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那天以後,謝庭玉就真的變成了周歲禾的追求者,抛棄前男友的身份,以一個全新的角色追求自己喜歡的人。
接送上下班、請吃飯、送花,做着所有尋常人會用的追求方式,但他的舉動中總有些不經意的體貼和熟悉,比如周歲禾不喜歡太濃烈的花,他就避免送玫瑰;比如把周歲禾放在公司門口人少的地方,避免引起同事非議。
雖然大多數邀請都被周歲禾拒絕,謝庭玉還是樂此不疲地追逐他。
他會尋找各種各樣合理的借口制造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最好的借口就是工作,導致周歲禾離職的願望越發強烈。
秋日的風吹着有些幹燥,周歲禾把車窗打開小半,紛亂的思緒還是紛亂。
他在心裏問自己:到底還在留戀什麽?一走了之不好嗎?
車突然停下來,謝庭玉邊解安全帶邊對轉過頭的周歲禾說:“在車上等我,馬上回來。”
“嗯。”周歲禾點頭。
他看着謝庭玉邁着一雙大長腿走向冰激淩店。店面前排着三四個人,全是女生,謝庭玉綴在隊尾,一米八八的身高顯的特別突兀,一身冷冽嚴肅的氣質和冰激淩店嚴重不符。
可就是這樣一位成熟穩重的社會精英拿着買好的冰激淩走向等在車裏的人,小小的甜品好像給他帶來了無限的甜蜜,他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原味的。”謝庭玉把冰激淩遞給周歲禾。
周歲禾怔了一下才接過,“謝謝。”
“吃慢些,小心受涼。”
周歲禾從來不知道甜食還能吃出酸澀,冰冰甜甜的冰激淩在嘴裏融化,那些名為委屈的情緒也在心間蔓延,他低下頭藏住泛紅的眼睛。
謝庭玉見他好久沒吃到一半,在紅燈間隙伸手拿過冰激淩,周歲禾沉浸在自我情緒裏,手心一空才反應過來。
只見謝庭玉三兩口咬完剩下的冰激淩,把脆皮還給他,“好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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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熟悉的一如當年。
卻擊垮了周歲禾最後的堅強。
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決堤的水一樣滾落,他俯下身把臉埋在腿上,好像要藏起七零八落的脆弱。
“謝庭玉,你不要再逼我了。”
謝庭玉被他突然的崩潰吓到,等到綠燈亮起他趕緊把車開出去靠邊停下。
“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我哪裏做的不好?”
謝庭玉握着肩把他扶起來,看到他臉上縱橫的淚痕和微紅的眼睛。
眼淚像是擦不完一樣,謝庭玉捧着他的臉。
“不要逼我,也不要對我好,因為…因為我難過。”周歲禾說。
“可我喜歡你啊,喜歡你就想對你好。”
我的喜歡讓你難過了嗎?謝庭玉想。
“你別喜歡我了,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為什麽不會有結果,你會因為我對你好而難過,說明你心裏是在乎我的,既然我們彼此喜歡,就一定會有結果。”
“不會的,不會有結果,他們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
這句話像驚雷炸響在謝庭玉腦袋裏,他放開周歲禾,直視着他的眼睛問:“什麽意思?誰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
他突然有了一個猜測,七年前周歲禾為什麽不辭而別?明明他們什麽矛盾都沒有,會不會有誰找過他,威脅他離開?會不會周歲禾不是自願離開?
“七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麽?是不是有人逼你離開?”謝庭玉的表情變的嚴肅,語氣冷硬,眼神銳利 。
“…不是。”這個回答顯然沒有底氣,謝庭玉了解周歲禾,他不擅長說謊。
“告訴我,到底是不是?”
