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終焉（十一）
太子撓了撓頭：“如果可能的話, 你難道不打算救？”
“真武皇帝看破了我的身份，卻沒有戳破，你猜他的目的是什麽？”陸迦淡淡地道, “他就是想借我的口告訴你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真相, 從而讓你——這個他看中的新世界的基石能夠發揮同情心，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總系統複制過阿德爾的靈魂，必然已經看過阿德爾過去的記憶。
阿德爾曾經幾次拯救過他所在的世界，自然會被人當作聖人一樣的角色。
太子忽然笑了起來：“可你還是告訴我了。”
陸迦唇角輕輕勾了一下：“那當然。難道總系統會比我更了解你？”
太子伸手握住陸迦：“當然不會。”
可惜阿德爾是英雄, 不是聖人。
若有能力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拯救這個世界，阿德爾自然會全力以赴；
但若要犧牲他自己……
太子将陸迦擁抱在懷裏。
他有他真正想要不惜一切代價守護的人，無論英雄還是聖人, 都是那一個人的。
……
兩個人抱了一會, 陸迦才推開太子：“差不多了啊, 該應對總系統接下來的動作了。”
太子還沒抱夠：“什麽動作？”
“接下來, 總系統肯定會采取某些辦法, 讓七彩世界的真武皇帝加速入侵大齊。”陸迦分析道, “這樣一方面有理由盡快逼迫你下定決心, 另一方面也是将你的力量更多地融入這個世界。”
總系統肯定沒有把籌碼全都押在太子的善心上——但以阿德爾的品行, 哪怕沒有打算犧牲自己拯救這個世界，拿出一些自己的力量拯救這個世界的人類, 恐怕是不會有任何糾結的。
相反，愈是不打算拯救這個世界, 阿德爾心中有愧, 說不定還會拿出來更多。
而只要這些力量融得多了, 總系統自然有手段大做文章。
太子皺眉：“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袖手旁觀？”
“自然不是。”陸迦揚了揚眉, “總系統摧毀了那麽多小世界、剝奪了那麽多世界本源, 難道就指望你一個世界的本源才能撫平瘡口？當然要總系統自己多拿一點出來。”
太子瞬間明悟了陸迦的意思：“叛黨？”
陸迦颔首：“真武皇帝自稱在世真神, 庇佑大齊國，但這些年大齊國土地逐步流失，恐怕已經積累了不少對真武皇帝不滿的人了吧？雖然叛黨現在只敢偷偷摸摸刺殺，但若有人有和真武皇帝互相抗衡的力量、并且登高一呼……”
太子思忖了片刻，随後搖搖頭：“那朝廷恐怕會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少了朝廷調度，各地的真神使者都無法及時前往瘡口出現的地點，對百姓更不好。”
陸迦輕輕打了個響指：“要是我能解決這個問題呢？”
……
“這個？”
狀元郎靠在太師椅上，端詳着手裏這個小巧的四方形鐵塊，皺起眉頭，“這個東西可以偵查瘡口出現的位置，那還要欽天監做什麽？”
李良生咳嗽了一聲：“不是偵查，而是彙報。楊大人，我為您演示一下。”
他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同樣的鐵塊，在旁邊按了一下，随後整個鐵塊表面忽然便亮了起來。
“比方說，此刻我在陳縣，發現了這裏有一個瘡口。”
李良生一邊說，一邊在鐵塊表面按了一下，“在我按下去的瞬間，您手裏的就會同時接收到消息。”
狀元郎照着李良生的動作，按開了鐵塊。理解力極佳的他很快就玩透了使用方法，在屏幕上将大齊國的地圖點開來，表情漸漸嚴肅。
他很快放下鐵塊：“所以說這個東西……”
李良生連忙道：“叫手機，意為手中機巧。”
“所以說，這個手機能彙報、調度的，不僅僅是瘡口信息？”
李良生道：“其實因為我們這裏沒有瘡口，所以我使用的是手動彙報，若我們現場去有瘡口的地方，手機就能自動感應瘡口的存在，然後上報到整個地圖。”
狀元擰眉：“我的意思是……這個東西，是不是還能彙報別的？比如軍械、真神之眼、真神使者？”
李良生心一提。
好在他已經被提前指點過，笑眯眯地道：“這個東西其實就是以真神之力驅動的，自然只會對瘡口産生反應。若有人試圖上報假消息，有權限的大人也可以禁掉他的上報能力。”
