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假少爺對對碰(九)

周沛海的雙唇緊緊抿起, 說不出內心到底是憤怒還是失望。

之前他一直只以為陸迦只是僞裝成任性的樣子,實際上做事很有分寸,但沒想到陸迦竟然連買兇撞人等違法犯罪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來找陸迦之前周沛海就想好了, 只要陸迦給他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他就願意去相信陸迦。

沒想到陸迦全盤沒有反駁,幹脆地承認了下來。

周沛海手指收緊,緊緊盯着陸迦,想從陸迦臉上看出一絲心虛或者不自然。

陸迦在右腿上緩緩按摩, 擡眸看了周沛海一眼:“還有什麽問題?”

周沛海再次确認:“真的都是你的命令?包括每一個細節?”

“細節當然不是。”陸迦坐直腰,回想葉遠流的記憶,“都是那幾個混蛋幫我安排的。當然, 無論動機還是責任, 肯定都在我這裏。”

周沛海無聲地吐了一口氣, 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整個人站在那裏宛若石像。

陸迦靠在沙發上, 端詳着周沛海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 周沛海才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系統疑惑地問:

【你打算跟周沛海鬧掰?】

“他鬧掰不鬧掰對我來說有區別嗎。”

【你真絕情。】

陸迦笑了起來:“謝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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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 剛準備去洗澡, 眼角餘光留意到周沛海帶來的果籃。

果籃中插着一束鮮嫩的藍玫瑰。

陸迦伸手拿起來轉了轉,輕輕扯掉一片花瓣, 若有所思。

……

本以為周沛海短時間內肯定不想再跟他見面,結果第二天周沛海就再次上了門。

他面色已經恢複正常, 将一份地址和資料給陸迦看:“這是給我發送郵件的郵箱後面能調查出來的全部信息。發來的視頻中毫不避諱地暴露吳興齊的勾當, 發信人是丁銘的可能性極高。”

陸迦詫異地挑眉看着周沛海。

周沛海只當看不見:“我調查了丁銘的行蹤, 前陣子和他的父親大吵一架之後離開了丁家, 現在不知所蹤。”

陸迦伸手拎起一張打印資料掃了眼:“丁家肯定知道, 只是不想說。”

周沛海點點頭:“我也這麽認為。”

“丁銘如果把視頻直接發出來, 壓下輿論反而簡單。”陸迦道,“現在多數人都不會把恒星和我聯系在一起,不會影響恒星的股份,說明他的目的不是恒星。”

周沛海道:“是謝晝。”

“确切的說,是你。”陸迦将資料卷起來敲敲頭,“在丁銘眼裏,你和謝晝應該是一對。”

周沛海嚴肅地道:“我和謝晝只是好朋友。”

陸迦看了周沛海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是嗎,昨天告白失敗的人是誰?”

周沛海眼眸中流露出一絲驚愕。

“丁銘發這份證據的主要目的,大概還是想讓你和我鬥起來,然後無暇關心謝晝。”陸迦已經确定原著裏葉遠流的角色定位已經轉移到了丁銘身上,“可以查查吳興齊。”

“為什麽是他?”

“每一個作惡的反派身邊總會有幾條狗腿子。”陸迦嗤笑一聲,“他們的智商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

謝晝醒來的時候,眼前還是一片黑暗,嘴巴裏堵着東西,手腳也被綁得死死的。

他很快反應過來:他被綁架了。

似乎察覺到他醒了,旁邊有個聲音笑了起來:“喲,謝少爺醒了呢。”

随後謝晝感覺到自己嘴裏塞的布被粗暴地扯開,然後一瓶水灌了進來。

謝晝本來不想喝,奈何為了不被嗆死,勉強喝了兩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周圍一片肆無忌憚的“哈哈”聲。

聽起來得有十幾個人。

謝晝嗆出呼吸道裏的水,鎮定地道:“不知道各位為什麽把我綁來,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沒有誤會,我們綁的就是謝少爺。”

“我有哪裏得罪各位?”

“哈,你得罪的不是我,是堂堂葉少爺。”最開始說話那人陰陽怪氣地道,“看着葉少被趕出葉家,謝少爺是不是很開心啊?”

葉遠流?

謝晝內心閃過一絲荒謬。

他知道陸迦被趕出了葉家,但他隐約也知道,陸迦并不是狼狽離開。

周沛海顯然一直和陸迦保持聯系,以周沛海的眼光,不可能看中真正的廢柴。

而且……謝晝最近幾次和陸迦接觸,都能感受到陸迦那種深入骨子裏的自傲和輕狂。

他咬了咬牙:“葉少和我有什麽關系?”

