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一番苦心喂了狗——

十分鐘後,我們兩人被醫務室的醫生掃地出門。她只問了一句發在哪兒,然後就斷言不是水痘。

林季陽勸着她再認真确認一下,她這才戴着老花眼鏡看了眼,說這是蟲子咬出來的,叫我自己去藥店買支藥膏塗一塗。

我們倆只得又繞回宿舍外圍,去找藥店。

經過鐵門時,我略一思考,便拉了拉他的袖子,在他不解的眼神中,故意絆了上去。

他扶住我的同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問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這一番苦心,也不知喂了哪條狗。

接到表弟電話,聽他說他到了我學校時,我還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現在難道不是高三,學業正繁重的時候嗎,怎麽有空坐四個小時的高鐵到我這裏旅游。

還有,他一個愚蠢的年輕人莽莽撞撞地跑來,路上被人販子拐賣了的話,我該上哪裏去找他呢。最為關鍵的是,他好像沒帶多少錢。

我倆在我學校大門口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我才終于認命地長嘆了一口氣,先領他去了學校南門外的公寓酒店,給他辦了入住。

畢竟男女有別,我總不能帶他住進女生宿舍。而這公寓酒店我自己也住過兩遭,一人住剛好,小區的安保目測夠用,環境也幹淨整潔。

他放下他統共一個包的行李,我又領着他去了學校。

他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伸長脖子東張西望,對于大學的一切都感到新鮮好奇,哪怕只是個食堂。

下午,我接到他母親的電話,這才知道這個年輕人受夠了學習壓力于是「出逃」放松,他母親盼望我能多勸上他兩句,好叫他回去後專心學習。

我的母親大人很快也給我打了電話,叫我帶他四處玩,花的錢回頭給我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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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我好像也沒有不答應的理由了。

正好第二天周末,便帶他在附近轉了兩圈,去爬了一個小土坡,逛了一圈博物館。

到了晚上,領他去了當地特色菜館,而後坐巴士草草看了跨江夜景。

我所在的這個城市,在我們國家算作二線,但确實是個非常有歷史底蘊的地方,也許不夠摩登,但我足夠喜歡。

現代城市化發展多集中在東南沿海,我也出生在那樣一個一線城市裏,享受着許多得天獨厚與優渥便利,我也時常對此感到十分感激。

得知我要到腳下這片土地來求學時,家裏的親戚還問我是不是高考考的不好,當時的我苦笑着不知該怎麽同他們解釋。

想來現在,我還是不知該怎麽解釋的。

不論別人如何,「喜歡」二字于我而言,總是足夠的,即便要被嗔怪上一句天真。

托表弟的福,我也在短短一天內看到了些許城市舊影。

送他回酒店時,我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勸他再堅持個把月,找到适合自己的節奏,平心靜氣,穩定地度過高考最後沖刺階段。

我也不知這半大小子聽進去我的話沒有,看着時間不早,我還得趕回宿舍去洗漱,便交代他說有事打電話,而後便留他休息。

插兜走出樓時,也不知怎麽地,就長長嘆了口氣,在原地停了停,扭過頭看樓上大致的位置。

雖然是個男孩兒,但總覺得留他在這陌生的城市裏,孤家寡人一個,睡一張陌生的床,令我感到有些不安。

沒走出兩步,忽然被人拽住手臂,吓得我一個花容失色。

單音節字還沒嚎出來,便看到林季陽對我瘋狂比噤聲的手勢,我又硬生生把尖叫吞進肚裏去。不知是不是錯覺,有點想打一個飽嗝。

林季陽拉我進了一家便利店,而後走到貨櫃後頭,壓低了嗓音問我怎麽在這裏。

表情少見的嚴肅,眉頭皺在一起,嘴角緊抿下垂,還不時看向玻璃櫥窗的方向,一副緊張的模樣。

我不知他在緊張什麽,但也受到感染,壓低了嗓音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他又探頭往外看了眼,然後按住我的頭,吩咐我,“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我點點頭,有些緊張地看着他離開,向後拐進小區。天色已經暗下來,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我的視野當中,我始終盯着他離開的方向,等了好一會兒,總覺得下一秒他就會出現,可他偏偏很久都沒有回來。

只有保安室亮着橘色的燈,以及兩側控制車輛出入的橫杆旁閃着供機器辨識車牌的亮光,坐在保安室裏的人正在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我開始後悔,為什麽自己等在了原地,而沒有跟他一起去。

遠處的黑暗在蔓延,越過不短的距離,直逼我的眼,将我的視線也逐漸染上墨色。

在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的一瞬,我終于看到林季陽的身影,沒有來得及多想,便借勢一路小跑到他跟前,臨近了才發現他身後還跟着一人,急忙剎車,有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沖動。