狀元沉吟不語。
李良生等了一會，試探地問：“那楊大人，您覺得這個買賣能不能成？”
狀元郎的目光慢慢落在李良生身上：“以我所看，手機于大齊社稷确實是一件好物。只有一個疑問……這是誰做的？”
“您也見過，就是葉琅。”李良生毫不遲疑地道，“他的真神之力不是有些問題，無法撫平瘡口麽？我帶他找了許多人都沒用，他便想着用真神之力做些別的，自個兒搗鼓出了這個玩意。”
能夠相隔萬裏、随時随地上報瘡口信息的好東西，自然遠勝現如今用車馬行運消息的效率。
狀元郎心知若手機能夠推廣，對百姓來說絕對是一大福祉。
他将手機輕輕倒扣在桌子上：“要楊家做推廣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總不能白忙。”
李良生早料到狀元郎會這麽說，咬了咬牙，視死如歸地解開自己的衣襟：“自然不會讓狀元大人白忙一場。”
狀元郎玩味地看着李良生，等了好一會，才笑眯眯地道：“我的意思是，楊家要這手機産業的分成。”
李良生已經提前給他看過手機的成本，雖說目前只有阿琅一人能夠制造，但只需要一點精鐵、漆膠等等就能做出一臺，價格低廉到尋常百姓也能買得起。
狀元郎立刻嗅到其中的商機。
李良生一愣，臉色頓時漲紅，手忙腳亂地穿衣服：“這個的話……”
“不過既然李大人這麽盛情。”狀元郎忽然一把把李良生拉到太師椅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
李良生回到家裏，阿琅趕緊跑過來：“李叔！你沒事吧？”
李良生擺擺手，龇牙咧嘴：“那混蛋技術越來越差勁了……哎沒事，搞定了。”
阿琅淚眼汪汪地看着李良生：“我說不要李叔去……”
“我去多省事。”李良生拍拍他的肩膀，“倒是你，做手機累嗎？”
阿琅誠實地搖搖頭：“不累。”
——真神大人不知道怎麽變出一個大光團，只要往裏面丢材料，另一頭就“噗噗噗”地吐成品手機，比在老家搓丸子還快。
“那就好。”李良生嘆口氣，“希望手機能盡快推廣到全部所有人手裏吧……若太子殿下所言不錯，瘡口大規模侵襲，朝廷現在的效率恐怕根本趕不上。”
從旁邊房間裏走出個人來：“行了，別傷感了，快點打包吧——要先注入真神之力才能讓一般人來用。”
李良生挽了挽袖子：“行。”
……
手機的推出，短短數月就在大齊國上下徹底爆火。
真神使者自然不必說，人手一臺。雖然不是所有真神使者都心懷蒼生，但能舍得壽命接受真神儀式的，大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自然要帶着手機關心周圍有沒有瘡口。
之後便是真神使者的親友——只需要真神使者随便灌輸一點真神之力，手機就能用上很久，親朋好友當然都置辦上了一臺；親朋好友也有親朋好友，再加上大家族的宣傳，手機的訂單果然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
與此同時，“逆神教”也悄無聲息地興起。
逆神教宣稱真武皇帝絕非朝廷口中宣揚的在世真神，而是徹頭徹尾的騙子！他欺騙真神使者，讓真神使者年滿三十歲便去皇陵成為真武皇帝的血食，若沒有真武皇帝，真神使者們活得更久，就有更多力量用來撫平瘡口！
而逆神教就有能夠讓真神使者不用三十歲身死的能力！
京都、大城市的真神使者對此嗤之以鼻，但邊陲小鎮、鄉村裏的真神使者，卻很容易便受到誘惑。
真神使者并未登記在冊，誰還不想活久一點？誰不想夫妻和美、天倫之樂？
從前要接受朝廷的調度方便應對瘡口，現在有了手機，似乎沒有朝廷……也沒問題啊！
就這樣，逆神教和手機形成一股風暴，比瘡口的大規模入侵更早席卷了大齊國，動搖了大齊國的根本。
陸迦則成了手機這個系統的“總站”。
他的力量是代表世界毀滅的毀滅之焰，天然對世界意志有重大傷害，如今羸弱的總系統很難攻破他的防線。
總系統确實探知到了他的存在，也探知到了手機網絡。
太子曾經擔心總系統會來黑入陸迦的手機網絡，對此陸迦反而覺得可惜：“我希望它能盡快黑進來。”
若總系統黑進來，他就能找到點，反向去破解總系統！
真武皇帝說的話半真半假，與其費勁分析，不如直接像破解系統一樣查看全部信息！
陸迦在阿琅的心髒裏默默感應着全部手機網絡。
忽然，他猛然睜眼，眼神驟然明亮。
——找到總系統的接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