“哈,不是你和姓周的搞鬼,葉少會被趕走?既然你害得葉少沒了葉家,也該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了吧?”

說到後面,那人的聲音已經帶了點陰森。

謝晝感覺一群人圍了過來,鎮定漸漸出現裂痕:“你們想幹什麽?”

“聽說謝少爺不喜歡走前門只喜歡走後門,還看不上咱們葉少?是覺得葉少一個人滿足不了你嗎?那咱們兄弟可以一起上啊。”

“別說,謝少爺這臉真嫩,跟娘們似的。”

“一會我先來!”

七八只手伸過來,開始撕扯謝晝的衣服。

謝晝驚恐地掙紮——更令他驚恐的是,他的身體變得綿軟無力,體內好像有火在燃燒,哪怕那些歹徒解開了他手腳上的束縛,他也完全無力掙紮。

“哦差點忘了,葉少還給謝少爺準備了好玩意兒呢。老三,把針筒拿過來,給咱們謝少嘗嘗鮮!”

謝晝內心霎時宛如墜入冰窟:“不要!放開我!”

毒品!

他搞醫學研究,自然清楚如今有很多毒品的成瘾性和危害性已經達到了稍微一沾就能徹底毀掉整個人生的程度。

哪怕事後這些人統統被抓起來槍斃,他的餘生大約也只能在戒毒所裏度過!

愛情、理想、未來都将毀在這根小小的注射器下。

謝晝胳膊被按住,絕望地湧出淚水,下意識低聲呢喃:“沛海……”

——救我。

然而,等了好一會,那能夠将他徹底拖入泥沼的刺痛并沒有傳來。

甚至周圍的聲音竟然安靜了下來,聽不到那群人惡心的淫笑。

謝晝茫然地撐着酸軟的軀體,想把眼罩拉下來,卻被一只手按住。

陸迦的聲音傳來:“我建議你現在不要看。”

“葉遠流?!”

“你看到危險場景的話,我比較難辦。”

謝晝還未反應過來,一件衣服已經披在了他身上。

“還能走嗎?”

謝晝動了動腿,咬着下唇:“不、不行。”

“那就用輪椅。”

謝晝身上的衣褲已經破破爛爛,被陸迦提到輪椅上時,小腿感覺似乎掠過類似灰燼樣的東西。

他沒有注意,只茫然道:“那些人呢?”

“死了。”

謝晝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冷靜下來之後咬着牙:“葉遠流,是你幹的嗎?”

陸迦輕笑:“是我幹的話,幹嘛還要救你?玩英雄救美?”

謝晝的話被搶,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生氣到臉色漲紅:“除了你還有誰能幹出這種事?”

陸迦聲音帶了點玩味:“那可就說不定了。”

還沒等謝晝再說話,陸迦已經伸手扯掉了謝晝蒙眼的黑帶:“行了,可以睜眼了。”

驟然見光讓謝晝下意識閉上眼睛,适應之後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前面是周沛海,周沛海旁邊是幾個保镖模樣的人,正按着地上一個不停掙紮的男人。

謝晝看着那個人,震驚地睜大眼睛:“丁學長?”

丁銘擡起頭,眼眶中盡是癫狂的血絲,渾身抽搐,對着謝晝“呵呵”地笑。

謝晝下意識後仰:“他怎麽了?”

周沛海淡淡地道:“嗑多了。”

陸迦拿出一根針管:“和預備注射給你的是同一種,看來打算跟你雙宿雙飛。”

謝晝稍加思考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看着丁銘毒瘾發作的樣子惡心到想吐:“我和他沒什麽深仇大恨,為什麽要這樣害我?”

陸迦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丁銘對謝晝的感情顯然不是仇恨,而是瘋狂扭曲的愛。

在丁銘眼裏謝晝是幹淨的白天鵝,為了能夠占有謝晝,寧願将白天鵝拖入無底的毒沼。

從這一點來說,哪怕原著中的葉遠流都沒有這麽瘋。

陸迦內心對系統道:“原著裏葉遠流和謝晝能鬧到最後那一步,恐怕少不了丁銘的推波助瀾。”

【原著裏沒有寫這個。】

“當然,你那裏的原著只是一篇小說的劇情,這裏是真實的世界。”陸迦道,“世界自己會補上邏輯缺陷和細節。就好像這段劇情的發生一樣。”

原著裏也有謝晝被擄去差點被輪暴的劇情,周沛海及時趕到救了人,卻沒有找到到底是誰主使,自然而然地挂到了葉遠流的頭上。

雖說葉遠流後期心狠手辣不遜于這次,也不差這點罪名,陸迦卻不愛被人栽贓陷害。

和周沛海分析丁銘的現狀時,陸迦就意識到原著裏這段劇情怕是提前到來了。

有原著裏的劇情提示,加上系統的搜索,陸迦很快就鎖定了丁銘綁架謝晝的地方。

其實陸迦是打算自己來的,只是周沛海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要和陸迦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放心陸迦對謝晝做什麽,還是不信任他的能力。

