內巡邏的侍衛恰好提着燈籠行走到九辰宮門口。
陸迦身上倏然泛起了一層宛如濃墨的漆黑火焰,将他團團包裹。
望着周圍環繞自己的火焰,陸迦略滿意地點點頭:“還是夜晚動用力量更方便些。”
他是黑夜的魔王,白天的力量終歸有些局限。
陸迦踏出九辰宮。
那幾個侍衛似乎完全看不到這團火,任由陸迦随意地走過。
皇宮內的場景顯得極為詭異。
一團黑色火焰向着一個方向飄蕩,期間路過的所有侍衛宮女都如同瞎了一般,哪怕漆黑火焰就從他們身邊經過也渾然不覺。
正常情況夜裏只有巡邏的侍衛,但秦非恕生辰将近,皇宮又剛安定下來不久,所有人都在緊鑼密鼓、晝夜不停地為新帝誕辰做準備。
陸迦一路走到了貴太妃所在的金蘭宮。
他敏銳地注意到金蘭宮外多了不少形跡可疑的“侍衛”,不像是把守,更像是不懷好意的望風。
而金蘭宮內,貴太妃坐在圓桌旁,和文岫煙酷似的眉眼間積聚愁容,看起來倒沒受什麽傷害。
在她旁邊,站着兩個面色不善的宮女。
其中一個宮女道:“太妃娘娘,您放心,只要您聽話,解藥會時時送到您手裏的。”
“本宮無所謂,只一個要求,你們不得傷害我的岫煙。”
“公主金枝玉葉,有大福氣等着呢。”
陸迦心裏大概有了數。
他手指一勾,宮殿內的燭火倏然熄滅。
“什麽人!”
趁宮裏的人發呆,他破窗而入,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兩個宮女身邊,在她們腦後輕輕拍了一下。
墨色火焰在他手指周圍盤旋,兩個宮女面色驚恐地轉過頭,剛巧和陸迦對視。
陸迦眼眸在黑夜中散發着月光一般的魅惑,聲音緩慢低沉:“從今以後,貴太妃便是你們忠誠的主人,記住了麽?”
兩個宮女的神情從驚恐變為麻木,很快變得迷離,喃喃回應:“記住了。”
陸迦滿意地松開手,在貴太妃反應過來之前離開金蘭宮,将外面那群來歷不明的侍衛如法炮制催眠後,才轉身離開。
“系統,能找到文和阗的位置麽?”
【……你想做什麽?】
“既然要解決,還是解決得徹底一點。”
……
這位過去風光無比的太子爺,如今住在京城一處小小的別院中。
外面看上去只是一處普普通通的院落,進了內院,才能發現裏頭的布置鋪張奢華,竟然比皇帝居住的九辰宮還要惹眼。
陸迦甚至在一間小房間看到了仿龍袍制的衣衫,可見文和阗對丢了皇帝之位有多麽不甘心。
這個時辰,文和阗的房內不斷傳來不和諧的淫靡之聲。
陸迦聽出裏面男男女女不知多少人,眼眸中閃過了濃濃的厭惡。
他剛準備擡腳踹門,就聽到裏頭傳來嬌媚的聲音:“太子爺,您怎麽突然關心起貴太妃,難道我們滿足不了您麽?”
文和阗“哈哈”一笑:“偏你會多想!那女人确實有韻味,不過現在不好動手,還得用她來威脅岫煙老老實實嫁給秦非恕;當然,日後說不定……嘿嘿!”
“岫煙公主真是好福氣,有您這麽為她打算的好兄長。”
“誰說不是?嫁給秦非恕做皇後有什麽不好,一個一個當跳火坑一樣!她嫁了秦非恕,生了皇子,再把秦非恕弄死,這皇帝實權還不是到我手裏?”
“太子爺真是深謀遠慮!”
“等我拿回我的東西,先将秦非恕和文冰酒兩個混搭淩遲打死!”
“太子爺……”
陸迦聽不下去,手一招,幾團漆黑火焰穿透窗棂鑽進了房內。
房內瞬間安靜下來。
他進門,厭惡地掩住口鼻,走到床邊,将全身□□的文和阗提起來,盯着對方眼眸:“貴太妃解藥在哪裏?”
文和阗眼神渙散,喃喃了兩下,忽然瞪大眼睛:“文冰酒?你怎麽……”
陸迦皺眉,手中黑火驟然擴大,将文和阗打暈了過去。
以文和阗的精神力,哪怕他無法用出更高的力量,也不該能擺脫他的催眠。
【劇情的關鍵人物,對可能影響劇情的外在力量的抵抗力會比較高。】
“但文和阗原著裏只是個炮灰。”
【現在或許不是了。】
陸迦皺眉,猜到系統的意思:“文冰酒的角色落在了文和阗身上?”
原著中千方百計逼迫文岫煙嫁給秦非恕的是文冰酒,但現在陸迦反其道而行之,倘若“釘點”劇情和這有關,那自然會再出現一個逼迫文岫煙嫁人的角色。
想通這一點反而容易了。
雖然文和阗不好被催眠,但文和阗的手下可不是。
陸迦催眠了幾個仆人,找到了解藥。
随後他重新踏入文和阗的卧房,手中慢慢凝聚起比之前更濃重的黑火,甩到了文和阗的某個部位。
【……你廢了他?】
“半廢。”陸迦厭惡地捂着鼻子收回手,“我倒要看看他還能不能給我搗亂。”
像文和阗這種酒色過度的人,接下來的日子恐怕只會千方百計尋訪名醫醫治他那玩意兒——文岫煙?秦非恕?恐怕都不如他自己的享受重要。
陸迦忍着中人欲嘔的臭味,用袖子裹起手,将文和阗提起來:“再送你一點禮物。”
……
“這誰啊,不知羞恥!”
“我記得,好像是以前的太子爺來着……”
“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啊!”
文和阗是被一陣陣嘈雜的聲音吵醒,撐着胳膊坐起來,不滿地呵斥:“敢吵爺清淨,不想活了?”
等他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大街上,周圍都是指指點點的百姓。
文和阗呆愣了一下,随後感覺身體有些冷。他低頭一看,驟然漲紅了臉。
他竟然全身光裸地躺在大街上!身體下面更是一片焦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看着圍觀百姓們好奇、嘲弄的眼神,文和阗咬牙切齒地捂住關鍵部位,四下打量有沒有可以蔽體的衣物。
就在他身下,鋪着一件玄色的長衫。
文和阗顧不得許多趕緊穿上,沒想到周圍的百姓全都面色一變,一哄而散。
文和阗這才注意到,這件長衫是他私做了偷偷藏起來的仿皇袍!平日裏他也只敢偷偷在家穿穿,怎麽出現在了大街上?!
他眼前頓時一黑——他是頂着這欺上謀逆的大罪穿上趕緊跑,還是舍了臉面不要脫光了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