“……”周歲禾無法避開謝庭玉審問般的眼神,他一言不發,眼淚掉的更兇。
他沉默地掉着眼淚,掉到謝庭玉想得知真相的急切和強硬軟成一灘水。
他只好把面前的人抱進懷來,一遍遍安撫。
“我不問了,你別哭。”
“小禾苗乖。”
“我錯了,不該這樣逼你,也不該吼你。”
謝庭玉看着周歲禾走進小區樓,他的身影在黃昏的暮色中格外脆弱。
但就是這樣一個脆弱的身影,因為不知名的原因,一個人獨自支撐了七年。
對于這個不知名的原因,謝庭玉隐隐有了一些猜測。若是這個猜測成真,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周歲禾,面對他們遺失的七年。
真相還沒大白,他已經開始愧疚。
謝庭玉驅車回家,回他父母的家,有些事,需要當面問清楚。
“喂,周六姜生有時間嗎?”謝庭玉給吳文聲打電話,辦公室的最外面是一整面玻璃牆,玻璃牆裏倒映出的他眉頭緊鎖。
“有事嗎?”
“周歲禾這幾天心情不好,我想讓他和姜生見見面,或許能讓他開心一點。”
“生生早就想見他了,跟我念叨好久,我要是告訴他他肯定說有時間。”
姜生和周歲禾有一段時間關系特別好,可能是姜生的性格讨人喜歡,一見到周歲禾就甜甜地叫學長,周歲禾恰好喜歡甜甜的東西,姜生看起來又甜又軟。
謝庭玉和吳文聲在球場打球,姜生打球累了會湊到周歲禾的身邊和他一起記單詞。姜生記性差,周歲禾教了他許多記單詞的方法。
直到周歲禾無緣無故失蹤,除了謝庭玉,最傷心的就是姜生。
聽說學長回來了,姜生早就想約出來見面,一直沒找着機會。
“你們又怎麽啦?”電話還在繼續。
“我可能知道周歲禾消失的原因,或許…和我爸媽有關。”
電話裏有幾息沉默。
“那你打算怎麽辦?”
謝庭玉沒回答。
“老謝,咱們都是大老爺們,自己的人當然要護好,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事,都不能讓那些破事兒影響到現在和未來。既然有你爸媽的原因,那你就盡力彌補他、愛他,好好護着他。”
“我知道。”
電話挂斷,謝庭玉回想起那天他和顧方雅的對話。
謝庭玉問的很直接,但是顧方雅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謝庭玉,這是你對母親的态度嗎?為了一個男人來質問自己的母親,從小學的衿貴守禮都到哪裏去了?”
“我所學的東西就是勇于承擔,我愛的人是我要承擔一輩子的人,若是母親做了傷害他的事,作為你的兒子,我會好好彌補。但是,請母親以後不要再幹預我和他的事,不然,我會選擇離開這個家。”
“你什麽意思,在他和父母之間,你要選擇他嗎?”
謝庭玉轉身離開,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顧方雅的聲音還在身後盤旋,“謝庭玉,你的父母,還有謝家偌大的家業你都不要了嗎?”
他從來都不會把周歲禾拿來做選擇,因為他是唯一。
周歲禾坐在咖啡廳等姜生,手機上時不時發來一條信息報告自己還有多久到達。
微信頭像是一只圓滾滾的熊貓,周歲禾看着姜生發來的表情包不自覺露出笑意。
看來,姜生這些年過的很好,性格一點沒變。
五分鐘沒到,一個穿着白色衛衣藍色牛仔褲的人就推門進來了。
他徑直走到周歲禾的面前,“學長,還記得我嗎?”
微卷的栗色頭發,小圓臉,鼻尖上一顆小痣随着微笑的動作顯的無比靈動。
看起來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少年。
“記得,生生小朋友。”
周歲禾一笑,姜生眼前一亮,不管過去多少年,他都覺得周歲禾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
“學長還是像以前一樣好看。”
“你也好看。”
學長學弟多年未見,先吹一波彩虹屁,疏離感瞬間消失無蹤。
倆人對咖啡都不怎麽熱衷,之所以約在這裏還是吳文聲找的地方。
一口咖啡讓姜生苦的靈魂差點出竅,他眼睛一動,對周歲禾說:“學長,咖啡好喝嗎?”