陸迦只好打發周沛海去監控室抓丁銘,自己親自去救謝晝。

也只有他的黑焰能夠快速無聲無息殺掉那些瘾君子,否則謝晝被注射毒品,陸迦又不會治愈系的魔法,誰也救不了謝晝。

陸迦對謝晝談不上好感,但謝晝人品不差,将來還能研制出許多利國利民的醫藥成果,他自然不吝啬保住謝晝。

周沛海注意到陸迦盯着謝晝不知道在想什麽,心裏有些不舒服,開口問:“你沒受傷吧?”

陸迦中斷和系統的對話,輕松地道:“當然沒有,他們一見我就跑了。”

周沛海皺眉。

謝晝搞清楚一切,臉色有些複雜。

想不到竟然是陸迦救了他。

謝晝手指在身上披着的外套上輕輕摩挲,擡頭對陸迦道歉:“抱歉,誤會了你,這件事不是你做的。”

陸迦笑了:“是我做的事情我從來不會否認,不是我做的,髒水也別想潑到我頭上。”

謝晝和周沛海的神色均微變,一起看了陸迦一眼。

陸迦拍拍手:“送謝晝去檢查一下身體,我們可以回去了。”

……

丁銘被抓拉出了後面一長串的販毒制毒線,整個丁家都牽扯其中,甚至還牽連了不少平日裏玩得開的纨绔子弟,其中就包括吳興齊。

葉家雖然沒有參與這條線,但不少産業項目都與之有關,遭受了不少打擊。

“我爸是個唯利益論的商人,恐怕是知道有些項目水太深的。”陸迦吃着提拉米蘇,懶洋洋地道,“不過是假裝不知道罷了。”

“葉家這次也多少受了損失,葉叔叔親自找過我,說打算後面重頭投入紅城項目。”宿彥攪着咖啡杯裏的拉花,感慨道,“要是他知道恒星的背後主事人是你……”

“那他只會把恒星當作他的所有物。”陸迦淡淡地道,“他天性涼薄,唯一的感情只給了我媽,別指望他對我有什麽父子情。”

葉華強唯一在乎的人只有寧柔,其他人包括葉遠流、葉霜、周沛海,都只當作自己發展事業的工具。

周沛海神色驀然變幻了一下。

宿彥和他們已經很熟,“啧啧”一聲,對周沛海道:“希望你別遺傳這點。”

等宿彥離開,周沛海忽然對陸迦道:“遺傳這點也不壞。”

陸迦側頭看了他一眼。

“只在乎一個人,不是挺好的麽?”周沛海低着頭道,“哪怕子女,我也不喜歡橫亘在我和我的愛人之間。”

“你倒确實是他親生的。”陸迦無所謂地道,“不過你本來就是gay,也不會有子女。”

周沛海擡眸,快速看了陸迦一眼,喉嚨有些幹澀,開口道:“你呢?”

“嗯?”

“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陸迦手指在提拉米蘇碟子邊緣随性地勾着:“男的吧。以前不知道,碰到一個人才知道。”

周沛海聽到前面那句話表情一晴,聽到後面頓時又沉了下去。

他目光跟着陸迦的手指轉了好一會,讓自己聲音平靜随意:“是誰,謝晝嗎?”

“當然不是他。”

陸迦向後仰在藤編椅背上,想起上一個世界的秦非恕。

雖然他很嫌棄秦非恕黏人、不按照常理出牌,但不可否認,他對秦非恕确實有心動的感覺。

如果秦非恕沒有死,他會選擇和秦非恕一起在上一個世界生活,直到秦非恕老死嗎?

如今陸迦自己也想不出答案。

看着陸迦臉上柔和中帶着溫情的表情,周沛海內心翻江倒海地酸澀。

幾乎不用猜,他就知道陸迦心裏一定有一個人。

可不是謝晝,又會是誰?

為什麽他們沒有在一起?

周沛海忍了忍,手中叉子都快捏斷,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沖動:“能讓你動心的人,怎麽沒見你提過他。”

陸迦收起回憶,随口道:“他死了。”

周沛海怔了怔。

他凝望着陸迦,眸光垂下,低聲道:“抱歉,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雖然嘴上這麽說,周沛海卻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罪惡滋生的那絲喜悅。

雖然活人永遠無法戰勝死人,但至少他沒有了競争對手,可以成為陸迦身邊唯一的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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