林季陽看到我,跟身後的人說了兩句話,便分開了,向我走來。

他身後的人經過我身邊時,還饒有興趣地看了我一眼。

我盡量保持鎮定,等那人走遠了,才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林季陽領我去了幾步以外的面館,等面的過程中,他大概給我解釋了一番,他和剛才的男生一起打籃球,準備去吃晚飯時,恰好遇到那男生認識的兩個女生,正鬼鬼祟祟地跟着不遠處的一個人。

那男生主動問了句,才知道她們懷疑她們正跟着的那個人是個流氓,因為她們剛才在操場上看到他向一個落單的女生靠近,沒一會兒那個女生就尖叫着跑開了。

但在操場上距離有些遠,所以具體發生了什麽她們也無從得知,就想偷偷跟着看他還會不會繼續對別人下手。

林季陽和那個男生就主動跟上了,讓她們先回去,如果有了消息會告訴她們。

我緊接着問,“所以你們剛才跟進了這個小區嗎,看到人了嗎。”

林季陽搖搖頭,“小區裏岔路很多,他沒一會兒就不見了。”

服務員正好端了碗面上來,林季陽接過,道了聲謝,然後又問我,“你一個人怎麽大晚上在外面亂跑。”

我朝旁邊那棟居民樓的高處指了指,“我安排我表弟在這兒住下,正準備回去呢。”

他有些驚訝,“你表弟?”問完還不忘吸一口面。

我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他可能學習壓力有點大,所以出來散散心。”

林季陽笑起來,“離家出走啦。”

我搖頭,堅定地捍衛表弟的面子,“散心而已,散心而已。”

雖說林季陽眼見那人進了小區後方,而表弟住在門口對外的首棟,我還是感到有些不放心,琢磨着給表弟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但是也不想他感到害怕,所以應當委婉。我一邊考慮着,一邊問林季陽打算怎麽辦。

他握着筷子,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先和學校幾個門口的保安說一下這個情況,最近多注意一下外來人士。我認識一個人玩學校貼吧和論壇玩的很多,我準備讓他發一個帖子提醒大家注意一下,尤其是女生晚上盡量不要落單。

還有食堂門口的宣傳欄,回頭我看看能不能申請到一個臨時的位置,食堂人流量比較大。”

我也贊同他的觀點,“那兩個女生可以再問一下,有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體貌特征,還有那個被吓跑的女生,如果能聯系到的話應該會有幫助。”

林季陽朝我點點頭,然後擡頭點了點,“一會兒去看一眼你表弟吧,應該沒什麽問題,不過還是以防萬一,提醒他一聲晚上不要一個人亂跑。”

我于是坦言我的憂慮,怕本來沒什麽事,但我緊張地東問西問反倒攪得他也緊張,畢竟他晚上一個人住在這裏,我擔心害的他神經衰弱。

他便提議道幹脆買份燒烤帶上去,就說剛好吃夜宵想到他了,這樣也不至于讓他害怕有危險。

随後,林季陽順便相陪,在我點燒烤時選了一堆他自己愛吃的。

我尋思着他在酒店樓下等我就可以了,也确實這樣同他說。

他用看弱智一樣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說了句,“別廢話,趕緊上去”,便硬跟着我上了樓。

電梯數字開始變化,隐約出現失重感覺。我随後才想起之前鬧的沸沸揚揚的新聞:酒店裏,陌生男子生拉硬拽一名女子的頭發,并在有人上前時謊稱自己是其男友,服務員沒有懷疑,反倒是其他住客發現不對伸出了援助之手,這才避免了更加嚴重的後果。

我忍不住偏過頭看了眼林季陽,發現他其實在有些時候相當心細,非常照顧人。

實話實說,我還是很喜歡他這樣的細心的。盡管他有些時候也神經粗的吓人。這樣看來,倒也算的上一種反差萌吧。

我們二人上了樓,敲響門。

屋裏傳來懶洋洋一聲「誰啊」。

我便清清嗓子,答道,“是我,葉舟。”

表弟一邊開門,一邊驚奇,“你怎麽回來了。”話音剛落,看到一旁的林季陽,語氣忽然變得不太友好,“你誰啊。”

看我們兩人是一起的,也不等林季陽回答,便轉過來問我,“你交男朋友了?”

我搖搖頭,有些尴尬,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表弟繼續自說自話,“那就是追求者了。”

然後低頭看我手上的燒烤,“東西都讓女生拿啊,難怪到現在也追不上。”

我一邊震驚于現在的小孩為何如此早熟,一邊聽林季陽陰恻恻地笑起來,“我看你表弟厲害的很啊,他一張嘴,來撞地球的彗星都能給他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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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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