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叮咚！
合唱老師經過和我校管弦樂隊負責人的協商，決定兩個社團合作出一個節目。
于是，接合唱老師的任務，各個聲部出一個志願者，組成四人小分隊，先簡單和管弦樂隊出的代表配合一首曲子，試一下效果。
管弦樂隊的樂器搬運起來比較麻煩，所以就由我，林季陽，以及另外兩個聲部的人一起前往他們平時訓練的地方。
報名時，因為是占了個人課餘休息時間的額外功，而不能逃周三例行訓練，所以報名的人很少。我料想林季陽應該會報名，所以也在女低中自薦。
管弦樂隊的訓練場所很奇怪，在操場看臺後方，專門開辟了一小塊地方，其中最顯眼的，不知是不是故意，只用一扇透明的玻璃門隔出來的房間，便是他們的訓練室，想必是希望在操場上瘋跑的身影能夠瞻仰一下藝術氣質，從而文靜一些。
天氣本就寒冷，我們出發的這一日還下起了雨，搭上斜吹的風，冷的人直打哆嗦。
沒多久，我便發覺自己的褲腳被打濕，有些哀怨地嘆了氣。
到操場時，發現居然還有人在頂風冒雨布置球場，看了一旁的橫幅才知道，下午三點有一場友誼賽，照目前的趨勢來看，甚至還有如期舉行的架勢。
經過幾人身邊時，聽人說道，“天氣預報說一點雨就會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按照提前溝通好的曲目，管弦樂隊的同學和我們大致溝通了一番，包括從哪個點開始進，間奏的演示，以及結尾的長音，等等。簡單交代過後，我們四人便開始跟着音樂準備起來。
訓練剛開了個頭，屋外就出了太陽。
隔着一層玻璃門，似乎能聽到操場上歡脫的喊聲。
林季陽轉過頭看了一眼操場的方向，剛好被我捉住，我忍不住想笑。
四人排完并且錄了一遍，發給合唱老師。合唱老師又要求各個聲部分別錄制一次，于是便按照男高男低，女高女低的順序進行。
男高音的部分錄完之後，林同學忍不住摩拳擦掌，先行開溜，撒歡兒一樣奔去了操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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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時間，四點三刻，他們的友誼賽應該差不多已經結束了。
屋外的太陽還沒有沉下，金黃色的光照耀在泛着水光的跑道上。
整個操場，最顯眼的那個人，映到我的眼裏，是寒冬裏依然熊熊不滅的一團火，深紅，跳躍，永不停歇。
等我唱完，時間已經差不多快到六點，外面的天蒙蒙黑。
和管弦樂隊的幾位同學打了招呼後，我便抱緊我的棉襖朝外走，隐約覺得腳踝發癢。
經過塑膠跑道向外走時，一聲呼喊仿佛從天邊傳來，“小船！給我買瓶水！”
我有些驚訝，回過頭，不太明顯的燈光下，的确有人在向我招手，他身邊還有幾個人，看起來幾個人還在踢球。
真是有活力。
操場的門口就是一個自動販賣機，這會兒沒人在用，我選了一瓶礦泉水，「咚」一聲後，蹲下，打開自動販賣機的蓋子，把水拿出來，再回到操場上去。
林季陽正蹲在球網邊系鞋帶，一邊和旁邊的人聊天。
見他系好站起來，我才把水遞給他，和他擺擺手。
他反倒一個箭步沖上來，笑得見牙不見眼，“走，哥請你吃晚飯。”
身後傳來噓聲，林季陽回頭，假模假樣地威吓一番，領着我去了宿舍區外圍的拉面館。
我覺得他是自己想吃，請我只是怕一個人吃飯無聊。
不過無礙，我願意上鈎。
旁邊的一桌人正在聊天，“他們宿舍不是有一個發了水痘嗎，然後整層樓都被隔離了。”
“那他還上過課啊，班上的人不用隔離嗎。”
“可能怕大範圍的隔離會引起恐慌吧，只能先這樣了。”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他們聊天，林季陽一碗面下肚，沒有吃飽，又添了一份湯，眼睛還盯着菜單滴溜溜地轉。
然後向我提議道，“我們一會兒去買份關東煮墊墊肚子吧。”
我點點頭，思考以後一個月賺多少錢才夠這頭豬吃的。
他去結賬的間隙，我的腳踝又開始發癢，我彎下腰稍稍掀開褲腳，發現腳踝處發了紅色的點點。
先是納悶了兩秒，剛好林季陽結賬回來，看到我在看自己的腳踝，便也歪了脖子來看。對視一眼後，兩人如遭雷擊，火速出門。
“那個，不會這麽倒黴吧。”我有些不安。
林季陽側頭看了看我，然後點點頭，“先去醫務室看看。”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向外挪了兩步，盡可能離林同學遠一些。
我沒有生過水痘，只知道會發紅發癢，然後長滿全身，還會傳染，旁的也不了解。
這會兒一方面希望自己沒有染上，再不濟的話，至少別傳染給別人。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彎彎繞繞當中，過宿舍區的時候沒有注意，被門檻絆了一下，林季陽反應很快，伸手就來扶我。
我的反應也很快，歪着身子去扶一旁的鐵栅欄，将将穩住身形。
他的手撲了個空，有些反應不過來地看着我。
他是一片好心，這個場景下，我反倒像個負心漢。我也覺得這麽晾着他着實說不過去，有些心虛地開口解釋道，“我記得水痘容易過人，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保持距離的好。”
天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悶悶的一聲「哦」，但我還是隐隐覺得他聽完我的解釋後似乎拉長了臉，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沒再管我，而是自己悶頭向着醫務室的方向走，反倒讓我本來想勸他先回宿舍的一番話沒能說出口，只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遠不近地跟着。
他的沉默讓我有些心慌，我一路琢磨着能說些什麽緩解一下氣氛，又覺得現在他與我保持距離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嗎，糾結來糾結去，什麽也沒能說出口。
拐進醫務室所在的樓時，身後傳來呼聲，“讓一下！讓一下！”
我一邊往路邊讓，一邊回過頭，看到一個人背着另一個，背上那人的兩膝都在流血，看起來是摔傷。
背着人的同學不好把控兩個人的寬度，自認為安全地奔來，卻還是要撞上我。我避之不及，最後還是靠林季陽拉了我一把。
他語氣不太好，“稍微小心點，差點撞着人。”
那同學見差點撞着女孩兒，也道歉，“不好意思，實在着急。”一邊說，一邊朝裏奔。
林季陽也沒再說話，而是扭過頭來，提着我的胳膊肘看了看，“沒踢到吧。”
我搖搖頭，鼻子有些發酸，心頭忽然湧上委屈，卻也不知在委屈什麽。
你看，我可能得了水痘，他一點不害怕，我勸他小心，他還和我生氣。
我差點被人撞到，他回頭，沒有猶豫就拉住我，往他的身邊帶。
察看我的情況時，也像對着什麽寶貝一樣，生怕被人磕着碰着。
不想被他發覺我的情緒，“你完了，和我一起被隔離吧。”
他嬉皮笑臉地看着我，“怎麽，這會兒不讓我滾遠點兒了啊。”
然後仰天長嘆了一口氣，“可惜啊，我下個月還有籃球賽，本來你是能夠看到哥的英姿的。”
他假模假樣地裝出悵惘惋惜的模樣，迎着屋內透出的白熾燈光，眼睛十足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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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