“不好喝,太苦了。”
姜生覺得有戲,他湊近周歲禾,悄悄說:“不如我們重新找個地方?”
周歲禾看他一副生怕別人聽到的樣子,“去哪裏?”
“跟我走,我帶你去。”
出去打了個車,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就到了姜生說的地方。
一個酒吧。
周歲禾被他拉進去,看他明明不熟還裝着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就好笑。
七彎八拐終于進去了,雖然是大白天,但是酒吧裏色調昏暗,跟晚上氣氛差不多,只是人不多。
角落裏坐着三三兩兩的人,周歲禾環視一圈,“怎麽都是男的?”
姜生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邊回答他:“因為這裏是gay吧。”
別說gay吧,一般酒吧周歲禾都沒去過,他無意結交朋友,公司同事的邀請都會拒絕。
第一回 來,震驚之餘還挺新奇。
姜生憑借僅有的一次經驗到吧臺處給他們一人點了一杯酒。
調酒師花裏胡哨的動作晃的他們眼暈。
謝庭玉要了一杯藍色的,姜生要了杯粉色的。因為這兩種顏色看起來好看。
殊不知,越好看的顏色度數可能越高。
一杯酒下肚,兩個人已經開始暈了,這酒開始嘗起來有點甜味,姜生又要了兩杯。
杯子裏的粉色液體在燈光下不斷變換,一會兒深一會兒淺,姜生把酒杯放到眼睛前方,透過玻璃杯看周歲禾。
“學長是粉色的。”
周歲禾腦袋也不清醒了,他靠在沙發上單手撐着腦袋,用僅存的理智糾正,“我不是粉色的,是酒。”
姜生一口幹完剩下的酒,甚是豪氣地把杯子拍到桌上,然後攬着周歲禾的肩膀拉近距離,“學長,你當初為什麽要走啊?我可傷心了。”
“因為有人不想我跟謝庭玉在一起。”
借酒消愁,今晚周歲禾什麽都不想憋着了。
“好壞啊,學長這麽好,他們欺負你。哼,不讓就不讓,我們不跟謝庭玉一起玩了。”
“那你呢?你是怎麽跟吳文聲在一起的?”周歲禾問。
醉成這樣了,姜生還記得害羞,他先是扯起嘴角笑了下,露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然後癟嘴嘟囔:“聲哥看起來憨厚老實,其實心眼兒多着呢!”
周歲禾調整姿勢,準備聽故事。
“畢業那年,他把我約出來,帶一口袋房産證。挺破爛的一個口袋,裏面全是房産證。他說我要是答應跟他在一起就把這些房産證當聘禮,當時我才知道他原來對我懷着這種心思。那天我正好背了個雙肩包,他說提着怪重的,借我的背包裝一下,最後我就莫名其妙背回家了。我哥知道後差點跟他拼命。”
果然是直男,表白的方式都那麽獨特,周歲禾笑了一聲後道:“挺好的,你們看起來很幸福。”
姜生迷迷糊糊地把腦袋靠在周歲禾的肩上,嘴裏還在抱怨,“有時候好,有時候可煩了。聲哥什麽都管着我,吃少了穿少了也得念。最可惡的是他自從帶我來了一次酒吧就不讓我來了,明明他和謝庭玉經常來喝酒。”
姜生努力撐起自己的腦袋,嚴肅地對周歲禾說:“學長,你可不要輕易答應謝庭玉,因為有男朋友就等于沒自由。”
俨然已經忘了吳文聲對他的囑托,适當的時候幫謝庭玉說點好話。
周歲禾盯着頭頂變換的光影,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他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當晚,謝庭玉和吳文聲在微信好友群裏看到一張照片和一條信息。
信息內容是:撿到兩只小醉貓,順便艾特了謝庭玉和吳文聲。
照片上赫然是醉着的周歲禾與姜生。
他們頭靠頭挨在一起,看起來甚是親密。
恰逢春
終于寫到一直想寫的內容了。