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獸人亞獸對對碰(七)

再深處确實是産鹽的岩洞。

陸迦和牙摸着黑一路向下。

獸人有一定的夜視能力, 亞獸卻沒有,牙雖然下決心要和陸迦劃分關系,但這種危險場景依然把陸迦護在身後。

陸迦就假裝看不清, 悄咪咪爬到了牙的後背上。

随着一路向下, 洞窟岩壁上遺留的黑氣愈發明顯,看得陸迦直皺眉頭。

牙雖然看不到黑氣,但明顯也感覺到了什麽,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等到了最深處, 他們才找到黑氣的來源。

岩洞的盡頭是一個小小的水潭,水潭上空一束細微的光落下來,在深藍色的水潭中間打起一點澄澈的光斑。

在光斑處, 沉浮着一具屍體。

面目已經腐爛得看不清楚, 但整個上身和手臂都被滿滿的黑色鱗片覆蓋, 尾椎處還有一條細長的黑色尾巴。

牙怔怔地望着水潭中那具腐爛的屍體。

那些黑色鱗片, 與他現在胳膊上生長的一模一樣。

陸迦擡頭看了眼上空的空隙, 對比了一下原著, 對系統道:“我們從另一個入口進來了。”

原著中牙遇到這具屍體是從上方掉進水潭的。

【至少主體上沒有偏離……】

牙将陸迦放下, 慢慢走下水潭, 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屍體拉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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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腐爛了,這具屍體卻沒有腐肉的臭味, 反而帶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腥氣。

陸迦蹲在牙的身邊,看着牙, 小聲問:“你認識他嗎?”

牙抿了抿唇:“不認識。”

但這些鱗片昭示着他們之間一定存在某種聯系。

牙仔細檢查了這具屍體, 發現了一些細節——從肌肉和骨架來看, 這應該是個獸人;但半獸化的模樣又像是亞獸。

獸人只會在純獸和純人之間切換。

陸迦提出了自己的假設:“他是不是分化的時候失敗了才變成這樣的?”

牙臉色微變。

“不過我還沒見過這樣的獸人。”陸迦想摸摸黑色鱗片, 随後被牙阻止, “一般獸人不都是有毛的嗎?”

确實, 這個世界不論獸人還是亞獸,都只有哺乳動物的特征,飛禽、兩栖類等等全都不沾邊。

原著裏牙也是唯一一個會長鱗片的獸人。

牙眸光沉了沉,站起身:“大概是被詛咒了吧。岩洞部落封鎖這裏,大約也是怕被人認為是被詛咒的部落。我們先走。”

陸迦似懂非懂地站起身,忽然目光微凝,吃驚地道:“牙,你的後背……”

牙怔了一下,反手摸上自己的後背。

入手不是光潔的背脊皮膚,而是堅硬層疊的厚實鱗片。

他收回手,望着自己同樣被黑色鱗片覆蓋的手臂。

牙轉過頭,在陸迦的眼眸中看到了現在的自己。

從肩膀往下一直到腰,鱗片層層秘密地迅速生長出來,在黝黑的山洞中顯得邪惡又驚悚;不只是鱗片,就連一雙眼眸都變得宛如鮮血一般赤紅。

牙張了張嘴,看着陸迦,忽然慢慢後退了一步。

——也好,至少這樣,這個亞獸不會一直纏着他,他可以一個人、一個人流浪……

就在牙內心翻滾着難以言喻的苦澀時,陸迦忽然走上前,一把把牙抱在了懷裏。

牙的表情微微凝固。

陸迦在牙耳畔輕聲道:“沒事,你這樣很帥。”

牙不說話,只有呼吸聲萦繞在陸迦耳畔。

陸迦将他抱得更緊。

【提醒你一下,牙第一次變身之後會有一段失去理智的過程,然後……】

系統的話還沒說完,陸迦就感到脖頸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

牙醒來的時候,陸迦眼球已經有些渙散。

紅色的血液已将陸迦半個身體染成不詳的,過去極有活力的白色兔耳也軟趴趴地耷拉在耳後。

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

“海雲?”

牙的雙手微微顫抖,張了張嘴,喉嚨中發出一聲像哭泣的低音。

陸迦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知道這突然降臨的厄運從何而來。

牙手掌按在陸迦脖頸上的創口上,徒勞地試圖止住那些血,然而根本來不及,只能絕望地看着陸迦體溫漸漸變得冰涼。

随後他忽然臉色微微一變。

牙眼眸中閃過一絲掙紮,旋即變得堅定,伸出自己的手腕,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血液沿着手臂的黑色鱗片下落,落入了陸迦的傷口上。

亞獸的軀體陡然顫抖起來。

随着亞獸的掙紮顫抖,他的體溫也在漸漸回暖,膚色由蒼白變得紅潤,只是眼眸依然茫然。

兩個人呆呆地注視了一會,陸迦才一閉眼,昏睡過去。

……

等陸迦醒來時,他們已經回到了臨時的營地。

牙正在篝火旁邊燒水,看到陸迦醒過來,臉色微暖,提着石鍋走過來:“你醒了?”

陸迦“茫然”地坐起身,看着牙。

牙上半身沒有披任何獸皮,胳膊、胸肌、腹肌輪廓清晰可見,沒有一絲一毫的鱗片。

“我在做夢?”

牙微微沉默,随後道:“沒有。”

“那你的鱗片……”

“吸過你的血之後就收回去了。”

牙向陸迦大致說明了一下情況。

當他吸過陸迦的血之後,覺醒了一點刻在本能中的知識。

原來,牙是一個特殊的種族,接近成年的時候會像普通獸人一樣分化,但是分化時必須吸血才能分化成功。

牙上一次分化失敗,就是因為沒有人放血給他,實際上一直都處于分化期中,拖到現在無法再拖才有了這一次的爆發。

分化之後,牙的血有很強的再生能力,能夠讓瀕死的人恢複如初。但最大的問題就是這樣恢複的人會對牙産生本能上的依戀和癡迷,如果不能和常常和牙在一起、嗅到牙身上的氣息,就會狂躁不安甚至死去。

說到最後,牙的臉色已經不自覺繃了起來,但依然把這些說給陸迦聽。

陸迦眨了眨眼:“所以……以後你不能離開我了?”

牙沉默了好久,才“嗯”了一聲:“是我的錯,我會對你負責的。”

陸迦再眨眨眼:“那你的亞獸怎麽辦?”

牙眼眸垂下,過了片刻才道:“我會和他解釋清楚。”

至于解釋清楚之後的事情,就交給路途來選擇。

陸迦低下頭,眼眸微微一紅:“不用太顧及我,我沒關系的,只要你能和你的亞獸生活得開心就好。”

牙搖了搖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你失血過多,多吃點東西。”

捧着牙準備好的肉湯,陸迦摸了摸脖子上不存在的傷口,內心感嘆了一句:“這下放心了。”

系統帶着同情和憐憫地道:

【牙好可憐,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陸迦唇角輕輕一勾:“這樣皆大歡喜,不好嗎?”

牙那個所謂“覺醒本能中的知識”,其實是陸迦用精神力悄悄傳遞給牙的。

阿德爾的靈魂對陸迦的精神力完全不設防,陸迦很輕松就讓失憶狀态的牙相信了他的鬼話。

牙這個種族分化時确實需要鮮血,但只需要一點點,咬一口嘗嘗味道就夠了,陸迦自己故意把傷口弄特別大、血都灑出來,分化完的牙根本想不到這麽多,只以為都是自己做下的惡;

而牙的血可以治愈人也是陸迦給牙追加的設定,實際上是阿德爾本身的光明體質的力量;

至于治愈之後的人對牙充滿依戀什麽的,完全是陸迦參考後來的AO标記和分化杜撰出來的。

反正牙絕對會非常謹慎不會用這種方式治愈人,也不怕穿幫。

綜合下來,利用牙的愧疚、陸迦對牙的了解,總算把他們倆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陸迦看着牙拎着木柴進來添火的舉動,唇邊的笑意逐漸擴大。

牙看到陸迦毫不掩飾的喜悅笑容,不自然地別開臉:“吃飽了嗎?”

陸迦點點頭。

牙給陸迦倒了一杯熱水,陸迦高高興興地喝下去,随後靠在了牙的肩膀上:“我好開心。”

牙的軀體微微僵硬,随後放松讓陸迦靠着,眸中閃過一絲難言的複雜,過了好一會才“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他和這個亞獸相處了這麽久,對對方的性格已經有了一些了解。

盡管習慣扮柔弱,但骨子裏陸迦是個有些驕傲的人,從來不會把自己擺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過去雖然對他流露出興趣,卻也因為他有喜歡的亞獸而保持着距離。

然而現在……毫不掩飾的熾熱目光中盛放的熱情,讓牙甚至覺得有些炫目,仿佛他們已經時經歷過多少生死磨難依然心牽心的伴侶一般。

牙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他的血的副作用,讓這個亞獸對他如此癡迷。

和陸迦在一起,真的是個好的選擇嗎?

——可是如果他離開,陸迦會因為沒有他的氣息而逐漸衰弱死亡……

牙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體質如此特殊。

但若是找到自己體質、或者詛咒的來源,說不定可以解除這種不平等的綁定呢?

牙擡起頭,深呼吸一口氣:“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出發。”

……

飛鳥部落。

現在有獸人們足跡的神獸中,飛得最高的一只。

陸迦和牙故技重施,利用跷跷板才“飛”上了這只神獸。

無論是原著還是他們打聽到的消息,這個部落中的祭祀都對神獸和詛咒有着充分的研究。

飛鳥部落因為位置高遠,很少見到客人,對來訪的兩人好奇中不乏熱情,拿出不少獵物果實招待他們。

等牙道明來意後,部落首領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見一見沒問題,只是我們的祭祀脾氣比較古怪,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見到祭祀之後,牙才明白部落首領說的“古怪”是什麽意思。

這位祭祀胡須垂地,乍一看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但對上他的眼眸,就會發現精光四射,不亞于外面狩獵的強壯戰士。

祭祀脖子下面都被厚厚的、宛如孔雀羽的翎毛覆蓋,手指都沒有露出來。

聽到牙說他碰到過身上有鱗片的獸人,祭祀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你在哪裏見到的?”

牙沒有提到自己:“在一個山洞的水潭裏。”

“還活着嗎?”

“死了。”

祭祀失望地收回了目光,閉上眼睛:“我只能說,若他活着就不是詛咒,死了才是大災難。”

牙皺起眉:“什麽災難?”

“那只神獸,恐怕要開始墜落了。”

牙眸光微凝:“有鱗片的獸人,死了會污染神獸?”

祭祀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完全是。這些有鱗片的獸人,實際上算是神獸的‘伴生’,當他們死去的時候,他對應的那只神獸找不到自己的伴生,就會失望地回到海底。”

陸迦和牙對視了一眼。

陸迦問:“您是怎麽知道的?”

祭祀擡眸,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們兩個一會,忽然笑了起來,伸手掀開了披着的厚厚翎毛:“因為這。”

牙眼眸中閃過了一絲震驚。

被翎毛覆蓋的身體下,是覆蓋了整片肩膀的黑色鱗片,雖未及腰腹,卻将手臂完全覆蓋,連兩只手都變成了鷹爪模樣。

祭祀深深地看了牙一眼:“如果我沒猜錯,你也是一個有鱗片的獸人吧?”

牙沉默了一下,點點頭。

祭祀往牙被獸皮包裹的部位看了眼:“如果這樣,你最好盡快回到你的神獸上。你的神獸如果離你太遠,說不定會因為找不到你而選擇返回海底。”

每一只神獸的下墜,都代表一大片生靈的徹底消亡。

牙抿了抿唇:“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什麽可以告訴我的嗎?”

祭祀搖搖頭:“沒有了,我出生至今,這些都是一點點摸索發現的,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會是這樣,也不知道鱗片應該如何解決。”

牙看着祭祀,內心正權衡要不要把吸血可以抹掉鱗片的事情告訴祭祀,那邊陸迦張嘴,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牙通過吸血隐藏了鱗片的事情告訴了祭祀。

祭祀眼眸中充斥了震驚和詫異:“當真?”

陸迦肯定地點點頭:“當然,不信你可以試試。”

牙皺了皺眉,想說什麽還是忍了下來。

等他們離開飛鳥部落,牙才道:“你不應該告訴他。”

“為什麽?”

“他想恢複普通獸人的樣子,就代表有一個亞獸被他的血蠱惑失去自我。”

“我沒有覺得失去自我啊。”陸迦笑眯眯地道,“我覺得挺好。”

牙看着陸迦,微微嘆口氣:“但以後還是不要告訴別人。”

陸迦點點頭:“好。”

反正原著裏遇到的鱗片獸人根本沒幾個,除了飛鳥部落的祭祀之外,就是牙和海雲生的幾個小崽子……

——呃,崽子?

陸迦忽然意識到這個被他忽略的問題。

系統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我提醒你一下,兔子的生育能力很強,所以原著裏海雲和牙一窩一窩地生了好多小崽子,而且都是明明确确寫出來的設定,抵賴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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